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无数个21天的习惯
暖黄的灯光下，陆笙笙正在做作业。
听见有人推门进来，陆笙笙以为是母亲，就说：“妈妈，你把牛奶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喝。”
“笙笙，是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陆笙笙惊喜地回头，看到裴靳之站在她身后。
“你怎么来了？！”下午裴靳之答应她不来的时候，她还有点小失落，大概是独属于青春期的矫情吧。不过，她是真没想到裴靳之会来。
“出来散步，刚好走到这里。”裴靳之说了个拙劣的借口，不过没人会戳破这个谎言。
“笙笙，我来帮你看看卷子吧。”裴靳之走到她旁边，坐了下来。
“好。”陆笙笙从书包里拿出卷子。
灯光下，少男少女的影子在纸页上晃荡着，纠缠着，少年清冽如山泉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清晰。
时钟滴答滴答走着，裴靳之走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除了讲试卷，裴靳之还把她平时不懂的问题一次性都给她讲完了。
陆笙笙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睡觉，脑子里却闪过许多画面，都是裴靳之。
她打开抽屉，拿出了里面的投影灯，摁下了开关，看着漫天繁星，她渐渐地进入了香甜的梦里。
梦中，她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个时候，她小小的，裴靳之也小小的，他们一起在草地上跑着笑着，一起荡秋千，一起滑滑梯，一起看动画片……
“起床啦，小懒虫，起床啦！”闹钟声打断了她的好梦。
她爬起来，刷牙洗脸，然后吃饭，吃完饭推开门，裴靳之就在门口等她。
“笙笙，早上好。”裴靳之今天穿着白色的衬衫和西裤，还发了个红白相间的领带，看起来很正式。
“靳之哥哥，早上好，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陆笙笙从口袋里掏出小饼干放进了裴靳之的书包，这样靳之哥哥上课就不会饿了。
“今天升旗仪式，我要上去发言。”对于这种事，他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哇，那我今天会好好看哒！”
裴靳之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还好陆笙笙低头没注意到。
早操的时候，大家整整齐齐排在操场上，神情肃穆地仰望国旗缓缓升起，红色的光芒闪耀大地。
“下面我们有请初三一班的裴靳之同学上来跟大家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
随着雷动的掌声，裴靳之缓缓走上升旗台，开始了自己的分享。他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温柔了，多了几分力量，落在人心里都能砸出一个洞。
陆笙笙看着他站在那里，在阳光里变得朦胧了，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他变得好高好远，她要再努力些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好多次，她觉得学习累了，想要放弃，只要回想起这天，便又平添了几分勇气，几分坚毅。
对于裴靳之来说，这学期过得很快，很快就迎来了中考。
6月18号那天，天气晴，万里无云。
裴靳之坐在考场里，奋笔疾书，教室里只有笔摩挲纸页的“沙沙”声，安静到他都能听见心脏咚咚作响。
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地，飞过来，又飞走了。
台上的老师在讲课，陆笙笙却意外地走神了，她的脑海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裴靳之在考试的模样，她感受着血液在身体里循环往复地流淌着，不知道怎么的，她比自己考试还紧张。
她默默双手合十，祷告上天，真诚地祝愿裴靳之能够得偿所愿。
6月20号，天空蓝得像水洗过一样，结束最后一门考试的裴靳之，走出考场，一眼就看到了朝他奔过来的陆笙笙，少女明媚如暖阳，沐浴着别样的光彩，她脸上两个小小的梨涡看起来就像他心底泛起的涟漪。
“恭喜你呀，靳之哥哥。”陆笙笙从背后掏出来一束零食花束，里面有各种各样他爱吃的零食。
“谢谢。”裴靳之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什么也没想就抱住了她，少女柔软的头发蹭着他的脖子，痒痒的。
陆笙笙惊住了，手里的零食都掉了一地，但她没推开他，她觉得他的怀抱像一团火，温暖，让人不忍离开。
最后还是裴靳之反应过来了，放开了陆笙笙，岔开了话题，两个人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砰通砰通”的心跳和红得不正常的脸庞暴露了他们的不平静。
一个月以后，裴靳之收到了市一中的录取通知书，他家里在酒店准备了庆功宴，那天请了很多人，包括陆笙笙一家。
酒店是市里最豪华的，还请了一个著名的老乐队来演奏。陆笙笙一家被安排在了最中间的座位，桌子旁摆着7层的星空大蛋糕，旁边围着很多人，西装革履，衣香鬓影。
随着贝多芬的钢琴曲苏格兰舞曲响起，众人纷纷落座，还有人在侍者的带领下不断从门口进来，主持人走上舞台，念着开场白。
无非还是那些客套话，陆笙笙没心思听，她在人群中搜寻着她的靳之哥哥。
他站在光影里，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黑暗，叫人看不真切，他在和旁边的亲戚聊天，还有几个同学，有男有女，他笑着，眼中却没有什么情绪，这是陆笙笙所陌生的神情，因为裴靳之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是闪着光芒的满溢出来的笑意。
怎么说呢？就好像突然觉得很遥远。
她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出于好奇偷偷喝了几口鸡尾酒的原因，现在有几分迷糊的感觉，她就是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初二、初三，两年，他们都没什么机会再见了。
市一中离这里很远，所以裴雅芝决定搬家，他们之前在市一中旁边买了几套房，正好可以住过去。
虽然裴雅芝跟陆笙笙说，随时可以去找他们玩儿，但陆笙笙还是会难过，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在此时的她眼里，和天堑没什么分别。从此往后，她只能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
她经常听到老师说，习惯需要21天的养成，那么这么多年，无数个21天，堆叠到一起的习惯，她又怎样轻易舍弃呢？
这酒真不好喝，又苦又辣又涩。
陆笙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