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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成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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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隶群里一阵骚动。

    有聪明的已经偷偷解了绑缚的绳索,在帮别人解绳。倒不是他们有多大公无私,实在是周围有太多草原人,自己一个人肯定是跑不出去,多放些人出来,乱了,自己才更有机会。

    本懦弱到不仅不敢反抗甚至不敢逃的奴隶们也是豁出去了,之前是怕逃跑会被杀死,现在不逃立马要被生祭,马上就得死,那当然要搏一下,万一呢,对吧,傻子才认命等死。

    才解开几人,虽然聪明的大声招呼着先别走,再多解开几个,还被捆缚着的也是哭喊着甚至下跪求救救自己,心急短视的全然不顾,已经抛下众人先往外逃。

    退守到结界外的护卫中尽忠职守的不得不跑进结界逮人,把他们堵回去,因为得了命令不得伤及性命,没法抽刀砍。一方不敢下死手,一方拼了命挣扎逃跑,抓捕效率自然不高,好在人少,被堵着没跑了。

    几个聪明的奴隶眼看就自己几人解绳子肯定来不及,这些新被解救的也短视得很,口口声声答应解开后会帮忙一起解,被解开后却起身头也不回得独自逃命去了。

    人太少,有毛用,还不被一个个抽回来。不行,几人一合计,一狠心一起往木台冲,既然往外散冲出不去,劫下那做法的,说不定还能用他做要挟逃出去。

    木台下是有护卫的,这群人可没收到不能动刀的命令,几个聪明的奴隶还以为他们和其他人一样,顶多被抓住打一顿,想着分工抱腰,缠腿什么的,配合着掩护几人冲过去,结果还没近身,被闪避,劈砍,全砍翻在脚下。血淋淋滴血的弯刀让后面几个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着来擒贼擒王的转身跑向了别处,然后被打翻在地。

    本是从一块一块不同的牲口处轮流抽取,此时活着的牲畜仅剩奴隶,可奴隶跑得到处都是,还和护卫混杂在一起,又死了几个,剩下的人头早就不是九十九的人数。已经大腿都顶不住颤抖的巫医从怀里掏出一个绿色古玉瓶,仰头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全倒进嘴里,“吧唧”咀嚼着猛嚼几口一仰头吞下去,从脖颈到头顶,肉眼可见得红了上去,太阳穴青筋暴起,腰杆挺直了,手脚不抖了,吟唱也更有中气了。

    又是一阵急促的咒语吟唱,近旁的护卫和奴隶猛得感到身体沉重,心跳加速,胸口滞闷,精神萎靡,甚至时间和动作都在变慢,努力却只能缓慢得扭头朝木台看了一眼,擒捏心脏的恐惧愈发强烈,甚至有实质的危机感刺激得皮肤火灼般疼,唯一的念想就只剩逃离。

    本能地齐齐往禁制外奔逃,前一秒还在较劲的猎手和猎物,下一秒都变成了在逃命的猎物,可惜都没能跑出几步,便维持不了奔行的姿势,痛苦的表情还在脸上,身体却没了生命的气息。

    没有灵魂的躯体自然将控制权退还给重力,毫无自我保护动作得沉沉坠落,脸先触地,砸扁的鼻子和磨破的嘴唇一起,继续在地面挫行着,直到身体的惯性耗尽,停止不动。

    不止禁制之内,守在内圈看得兴起的巴桑部众人也逃之不及齐齐瘫软倒地,只有守在内圈最外围的几人痛苦得躺在地上蜷缩着呻吟哭嚎。

    没人敢过去救援,如果走近会发现,幸存的几人都陡然苍老了许多,眼袋深陷,头发苍白,有痛苦得抱着头的,手指过处,成把的头发被随手带落,头发坠地处一碰即碎,一根银丝断成好几节,光秃的头皮上一个个血点渐渐连成黑红的大片,看着既恐怖又恶心。

    头顶不曾现身的法阵忽然亮了一下,倏忽一下,闪出繁复难明的阵法图案,繁杂的符纹上有一个个亮点,从木台处看,对应着天上的点点繁星。天上的星星似乎都在那一刻被同频点亮,群星闪耀。

    吃了“大力丸”也顶不住星空重压的巫医终于跪倒在地,一只手仍然拼命高举着,也是难为他了,正常人什么事都不干,就这么空举,举那么久也受不了,更何况他似乎一直托举着星空。

    已经放弃挣扎,早已不指望什么时候能结束,撅着屁股死鱼般瘫倒在地,贴在木台上的脸扭曲畸形,比鬼还难看的要死的朝格仓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或者自己正有幸在生死之间来回横跳。心里一阵一阵,有一茬没一茬得抱怨“巴桑。。。误。。。我!”

    突然,他感到一阵轻松,在那无孔不入疯狂穿行的冰凉一下子全部消失。周身一轻,身体仿佛都跟着飘了起来。

    才没舒服一个呼吸,猛得感觉千斤重压倾轧全身,就像被成群的马儿用马蹄疯狂践踏周身,胸口憋闷得像被踩进一个点,胸肺里一丝气息都被踩踏出去,口鼻并用拼命吸气,却一口气都吸不进去。

    喘不上气来,要死的朝格仓确信下一刻,自己就要被活活憋死。

    下一刻,所有压力一下子全部消失,甚至消失得有些过份,要死的朝格仓感觉自己又飘起来了,身体正在胀开,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沸腾,在鼓动,在疯狂游荡,有奇怪的东西想要在下一秒从皮下钻出来。

    脸上,这里、那是,不停有随机冒出的鼓胀凸起,下一刻又猛得弹回脸皮底下,甚至带着骨头内陷,牙龈上有牙齿被挤爆掉落,又有奇怪的犬牙顶出,满嘴鲜血酸痛难耐,撑扯得脸皮麻、痒、脆、紧,却没法伸手去抓或摁,身子仿佛不再是自己的,自己成了只能感受痛苦的可悲看客。

    头更是胀得发晕、晕到钻痛、痛得抓狂,感觉头顶似乎有牛角正在成型,一寸寸钻破头皮旋出来。肚子吹气球似得不停鼓起,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肚子居然可以鼓得这么大。要死的朝格仓觉得自己这回真的要死了,死定了,撑死的,要炸了。

    再下一刻,又被巨力锤揉包裹,像是要把自己从头到脚揉叠在一起,挤压挤压再挤压,暴力得摁成一个小点,摁成粉末,摁进虚无。

    轮转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直到某一刻,木台顶上的法阵再次闪耀,只是这次只剩仍旧繁复的符纹,上面的亮点不知道去了何处。如果能从天上往下俯视,会发现和地上看到的星空不同,看到的闪耀法阵犹如一朵绽放的红色“彼岸花”。

    彼岸花开开彼岸,莫念生死两茫茫。

    巫医,朝白色长毛牛“噗通”一声跪倒,五体投地,不知道他是再也扛不住威压,还是在诚心向死神乞求宽恕,浑身颤抖,大汗淋漓,嘴巴张合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像被丢在岸上脱水的鱼。

    一阵风过,带来远处一声孤寂的鸟鸣,禁制内外,包括木台上的人都已趴伏许久,一动不动。孛儿只斤小心得问“成了么?”

    大汗没有回答。

    又过了许久,不知道是风吹动了巫医的衣裳,还是巫医动了动。眼尖的孛儿只斤用手指着道“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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