第三十二章:云城云泣
曹十闪躲不及,眼看着就要硬生生挨下林殊可这一下。
他下意识的闭眼,想象中的冲击却没有到来。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惨叫,随后便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林殊可也是倒飞而出,被李九稳稳接在怀中。
曹十转身踢了一脚地上的直播男:
“草!怎么什么人都能打我,我一米八多的肌肉男看着就这好欺负么?!”
“你别踢了。”李九道,“踢他也无用,应当是红衣女鬼在他体内留了东西,想为自己做最后一搏。不过这下好了,彻底玩儿完了。”
“你这一脚可是不轻,别被你给踹死了。”
“你凑近点儿探探,看他可还有鼻息。”
“不是吧,我没用多大力啊。”曹十嘴上疑惑,却还是蹲下身子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嘭!!!”
他刚伸出手,突然觉得脸上一热,紧接着是密密麻麻的疼。
“狗日的李九!!!你又玩儿我!!”
那直播男的尸体突然炸开,碎肉碎骨崩了曹十一脸。
他们一个笑一个怒,只有林舒一脸懵逼。
“这是怎么回事?”
曹十一蹦三丈远,脸色发黑地清理自己身上的脏东西。
“呸呸呸!!”
他连着呸了好几口。
……
嘴里好像进了裤头渣子,一股子怪味儿。
可是没有水,越拍越恼火。
“我哪里知道怎么回事!!”
李九笑够了,把昏迷的林殊可拎在手上:
“我不都说了吗,他今晚逃不过一死。”
“走吧,先把她收进魂瓶里,三魂七魄融合,才能转世投胎。”
曹十虽然恼恨李九玩儿他,但也只是表面生生气。
在正事儿上一点不含糊,拿出魂瓶将林殊可的七魄收起来。
林舒不懂,但是她爱问呐。
“等三魂七魄融合就可以了吗?”
“不,没这么简单。”
他们沿原路返回,一路上李九为林舒细细解释。
“在阳世为人时不犯过错,才能立即投胎。”
“你看了,林殊可生前杀了自己的生父,这可是大罪。”
“可是……”
林舒想要替她辩解,被李九抬手阻断。
“你是想说她有苦衷吧,再有苦衷,她也是杀了人,还是至亲。”
“你知道法不留情吗?道德上她无过,但是法规上她未必就不是恶人。”
“不过你放心,她“救了”曹十,在阴间也算大功一件。
不止我,谢大人也会替她求情的,受不了重罚。”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林舒也不再多问。
山城的大雾在凌晨时分最为严重,下山的时候林舒甚至看不清五步之外的台阶。
因此一行人的行动慢了许多。
还是那排矮屋,他们走着走着竟然被被其中一间拦住了去路。
“怎么回事?来的时候明明是一条顺路啊,这会儿怎么有间石屋横在路中间。”
林舒也诧异。
要不是曹十率先开口,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都说大雾中只能看脚下,不能看远处。
不然容易遇见鬼打墙,迷了路,不到天光出现,是出不去的。
“诸位莫慌。”
一位七旬老翁突然出现在门前,端坐在石头矮凳上。
手里还拿着一顶凤冠,粗糙干枯的手指不断的抚摸。
“她,可是死了?”
“她?”
林舒和曹十面面相。
她是谁?
“死了。”
李九双臂环在胸前,“一个时辰以前。”
老翁似乎是想哭,但是没有眼泪。
表情扭曲而狰狞。
“死了,死了好啊,死了就解脱了。”
他将凤冠埋在胸前,几乎要嵌进佝偻的身躯里。
“我,也解脱了。”
他说着解脱,可是林舒分明感觉他非常难过,内心没来由地跟着揪起来。
老翁垂着头,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那顶凤冠,却一直在跟他们讲话。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二人一鬼当中李九胆子最大,他索性走到老翁面前,与他排排坐。
“请。”
老翁扯了扯嘴角,“有人愿意听,那我就讲讲吧。”
“这山城,以前叫云城……”
云城的得名甚是奇怪,不因美景也不因英雄。
而是因为一位叫做云泣的伶人。
云泣最是会唱《相思曲》。
那个时候的云城,正是繁华盛世。
人们吃饱喝足之余,最是喜欢听曲儿,所以云泣的名声,从云城这个名字上便可看出来。
当时的云泣被捧上高位,便生了心思。
一心想要找个京城来的高官嫁过去做官太太。
与此同时,有个首饰铺的穷匠人,看中了她,也想娶她为妻。
再三犹豫之下,他还是上门提亲。
云泣站在唱台之上,脚踩着他的头顶,一脸的不屑。
“娶我?你可有这世间最豪华的凤冠?”
“可有这最柔软的锦被?”
“可有能让我任意挥霍一世的钱财?”
她嘤咛一笑,真真是魅惑众生的娇。
“还有我这么美,有歹人觊觎我时,你怎么护我?”
她每说一句,匠人的头便低一分。
他埋在她的石榴裙下,围观人群嬉笑着弯腰上看,他却半分抬起头的心思都没有。
“然后呢?”
老翁声音徐徐述之,言语间的沧桑感让人不禁心生悲凉。
“然后啊,她成功了,嫁给了一位京城来的高官……”
不过云泣没当上官太太。
她做了官老爷的姨太太,一下子被拉下神坛。
云城,再无云泣的传说。
故事到这里还算完美,除了匠人有些遗憾之外。
可是仅过去一月,云泣突然被挂在云城的城墙上。
被人烙了双眼,割去耳鼻。
一张能唱出天籁《相思曲》的殷桃小嘴,被人用利器直接划到了耳根,成了血盆大口。
更残忍的是,下/体被剜。
官老爷的正房太太是个世家大小姐,体态颇为丰腴,是个有福相的人。
真如云泣所说。
穿着最好的绸缎,戴着最值钱的朱钗。
怀抱着进贡的波斯猫,脖间是官老爷亲手射的狐狸皮。
不论犯了多大的事儿,官老爷还都有能力护着她。
她只是轻轻动了一张口,便有人日夜盯着城墙上的云泣,不让那个她那里的伤口愈合。
老翁哽咽着声音,“血呀,一滴一滴,足足滴了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