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你以为你爱她吗
不多时,陈铭赶到叶蓁的独栋病房大门口,看着身形消瘦的男人,面露为难,但不得不口的说道:“林先生,你现在出现在这里不合适。”
陈铭对林清远的身份是知晓的,更知晓他与叶蓁之间的纠葛,所以他不能放他进去。
“我进去看看她。”林清远开腔,嗓音沙哑的说道。
在听到叶蓁出事之后,犹如晴天霹雳,把自己窝在一方天地,独自舔舐着伤口。
“不合适。”陈铭拦住其去路,高大的身子挡在林清远的身前,眉目尽是凌厉决绝。
“我不合适,难道他墨廷宇就合适,他富甲一方,权势滔天,费尽心机将人居在自己身边,可到头如何?”
“不管如何,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墨少依然是叶小姐承认了的男朋友。与你这个外人没有半毛钱关系。”说着陈铭便把人往外推。
却不想,林清远在安静的病房楼门口动起手来。
陈铭惊惶错愕之余,已经被人踩在了身下。
在陈铭数次的印象中,这个世家学医的公子,一直都是温文尔雅。所以才会毫无防备的被摔倒在地。
墨廷宇沉重的步伐,从远处传来,满面阴寒的走到门口,冷怒的视线望着林清远,那眼神跟寒冬腊月里淬着冰刀子的利刃一般。
“不要让我将你扔出去。”男人冷怒的声音响起,显得异常阴寒。
四目相对,二人双眸皆是狠厉与坚决。
若说墨廷宇心疼,那林清远的心疼并不比他少半分,毕竟是放在心尖上多年的人。
“墨廷宇,你不觉得你很卑鄙吗,拿着利刃逼着她,强迫她。还打着一副为她好的样子。你若真的为她好,她怎么还会躺在这里生死未卜?”
林清远愤怒的揪着男人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般的说道。
“你护不了她,为什么还给她希望,你这样身份的人带给她的只有危险。”
陈铭深知墨廷宇这些日子的煎熬与愧疚,此时,听到林清远这般咬牙切齿的话,吓得整个人手脚并用的将林清远拉开。
陈铭正想开口,却听见站在门口的男人如神祇般开口,睥睨着面前的男人:“我有勇气给她希望,而你,连给她希望的勇气都没有。”
说完狠狠的抚开抓在衣领上的手,男人的视线落在林清远身上,随后不屑的看了眼林清远,对着陈铭冷冷说道:“在让人打扰太太休息,你可以直接回家养老了。”
“太太?”不止林清远,就连陈铭都惊讶的抬头看向墨廷宇,而后者则是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开。
林清远被保镖挡在门口,望着墨廷宇的背影呢喃开腔,声音是那般的绝望与痛苦:“墨廷宇,你以为你能给她带来幸福吗?你从未见过她深夜躲在屋檐下痛哭流涕的模样,你也不曾见过她在雨夜瑟瑟发抖的模样,你更不曾知道为什么她母亲去世,她为何悲切的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
“墨廷宇,你以为你爱她吗?可你了解她吗?你调查的不过是知道了她受得磨难,可是你从来不知道她受了那些磨难是如何熬过来的。你以为把她据在你身边是保护她吗。她真正的伤不在身,在心。”
“你只是调查她的背景,听说了她的苦难,可你见过她被她母亲的债主追债追到学校,那种害怕无助又不得不假装坚强的样子。你见过她被她母亲为了钱,亲手把她卖给了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在她失手将那个男人打伤后瑟瑟发抖的样子。你什么都不知道,拿什么说爱她。”
林清远恼怒的眼神看着墨廷宇停下俩的背影,话语平静的说着,好似在说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空旷的走廊里,只有他的声响,连一旁的保镖,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下,听着李清远隐忍又平静的话语。
“墨廷宇,你永远也体会不到她那种孤独,寒心,凄凉绝望的感觉,你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放弃生命。”
言止于此,林清远已经不是医学界那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林医生,而是那个如同当年一样,满心满眼都是叶蓁的大男孩了。
是那个想要给叶蓁温暖,但却怕自己再一次伤害到她而远远关心保护着的那个林清远。
是那个想要默默无闻,倾尽全力哪怕付出生命也想要守护着她的林清远。
叶蓁大一那年,他大三。每次去图书馆他总能看到那个坐在角落里骨瘦如柴,弱小安静的小姑娘,每次手上都是一个面包,一瓶矿泉水。一日三餐几乎都是如此。
他那时候就在想,会是什么家庭条件,为什么一日三餐都是如此,想着想着他就觉得好心疼。忍不住的想要去接近她,对她好,从此这个小姑娘的一举一动便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上。
直到有一日中午,他看到校门口的小姑娘被三两个壮汉,拦住了去路。小姑娘倔强的抬头看向他们,可瑟瑟发抖的瘦弱肩膀出卖了她。因隔的太远,他快步的跑过去,看着他们似乎是在争论什么。
他终于在其中一个男人要拉着小姑娘的手,要拖她去一辆车上的时候,赶到了小姑娘的身旁,强装镇定的说道:“你们想干什么,我已经报警了,并且通知了学校领导,他们很快就会来的。”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似是半信半疑,于是他再次开口说道:“不相信你们就在这里等着,看警察来了会不会抓走你们。”
三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为首的的男人愤怒的用手指着他,语气颇有不甘的说道:“臭小子,你等着。”说完便对剩余两人说:“我们走。”
待到三人走后,小姑娘感激的看着他。可身体还是止不住的在发抖,而他鬼使神差的竟然把小姑娘拥在怀里,安抚着。
怀里的小姑娘愣了愣,忽然就委屈的哭个不停。或许是后怕,或许是真的受了委屈。
直到现在,他依然忘不掉。忘不掉曾经那个趴在他胸口,哭的他胸前湿了一片后,抬头满脸泪痕望着他笑着说谢谢的小姑娘。那笑容刻进了他心里,成了他这辈子的朱砂痣。
这夜,寂静的病房长廊外,身后的陈铭以及在一旁站岗的保镖,都无一人言语。
林清远猩红的目光中挂着即将夺目而出的眼泪,他望向满身清冷隐忍的身体微微颤栗的墨廷宇,那一句句豪言壮语,仿佛一把把刀子似的戳进了男人的心脏。
那一句句话语,是如此的清晰明了,又如此的令人心痛。
良久,这位叱咤风云的商界大佬,微微转身,那满身的沧桑和痛心毫不掩饰的落在了众人的眼中。
墨廷宇转身,看着悲痛愤怒的林清远,强压着内心的痛楚开腔说道:“你们的过去,已经是过去了,现在陪在她身边的是我,也只能是我。”
这日,林清远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去,路过前楼医院区时,有医生认出了他是,有名的脑外科医生林清远,激动地与其打着招呼,而后者,听不见。
此时的他,只觉得外界的任何声响都是多余的。。他听不见。
直到此时,这个一直为了叶蓁隐忍退让的男人,才知道自己错了,错的有多离谱。
他不该为了不让父母伤害到她,就默认了她的分手,当年他不该离去,为了什么所谓的为她好,而离去。
次日,安小暖和秦汉再次前来,看着躺在床上依旧毫无生机的女人,安小暖再一次忍不住的伏在床上哭的撕心裂肺。
秦汉站在床边,看着这个曾经的同学,现在工作上的战友,自己不是亲妹妹却胜似亲妹妹的女人,沉默的落泪。
门外,男人靠在长廊上的抽烟,早已数不清楚这是今日的第几包烟了,他本不是重烟瘾的人,而此时,却成了烟鬼。
安小暖难受尚可以放生的大哭,可他呢?倘若叶蓁能醒来,他也好想放生的痛哭一场。
正低头想着,指尖的香烟突然被人拿走,随之而来的是唐易痛心的数落。
“你疯了吗?她躺在里面不醒,所以就要把自己折磨疯吗?你看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公司不要了吗,看看你自己每日活的和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墨廷宇低头未语,全然没了往日里神采奕奕。
这日随之而来的,还有安阳。这几日安阳一直在墨廷宇公司帮他处理公司大小事务,今日才得空,当他见到墨廷宇如此颓废的样子,心底的颤栗在一瞬间晕染开来。
见他如此,哽在喉间的话语不知是说还是不说。
男人见状,沙哑的声音如同摩擦纸落在木板上“说吧。”
“深入调查,她的童年甚至是少年,远比我们之前了解的更加的悲惨。”安阳的话语顿了顿,看了看墨廷宇的反应。
便继续往下说:“她父亲在她十岁那年突发脑溢血去世,去世之前她的母亲就在隔壁房间打麻将。后来她母亲嗜赌成性,输钱的时候就会拿着叶蓁出气,轻则打骂,重则赶出家门,露宿街头。再后来她母亲欠下高额赌债,竟把她卖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她反抗失手把那个男人打成重伤,坐了半年的牢。。。。。。。”
“够了。不要说了。”男人紧握着拳头,后背紧紧靠在墙上,防止全身颤抖的自己倒下去。
三言两语,简简单单的概括了叶蓁前半生的所有悲苦,因为没有爱,所以她是靠着恨活下去的,如今没了恨,她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廷宇”安阳在查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是震惊的,他不敢将叶蓁这么多年受的苦道出,叙述给墨廷宇听,他怕这个人承受不住。
他从未想过,这个曾经自己并不看好的,认为不适合墨廷宇的女人,却有着和墨廷宇如此相似的凄惨而又坚定的人生。
男人听闻此言,滑坐在长廊的地板上,未有只言片语,仅仅只是点头而已,随后伸手掐了手中的香烟迈步进去。
病房外,安阳的视线落在了唐易身上,后者极其沉重的摇了摇头,二人皆知晓是何意思。
这日,a市下起了狂风大雨,并且未有转停的迹象,反倒是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蓁蓁,你真的不愿再醒来吗?真的对着世间在没有半分留恋吗?”
“蓁蓁,没有恨,我给你爱好不好,求求你,回来好不好。”
“蓁蓁,你一个人会不会孤单,如果你真的不想回来,那我就去陪你。”
“蓁蓁,放心无论在哪里,我会永远陪着你。保护你的。”
说着墨廷宇便拿着桌上的水果刀,缓缓地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决绝而狠厉。
叶蓁,犹如沉溺在海底一样,恍惚间听到了墨廷宇对她说的话,和一声刀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的清脆声。
霎时,砰一声巨响,将沉溺在海底的人霎时惊醒,床沿各种仪器猛然发出巨响,惊动了一屋子的人,安阳唐易猛地狂奔而来。
入目却是满地猩红,和面色苍白靠在床沿昏迷不醒的男人,于是满屋子的医护和旁人,分成了两拨人,一拨人对着叶蓁做了各项检查,一拨人架着墨廷宇去了抢救室。
前者皆大欢喜,昏迷了半月有余的叶蓁,苏醒了。
后者失血过多,昏迷过去,经过抢救并无大碍,却迟迟没有转醒,直到唐易站在床边,在男人耳边说了句:“墨廷宇,你的叶蓁醒了,你如果不醒,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日下午时分,男人便转醒过来,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叶蓁,安阳推门而入恰巧看见正欲下床的墨廷宇。
“廷宇。”安阳快步走向前,及时扶住了身形微晃的男人。
“叶蓁呢?”墨廷宇紧张的看着安阳问道。
“已经醒了,只是刚醒过来,身体机能还未恢复,这会又睡着了。”
墨廷宇还未听完,人便已经下床,往门外冲去。连鞋都忘记穿,手背上的针头,早已被自己硬生生的拔了下来,鲜血直流。
安阳看到如此模样的墨廷宇,心痛的摇了摇头,同时又在心里庆幸,幸亏叶蓁醒来了,否则墨廷宇可能真的会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