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对墨夙的改观
墨夙对这小孩没辙了，他将小嘟嘟放下来。小嘟嘟双脚碰地后便安静下来了。
“不闹腾了？”
小嘟嘟耷拉着小脸，不说话，睁大着眼睛看着墨夙，墨夙也看着他，心里很是无奈。
“手机……姐姐……”
小嘟嘟突然扒住他的裤腿，声音有些小又有些哑了。
墨夙脑子转了一下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要打电话给你姐姐是吧，你话都说不清楚，还记得电话号码吗？”
出乎意料，小嘟嘟还挺顺溜的报了一串数字。
这还是余杏儿有先见之明，以防小嘟嘟走丢，即使他记性不好，也硬逼着他把她的手机号码记了下来。
墨夙干脆利落的拨通了电话，交代了事情。
“好了，你姐姐很快会过来接你了，你就乖乖的在这里等。”
“小鬼，记着，哭解决不了问题。”
因为有些疼痛即使哭也无济于事。
小嘟嘟懵懵懂懂，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墨夙觉得自己今晚真的是良心大发了，也许是这小孩引起了他的回忆，那段他想忘掉又忘不掉的记忆。
触及那段回忆，墨夙眸子暗淡下来。
“哥哥……”
小嘟嘟小手拉了拉墨夙的裤子，清澈水润的眸子透出丝丝担忧。
墨夙蓦然一笑，伸出手揉揉小嘟嘟的头顶，笑道：“还轮不到你来可怜我，小鬼头。”
“好了，我要走了，你乖乖在这等。”
“不！”
小嘟嘟两手抱住墨夙的腿，使劲的摇了摇头，重复道：“不！”
墨夙没得办法，总不能使劲甩开他吧，正纠结时有人来拯救他了。
“小嘟嘟！”
小嘟嘟听到熟悉又亲切的声音，立马松开了手，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看向来人，高兴而激动的叫道：“姐姐！”
余杏儿在看到小嘟嘟那一刻，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心中的烦躁不安渐渐消散，她飞奔到小嘟嘟，紧紧抱住他，感受到他的温度，余杏儿才完全安心下来。
待放松下来后，她才发现小嘟嘟浑身脏兮兮，胳膊和腿有擦伤，脸上还有泪痕和鼻涕。
余杏儿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轻柔的给小嘟嘟擦脸，问道：“小嘟嘟，疼吗？”那柔得似水的声线夹着担心，砸在人心上，轻易的激起心中深埋着的情绪。
果然，小嘟嘟听了，原本止住的泪水，平复的心情又重新泛滥起来，声音哽咽，“姐姐，我疼……他，他们，呃，抢猫猫，还，还打我……踢我……”
墨夙看到小嘟嘟一把鼻涕一把泪，心想，刚才的话都白说了。
但他没有想到，居然会是她。
墨夙默默的看着余杏儿，眼中流露着不知名的情绪，如果当初哭泣的他也能够被温柔以待，他会怎样？起码不会像这样糟糕透底。
啊……真是的，他居然沦落到羡慕一个傻不拉几的小孩。
但她那温柔的语调，担心的面容，轻柔的抚摸……居然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谢谢你。”余杏儿安抚完小嘟嘟一番后，才想起来还有人在，但没想到是墨夙，很是惊讶，因为他不像是做这类事的人。
墨夙在余杏儿看过来之际，很快收敛了自己外露的情绪，又恢复了往常清冷的模样。
“怎么谢？”
“呃……”显然出乎了余杏儿的意料之外。
余杏儿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如果是一般人都是请吃顿饭之类的，但她并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纠缠，毕竟他前段时间还跟她告白来着，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既然你想不出来，我也没什么想法，那就算你欠我的。”墨夙见余杏儿犹豫不决，脸上的纠结和不情愿显而易见，他便只好先下套。
余杏儿刚想开口拒绝，墨夙又开口了：“走吧，难得我今天做了一次好人，送佛送到西，这小鬼受了点伤，需要去医院看一下。”
“不，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带他去诊所就好了。”
墨夙冷笑一声，嘲讽道：“别不识好歹，万一又出个什么事，我怕警察明天找上我。”
“姐姐，哥哥是好人。”小嘟嘟帮腔道。
考虑到小嘟嘟，余杏儿还是妥协了。但当他们来到墨夙的交通工具面前，她立马后悔了。
炫黑的重型机车闪着亮光，勾起了余杏儿之前的回忆，她不禁有些头皮发麻，腿仿佛钉在了地上似的，一动不动。
“还愣着干嘛？上车啊！”
小嘟嘟没有坐过这样的车，眼里满是兴奋，他拉了拉余杏儿的手，催促她上车。
余杏儿只好妥协，她将小嘟嘟放在她与墨夙之间。
“抱着我。”
余杏儿一手抓着小嘟嘟，一手抓着座椅下的横杠，没有理墨夙。
墨夙启动发动机，转过头来，朝着余杏儿说道：“他怀里抱着猫，不能抓着我，你想让他掉下去吗？”
“你就不会开慢点，我一只手扶着他就好了。”
墨夙傲慢的睨了余杏儿一眼，“我天生就不会开慢车。”
“……”
余杏儿想到上次坐他车的情况，权衡之下，她觉得还是命重要，于是伸出双手，抓住了墨夙的衣服。
墨夙不可置否，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权威性。
在机车启动飞驰出去的那一瞬间，余杏儿下意识害怕得抱住了墨夙的腰，墨夙瞟了腰间交织的柔荑，得逞一笑，好不快意。
墨夙很快在附近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诊所。
小嘟嘟乖乖的躺在床上，听话的服从医生的检查和治疗。
余杏儿在一旁守着，看到小嘟嘟肚子上一大片乌紫，心中一口闷气淤积在心里，心疼、愤怒、怜悯交织在一起，折磨得她很难受。
墨夙顺着她的眼光看向小嘟嘟，他仍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他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他是你亲弟弟？”
“不是。”
“他……是不是有些缺陷？”墨夙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恩。”余杏儿声音有些低沉。
“小嘟嘟有天生智力缺陷，智力发育速度比常人慢很多。”
有些人身心健全，却残缺不堪；有些人身有残缺，却美好纯粹。
余杏儿即使是回答他的问题，目光仍是驻留在小嘟嘟身上，墨夙想她是真的很在乎这个小孩。
“你很在乎他？”
“恩。”余杏儿的眼神深沉而眷恋的看着小嘟嘟，“小嘟嘟是我甘之如饴的羁绊。”
总有那么一些人，在你生命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对于小嘟嘟来说，余杏儿是他唯一的依赖。对于余杏儿来说，他是她生命中意外的亲人。虽然余杏儿从未感受到父母的温情，但她仍想给予小嘟嘟如血缘般的亲情。
墨夙内心颇为震撼，虽然他有父亲，也曾有过母亲，但是让他能够感觉羁绊的温情已经想不起来了，或者是每次想起来只会让他心如刀割，所以他选择了渐渐遗忘。
检查治疗完之后已经很晚了，小嘟嘟犯困得厉害，小脑袋时不时往下掉。
见状，余杏儿将小嘟嘟抱在怀里，让他靠在她柔软的胸脯上，轻声哄道：“嘟嘟，困了就睡吧。”
小嘟嘟本来就乏了，在舒适温暖的怀中渐渐眯上眼睛。
余杏儿见小嘟嘟那么快就去睡了，就知道他今天应该被折腾得厉害，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快睡过去。
“他这样睡过去了，你怎么把他带回去？”墨夙低声问道。
“我背他回去。”这离孤儿院有些距离，她想她坚持一下还是可以的。
墨夙板着一张脸，他真不知道余杏儿是怎么想的，这么远的路，又是大晚上的，怎么可能！
墨夙脱下自己的薄外套，把外套放在一旁，蹲下身，“把他放到我背上来。”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余杏儿拒绝。
“别废话！”墨夙硬气道。
余杏儿只好顺从，将小嘟嘟放上去。
“把外套盖在他身上。”
余杏儿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墨夙居然那么细心，夜里总是吹着风，带着丝丝凉气，小孩免疫力差，如果这样走过去，难免不保会感冒。
海城的夜，是霓虹的夜，是热闹的夜，也是清冷的夜，孤寂的夜，一半光亮，一半暗淡。
冷冷清清的路上，偶尔疾驰而过的车影，零零丁丁的一两人，隐隐约约听到市中心的喧嚣。
路面上呈现出几道影子，大大小小，摇摇晃晃，时而重叠时而分离。
小嘟嘟在有温度的背上睡得很舒服，四周静悄悄的，还能听见他细微而又可爱的鼾声。
即使遭遇不幸，也能安然入睡，这也是难得了。
余杏儿偷偷的瞄了墨夙几眼，难道他们就这样一路不说话的走下去？
墨夙到没有感觉气氛尴尬，他觉得这样安安静静的走下去挺好，身边有人陪着，给他一种即使走到天荒地老他都心甘情愿的错觉。
“墨夙，今天谢谢你。”
“恩。”
话题终结于墨夙的从鼻音里哼出来的“恩”，气氛又安静下去了。
余杏儿心里异样，她不习惯跟不熟的人呆在一起，对于她来说，墨夙最多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彼此相互认识，但知之甚少。
更何况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墨夙相处，从见他的第一面，余杏儿就觉得这是一个桀骜不驯、叛逆又冲动的魔王，惹不起也不想惹，因而尽可能避之。但不知何时开始，他与她之间似乎不再是陌生的同学。
余杏儿始终对墨夙的告白心有余悸，虽然不知道他对她究竟是什么感觉，到底想要做什么，但余杏儿清楚的知道自己对他没感觉。
两人安安静静的走了一段路，小奶猫在旁边不紧不慢的跟着，小小细细的尾巴在空气中摇摆，那姿态颇为可爱和娇憨。
可能是猫性使然，晚上精力总是要比白天旺盛，小奶猫不觉一点疲惫，在余杏儿怀里呆不住，余杏儿见它会乖乖跟着，也就随它去了。
小奶猫一下子落在后面，一下子又跳到前面，东蹭蹭西摸摸，即使曾被残忍以待，但它仍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
墨夙瞥了兴致奕奕的小奶猫一眼，随口问道：“这只猫打疫苗了吗？”
“没……”余杏儿一愣，她怎么忘了要给小奶猫打疫苗了。
“捡来的宠物都得带去检查一下。”墨夙提醒。
“你怎么知道我捡来的？”
墨夙不自然的躲避余杏儿惊讶的目光，心里有些慌乱，但面上还是故作镇定，“猜的。”
“猜的？”
“是啊，因为如果要养猫的话不会养这种灰白杂色的，太丑了！”墨夙强硬解释道。
“……”
“喵喵喵！”小奶猫突然朝着墨夙凶凶的叫唤，似乎是听懂了墨夙在诋毁它。
“我看这猫估摸着也有一个多月大了，该打疫苗了，要不然就晚了。”墨夙不理会小奶猫的叫唤，自顾自说道。
“这还有时间限制？”
“也没有，只是出生后2-6周之内打最好，需要打三针，隔21天打一针。”
“你很清楚？”
“当然。”墨夙讪讪道。
他自然是熟悉，之前有一段时间，顾大海对表弟家里的藏敖很是喜欢，吵着闹着要买一只，父母被他闹得心烦，给他也弄了一条，顾大海可高兴坏了，宝贝得不得了。连平时不爱看的书，为了养藏獒，看了好多养狗的书。
墨夙被顾大海硬拉着一起跟他养藏獒，想起那段跟狗跑、伺候狗的日子，真是不堪回首……他想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做出那种傻事了。
“去宠物医院打吗？要花多少钱？”余杏儿问道。
墨夙想了想，“应该四五百吧。”
“那么贵？”余杏儿异讶道。
“怎么？白君御不给你钱吗？”墨夙语气有些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