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淋雪共白头
“陆笙笙,你怎么就那么相信谭莉呢?”
班主任记得,她们宿舍之前还有矛盾:陆笙笙被谭莉她们锁在门外。
现在孩子变得这么快的吗?
“因为我觉得,以谭莉现在的成绩,没必要作弊。一个努力爬山的人,是不会在半山腰伸手向别人乞讨的。至少,谭莉不是这种人。”
陆笙笙眼中闪烁着的光,诚挚又热烈,伴着她的话,剧烈灼烧着谭莉的良心。
她主动提出让她和副班长重新做一份卷子,作为本次考试的成绩。
一下课,谭莉就把陆笙笙叫了出去。
“谢谢你,陆笙笙,没想到帮我的居然会是你。不过,好像你也帮了我好几次了。”
“帮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是你坚持重新考试,才获得了大家对你的尊重和信任。”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谭莉的变化,大家都看得见,也不再对她那么抵触不屑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你这个人,嘴上把自己说得多恶毒,其实心还是挺好的。”
越相处,谭莉越发现陆笙笙比徐珊珊可爱多了。
“别套近乎,我们不熟。”
谭莉要是对她恶语相向,陆笙笙反而能反唇相讥,这样真心的感谢,陆笙笙倒有点儿不知所措了。
第三天,成绩出来了,谭莉第7名,副班长15名,这不奇怪,副班长最近忙着“谈恋爱”无心学习。
经过这事儿,徐珊珊跟副班长闹掰了,也没人帮着她欺负谭莉了。
谭莉的成绩也是蒸蒸日上,她的生活不再围着“江泽林”和“徐珊珊”这两个名字转,她更多地为“谭莉”而想而活。
天气渐渐冷了,十二月份下了一场雪。
房檐上、树梢上、车顶上,到处都挂着绒绒雪花,窗口的枯败黄绿色枝上结出了红彤彤的果子,好像傲放凛冬里的寒梅。
当时,陆笙笙在教室里上课。
听见旁边有人小声叹了一句:哇,下雪了耶。
中午的时候,裴靳之来找陆笙笙,打着一把透明的雨伞,上面结满晶莹的霜雪。
“靳之哥哥,别打伞了,雪花多好看啊!”
陆笙笙跑在前面,任由雪花落了满头。
于是裴靳之也收起了伞,跟在她后面。
雪已经在地上铺了一层,不太厚,一脚踩上去还能看到地砖的底色。
一排略小的脚印,慢慢被后面略大的脚印所覆盖。
他们走到亭子边,看到湖水都快被冻住了,流淌得十分缓慢僵硬。
因为是周一,大家都穿着黑色的校服,肩膀上的白雪一眼就能看见。
陆笙笙捡起地上的雪块,开始堆雪人,手冻得通红,裴靳之把围巾解下来帮她裹手,裹得严严实实才放心。
远处,也有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在堆雪人,女生扔了一个大大的雪球,砸了男生满头,男生也不甘示弱,砸了回来。
两个人清脆的笑声,在空地上传了很远很远。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陆笙笙突然想到电视剧的这句话。
一起淋过雪的人,真能相守白头吗?
陆笙笙不知道。
“这句写得真好,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原文是,龚自珍的《己亥杂诗》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两个异地的人,下雪的时候,会想起曾经共同淋雪的记忆吗?
“笙笙,你以后想去哪里上大学呢?”
“我也想去南林。”
从幼儿园到初中,再到高中,陆笙笙一直紧紧跟着裴靳之的步伐,从未变过。
“有你喜欢的专业吗?”
“我还没了解过。”
“没事,你才高一,慢慢看。”
利用午休时间,陆笙笙和裴靳之一起堆完了一个雪人,裴靳之的手僵麻到暂时性失去知觉。
陆笙笙把暖和和的手从围巾里掏出来,给裴靳之的手套上,她触碰到他冰凉的指尖,想都没想握住了,搓了搓帮他取暖。
“笙笙。”
裴靳之的鼻尖被冻红了,脸好像也红起来。
“嗯?怎么了?”
“谢谢你,很温暖。”
裴靳之的手渐渐恢复了正常的温度,可他的脸却不正常的发烫。
“靳之哥哥,你是冻坏了吗?”
裴靳之躲开了陆笙笙伸上来的手。
“没事。快上课了,我们回去吧。”
两个人沿着来时的路,踩着那些快要消融在阳光下的雪印,走回教学楼。
12月31号,裴靳之的生日。
陆笙笙送了他一条围巾、一个毛线帽和一副手套。
她一点点跟着教程学的,每天下了晚自习在被子里织那么一点。
陆笙笙本来还觉得很简单呢,结果织了几个小时才织那么一小排,中间困到眼睛发糊,还错了,只能拆了重新织。
还好最后是赶上在月末完成了。
围巾和手套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帽子小了,裴靳之戴着,总有种不合适的滑稽感,一下子人看着就不怎么聪明了。
尽管如此,一连几天,大家都看见裴靳之戴着那个“不合适”的帽子。
接下来就是期末考试结束,陆笙笙他们迎来了一个多月的小寒假。
天气渐渐已经很冷了,陆笙笙天天缩在床上,脚踝冻得疼,每天都要在脚底下放个热水袋。
小时候和妈妈一起睡,都是妈妈给陆笙笙暖脚,那个时候付柔还说:长大了可没人帮你暖脚喽。
陆笙笙当时生日许愿,还许了这个愿望呢。
年三十,陆裴两家人聚在一起过年,这是他们的老传统了。
陆世军是孤儿,付柔的父母又去世了,裴雅芝的爸妈早早离异,各自组建了家庭,靳斯的父母在加拿大定居,所以一桌子坐下来也就他们六个人。
天黑了,鞭炮声也“噼里啪啦”放起来,炸开了新年热闹的氛围。
火锅冒着白腾腾的热气,扑得大家的脸也热乎乎、红透透。父亲们在聊着最近的商业行情,母亲们不想听,开始聊年轻时候的事儿。
“我那儿存了几瓶葡萄酒,你喝不喝啊,老靳。”
“那肯定啊。”
是付柔老家的亲戚酿的,特别好喝,也不醉人,付柔平时都能喝个好几杯。
“那我也得尝尝,不好喝可得给我赔钱。”
裴雅芝说着玩笑话,大家哈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