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如何抉择
白家大院的书房内，爷孙两人相互对峙。
“爷爷，我不想去。”白君御难得反抗。
白老爷子头发花白，眉头紧皱，岁月如刀，当年那个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将军已不再，但军人的坚毅和精神在他的身心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那双眸子一如当年那般锋芒毕露，让人不敢直视，但白君御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语气尤为坚定。
白老爷子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虽生气他反驳自己，但内心仍是疼他的。他坚韧的性子跟他祖父一模一样，他总是能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父亲的身影，这也是为什么他坚决让白君御从军的原因，他相信自己的这个孙子一定会大有作为，并远远超过他，他能让白家再上一层巅峰。
而白祁尉却认为白家已经有两个儿子在军界混得风生水起了，并不需要再多一个人，他觉得自己儿子聪明的头脑更适合商界。
白君御一直处在爷爷和爸爸的拉锯战之中，既不想让爷爷失望，也不想让爸爸伤心，但他这次是真的不想去什么部队去训练了，他想弄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
或许别人会为白君御的想法感到好笑，有什么好纠结的，不管选择什么，他都会顺风顺水，或许别人会认为财富、地位、荣誉对白君御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就如穷人有自己的志向一样，富人也是有自己的梦想的，不想按照老一辈规定的路子走完一辈子，白君御想真正凭着自己的实力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为什么不想去？”
白君御眼神坚定，十分清楚的回答：“爷爷，我想弄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我不想再在您和父亲之中周旋，不管我选择哪一条路，我希望我都是靠自己的实力，而不是白家的权势。”
白老爷子眼光里流露出赞叹，不愧是他白家的孩子！
语气也软了下来，“孩子，你是爷爷一直看着长大的，你是一颗好苗子，所以爷爷希望你能像你祖父一样，保家卫国，为祖国争光，为家族争气。”
白君御能够理解白老爷子的家国情怀，爷爷从小在混乱征战的环境中颠沛流离，英勇杀敌，他内心一直追随和崇拜着祖父，那个建国初期的十大元帅之一，要不是因为某次作战中伤了腿，爷爷也不会那么快退休。
虽然身体退休了，但他的心并没有退休，他把他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子孙后代身上，因而家训极为严格，自己的父亲就是因为受不了爷爷强加的欲望，而不顾一切的投身到了商界，因此多年一直到现在都不受爷爷待见。
还是因为白君御这个孙子才让白祁尉有回白家大院的机会，虽然白老爷子还是骂骂咧咧，但是白祁尉已不再像年轻时那般无所畏惧，知道孝顺自己的父亲了，多多忍让了，但是在教育问题上，白祁尉还是坚决不让步，他认为不能让老一辈的理想加诸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大哥和二哥愿意，但他不愿意，他虽然想让儿子跟自己一样进商界，但最终他还是会尊重儿子的选择。
“爷爷，我知道您的苦心，但更是因为这样，我才希望自己能够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爷爷，我需要时间。”他需要时间去理清楚自己的人生，也希望有更多的时间过自己的校园生活，和余杏儿一起享受青春，他希望自己的青春不要留下遗憾。
白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那双明亮的眼眸也爬满了疲惫和欣慰，孙子长大了……
“好，我给你时间想清楚，但我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君御，你知道的，我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
白君御默默的低下头，轻声说道：“我会的，爷爷，您要保重身体。”
从书房出来后，白君御看天色也不早了，学校是回不去了，干脆就在白家大院休息了。
白君御简单洗漱之后，换上睡衣，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室内室外都静悄悄的，白家大院一直保持着一个习惯，必须在10点之前入睡，一到10点便会将灯都关了，只留下外院的两盏路灯，幽幽的在黑夜中与清风常伴。
白君御蓦地睁开眼睛，他朝墙上的挂钟望去，分针都转了一个圈，他仍睡不着。
他从床头柜拿过手机，开了机，拨了个号。
“喂，阿御。”
白君御没有想到余杏儿还没有睡，他打这通电话的时候没指望她会接的，只是突然想她想得厉害。
“喂，阿御？”余杏儿久久没有听到手机那边传出声音，再次唤了一声。
“杏儿。”白君御低沉的声音从手机传来，带着诱人的嗓音，让余杏儿的耳朵微微发麻，这声音似呢喃又似撒娇。
“嗯，我在，怎么了？”余杏儿压低着声音，来到阳台。
她今天遭遇了那件事之后，心情一直不太好，那三个娃又玩得欢腾，她也不想告诉她们，扰了她们的兴致，回到寝室之后她们累得厉害，卸完妆之后倒头便睡，她睡不着就拿本数学练习册做了起来，正想要上床休息，白君御便打电话过来了。
至于要不要告诉君御，她有些纠结……
想起上次白君御惩罚人的手段，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了吧，以免闹出什么大事，再说她也报复了一脚。
“我想你了。”
尽管白君御没有当面说，但是余杏儿还是害羞得脸红了，白君御很少说情话，但说起情话来，还真让人无法抗拒，以致于余杏儿不知所措，只是“嗯”了一声。
“你呢，有没有想我？”
“……”她还真没想，光想着怎么解题去了，这要怎么破？
“想了……”余杏儿觉得情侣之间有时候也不能太真诚，说点小慌讨对方欢心还是可以的。
“杏儿，你有自己的理想吗？你清楚你想要什么吗？”
余杏儿一愣，她没想到白君御会突然问这个，理想她当然有，可是她已经放弃过一次了，虽然有想要拾起它的心，但她缺乏那份勇气。
她小学的时候就一直很喜欢跳舞，看着电视节目上，身姿优雅的舞者穿着美丽的舞裙尽情的跳跃、舞动、旋转……她觉得很美很美。
后来小学组建校舞蹈队，她成功被选中了，每天早上都要比其他同学起得早，去简陋的舞蹈房里练基本功，拉伸、压腿、下叉、下腰……反反复复，日复一日，一起进来的小伙伴有些因为太苦太累，坚持不住而放弃了，而她一直坚持到了最后，最终获得了第一次的演出机会，还是到外地演出。
当她穿上小红裙，站在舞台中央上时，随着音乐起舞，如同落花随清风在林间舞动，她永远忘不了当时的兴奋和快乐。
从此她爱上了跳舞，升到初中便参加了校芭蕾舞蹈队，因为她扎实的基本功和出色的外貌赢得了老师们的喜爱，一旦有什么演出和比赛都来找她参加。
为了跳舞，她可以早起晨练；为了跳舞，她控制自己的饮食；为了跳舞，她写作业熬到深夜；为了跳舞，她放弃了玩耍的时间……她为之放弃了很多很多，但是到最后她还是不得不放弃舞蹈，她为此抑郁了好长一段时间。
想起以往的那段时光，余杏儿突然有些感伤，低声说道：“我曾经有，但是已经放弃了。”
白君御想起来，他在收集她资料的时候，有很多她跳舞的照片，想必她曾经的理想应该是当一名舞者吧，好像后来因为学费和学业的问题就没有再跳舞了。
那些照片中跳舞的她是那么自信、那么美丽、那么欢快，想必她应该是很喜欢很喜欢。
“杏儿，你算是幸运的，你起码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而我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白君御眼睛看着墙上的挂钟，秒针按部就班，在别人限定好的轨道一圈一圈的转动，直到电池没电或者生命枯竭，这样的人生多么枯燥乏味啊……
“杏儿，你觉得军人好呢？还是商人？”
余杏儿想，或许白君御今天回白家大院，他爷爷又在逼他做出抉择了吧。
“阿御，这不是我觉得好不好的问题，而是你自己真正想要做什么？”
白君御低声轻笑，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自己想要什么，而不是你应该去做什么。
“阿御，我觉得不管是从军还是从商，都要看你自己兴趣，这是你的人生，我不能替你做决定。不过，不管你选择哪一条路，我都会支持你。”余杏儿想，她能做的只是陪在他身边，虽然她不确定自己能够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
见电话那边迟迟没有动静，余杏儿敏锐的感觉到白君御今晚的情绪不是很好，她打趣道：“不过，我从小就挺崇拜军人的，我以前就希望自己未来的伴侣是一名军人。”
“哦？”白君御扬了扬眉，原来他的小女友的理想伴侣是军人啊。
“当兵的一般与妻子离多聚少，工资也就那样，经商能挣更多的钱，能花更多的时间陪自己妻子，你难道不觉得商人更好？”
白君御曾经在部队里待过，听过不少的军人抱怨，当兵又苦又累，不好找女朋友，有妻子的又不能经常团聚，有时候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却发现自己早已头上青草一片。
“不啊，并不是天天在一起，有钱花就是幸福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有钱人出轨，跟妻子离婚的？”余杏儿不赞同道，“商人经常要应酬，不一定比军人有时间陪妻子，而且久而久之，腹肌也变成啤酒肚，身材走样，难看死了。”
余杏儿想到海城大多数有钱人大腹便便的模样，又联想到白君御如果以后成为商人，那么帅气的人也会变成大腹便便的模样？她想都不敢想。
“呵呵……”白君御轻笑，他能够通过余杏儿的声音想象出她嫌弃的表情。
“不过阿御，你是你，我还是那句话，这是你的人生，我尊重你的选择，也支持你的选择。”
余杏儿认真的声音从手机中清晰地传来，让白君御内心的烦躁渐渐被捋平了，明明是那么简单的道理，明明是他都清楚的道理，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为之一振。
白君御想，他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