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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在蔡家七老爷的棺材里捞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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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章 在蔡家七老爷的棺材里捞一把

    那长毛鬼怪嘿嘿大笑,伸展了身体,身子高大了许多,一个跳跃,从竹板公鸡他们的头顶上跨了过去。

    竹板公鸡和另一个人一时晕厥。

    过了一袋烟的功夫,土坑里的两个人归了魂魄。

    竹板公鸡稍事清醒,瞪大眼睛,脱口而出:

    “棕毛鬼怪·····”

    另一个人也跟着大喊大叫:

    “棕毛鬼怪!····”

    两个人都一屁股坐在土坑里不敢抬头。

    这个时候,正在蔡家七老爷的棺材里挣扎着的大卦佬,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前面说过,蔡家七老爷的楠木棺材是由道木师打制的。

    按理来说,七老爷不到准备千年老屋的年纪。

    拿现代的话,叫做正是年富力强。

    以蔡家七老爷在邻县做小官吏的状况来说,那也是春风得意之际。

    一个偶然的机会,蔡家七老爷得到一副上好的棺材板。

    同年生,同年伐的楠木,铜盆大的口径,通直得像一支笔。

    蔡家七老爷出得起价钱。

    既然蔡家七老爷看中了这贵重木材,就不惜重金把它归为已有。

    山中觅得千年树,世上难得百岁人。

    就算蔡家七老爷能够一世为官,能够长命百岁,那也终究要到阎王爷那里报到的。

    或者上天堂,或者入地狱。

    现在有人说是做航天使者,当地下工作者。

    当航天使者的少,当地下工作的多。

    这才是人生最终的归宿。

    蔡家七老爷的安排没有错。

    人之常情,世间常理。

    请罗锅斋公看了黄道吉日,请道木师上门,不紧不慢,拖拖拉拉,花费了些日子,老酒让棺材匠喝够,咸鱼腊肉乡里飘香。

    蔡家七老爷的千年老屋就大功告成。

    道木师也留下了点手脚。

    蔡家七老爷的棺材再好,道木师的打制棺材的技艺再高,那也只是让一个亡者安稳地躺在棺材里面,不被打扰地睡千年大觉。

    大卦佬才挤进蔡家七老爷棺材里时,因为他人瘦弱矮小的缘故,他能够勉强着入棺材里面挤进去。

    竹板公鸡他们在棺材外面为他助了一把劲。

    大卦佬说不上得心应手,却为人父母着在蔡家七老爷的身体上爬,一步一步往棺材里面塞进。

    只怪昨夜里太折腾,把土坑挖掘出来,把棺材的脚档板撬开了,人才进到里面,好不容易快要够着了蔡家七老爷的脑壳枕头,让狗日下的红皮老鼠给吓得出来了,天色快要放亮,他们赶紧收场走人。

    竹板公鸡和另一个人在棺材外面胡喊乱叫,大卦佬在棺材里面当然是听不见的。

    棺材里面空气太过稀薄,大卦佬是有点憋不住了,能够进气不能出气,能够出气不能进气。

    大卦佬踢打着双腿,向外面的人求援。

    竹板公鸡两个人坐在土坑里,被刚才那一幕给吓得不知所措,哪里会看到大卦佬的双脚在乱踢扰打。

    天啦,蔡家七老爷身上的寿衣全是丝绸,那么滑爽,让大卦佬感觉出一份从来同有体验过的柔和。

    可是,他老人家的遗体,如冬季里的寒冰一样浸骨。

    大卦佬用自己的胳膊肘支撑着身体,用吃奶的力气往棺材的外面拱。

    命不该绝,快要耗尽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大卦佬终于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他一屁股坐到泥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透上了气,接续了生命,大卦佬才顾及他的同伴,竹板公鸡这两头死猪。

    月光如水,从这几天上照下来,在土坑里投下阴影,土坑如一个深井。

    难怪大家把埋葬死人的土坑叫做金井。

    这土坑果然就是一个井没有说错。

    从棺材里头钻出来,大卦佬冒出一身冷汗。

    外面的暖热帮了他的忙,他感觉到有温暖缠绕过来,换走了刚才的一身冰凉。

    但他的胸腔和里面的五脏六腑仍然是一个个冰疙瘩,找不到知觉。

    一阵一阵呼吸喘息过后,他身上的冷汗止住,紧接着是大汗淋漓,然后,大卦佬也清醒过来。

    竹板公鸡他们两个这会儿成了实足的傻呆,坐在土坑里,背靠着土坑的边缘,木偶一般地盯着大卦佬,眼珠子儿鼓起。

    大卦佬倒没有在意,他站起来,想从土坑的一角找到他带过来的竹筒,那里面装着一些老酒。

    土坑太过窄狭,用过的工具和大卦佬那装着老酒的竹筒被竹板公鸡挡在背后。

    大卦佬踢一脚,嘴里咒骂道:

    “你个竹板公鸡,一头死猪、笨猪,给老子让开点,刚才差点竤了老子的命!”

    大卦佬踢这一脚,倒是把竹板公鸡给踢得彻底清醒过来 。

    竹板公鸡打一个激灵,眨 了眨眼睛,冲大卦佬说:

    “棕毛鬼怪!棕毛鬼怪!”

    旁边的一个也跟着竹板公鸡喊叫:

    “棕毛鬼怪!棕毛鬼怪!”

    大卦佬懒得理睬他们,从竹板公鸡的后背掏到那竹筒,一边叹气,一边往嘴里灌老酒。

    大喝了一口以后,大卦佬咒骂进来:

    “你们两个死的,等会儿跟七老爷陪葬就是了,真是差了眼色,把你们两头死猪纳到我的队伍里来,你们是要了我的命了!”

    竹板公鸡清醒了以后,就知道自己刚才的大的过错,嘴里不敢跟大卦佬拧,低下头来准备继续战斗。

    竹板公鸡那伙伴从胸怀里掏出来烟袋,递给大卦佬说:

    “你一个人在棺材里跟七老爷说话,我们都没有听到,先抽一袋儿叶子烟,消消气,暖和下身子,回头再跟他老人家磨蹭!”

    大卦佬顺手接下了烟袋,一屁股坐下来。

    竹板公鸡那伙伴趁势摸出来石头,给大卦佬打着火。

    土坑里冒出来一缕青烟。

    竹板公鸡壮胆问大卦佬道:

    “你可是摸到七老爷那枕头处没有啊?”

    大卦佬一副老成的样子,吸着叶子烟,嘴里吐出一缕青烟,狠狠瞪了一眼他们两个,咒骂道:

    "你们两头死猪,我几乎要死在七老爷的身上了!是七老爷认了我的亲,那才放我出来!···刚才快要断气了··· "

    竹板公鸡恍然大悟,冲大卦佬喊叫道:‘

    “大卦佬,刚才看到棕毛鬼怪了!棕毛鬼怪来了!”

    大卦佬吐出一串烟雾,咒骂道:

    “你个活该陪葬的,你就是个棕毛鬼怪!”

    竹板公鸡的同伴接口道:

    “真是棕毛鬼怪,骗你是大卦佬的孙子,刚才从上面跨过去的!”

    大卦佬气不打一处来,站了起来,甩掉烟袋,咒骂道:

    “给我当孙子,老子要娶个鲜花娘子那样的女人,生个大胖小子!···你给我当孙子?你狗日的你配吗?”

    咒骂着他们,大卦佬心急火燎,趴到棺材的档板处,跪下双膝,躬着身子,跟躺在楠木棺材里的七老爷认亲相会去了。

    竹板公鸡和他的同伴不敢怠慢,两个人齐得力,捞着他的双腿,把他往里面塞进。

    一身酒气,大卦佬可是又壮起了胆子。

    蔡家七老爷身体僵硬,虽然被一层又一层丝绸包裹着,不过一堆冰寒的尸骨。

    大卦佬一个劲往棺材里面钻,嘴里念叨着七老爷的恩情,一边哭泣,一边等着两个胳膊肘支撑着移动,由竹板公鸡和他的同伙捞着他的双腿一点一点挤。

    红皮老鼠在近处望风,心里七上八下。

    突然,他看见弥勒佛的大脚趾上有人影在晃动。

    红皮老鼠先是怀疑自己眼花。

    他麻起胆子爬到一个大的坟堆上,踮起脚尖往那边张望。

    那人影往这边越晃越近,三三两两的,不能确定数目。

    借着明朗的月光,他们里面明显,里面隐藏,神出鬼没。

    红皮老鼠心里打起了战鼓,小心脏往喉咙口蹦跳,快要把他的嗓子眼给堵死了。

    “不好,是从山下来的,一定是人不是鬼!只有山上才会有鬼,山下只有人没有鬼!”

    红皮老鼠倒是懂得人世间的常识。

    红皮老鼠再壮起胆子,从高高的坟堆上跳下来,找到坟墓间的小路,向蔡家七老爷的新坟这边跑过来。

    这太突然,他想把大脚趾上有人影晃动的情况,尽快告诉大卦佬牛屎饼饼他们。

    红皮老鼠三步并作两不步,来到土坑边,趴下身子,对着正面轻声喊叫道:

    “不好了···山下来人了···好像大脚趾那儿有人····快点告诉南瓜···”

    竹板公鸡和他的同伙正在给棺材里面的大卦佬使劲,哪里注意到土坑外面的红皮老鼠。

    红皮老鼠急中生智,捡起一块黄土疙瘩,往土坑里面丢。

    那土疙瘩正好砸到了竹板公鸡的头上。

    竹板公鸡吓一大跳,以为是刚才那棕毛鬼怪又来了,他松开大卦佬的脚腕,大呼小叫起来。

    竹板公鸡的同伴见状,不知什么情况,也跟着他手舞足蹈。

    大卦佬在棺材里面不知就里,心里咒骂着两头笨猪,嘴里却骂不出来。

    他正在专心致志往里面扎,那脸颊紧紧地贴在蔡家七老爷胸脯上,后脑勺和肩膀被楠木棺材板夹上,几乎动弹不得。

    他指望着竹板公鸡再多使同一些力气,那样,他伸出去的一只手,就可以够着七老爷的枕头了。

    红皮老鼠看土坑里的人还是没反应,又丢下一个土块,嘴里咒骂道:

    “你们是死猪呀,老子喊叫你们呢,山下来了人了····”

    这土块砸到竹板公鸡的脑壳上,碎成两块,砸到了他的同伴头上。

    两个人同时吃惊,再一次大呼小叫:

    “棕毛鬼怪!棕毛鬼怪!”

    红皮老鼠在土坑上面不耐烦了,抓起一把黄土,往井里撒,提高了嗓门,破口大骂:

    “你们才是棕毛鬼怪呢,老子是红皮老鼠!你们两头笨猪,山下来人了,上了弥勒佛的大脚趾了···”

    竹板公鸡和他的同伴算是清醒了,一身像在筛糠,战战兢兢的往土坑上看,确认了是红皮老鼠,还全身发抖。

    “两头笨猪,听到没有?···”

    红皮老鼠对着竹板公鸡和他的同伴喊叫道。

    竹板公鸡和他的同伴听清楚了红皮老鼠的话,两个人同时哈哈大笑:

    “你这个狗日的红皮老鼠,怕是被棕毛鬼怪给吓破胆了吧?胡说八道的来吓唬我们,快点滚!”

    红皮老鼠眼看到他们不信任自己,就重复着说:

    “真不骗你们,刚才我看见大脚趾上好像有人走动?···”

    竹板公鸡和他的同伴下来,重新捞着了大卦佬牛屎饼饼的双腿往里推,一脸的不耐烦,对着土坑上面咒骂道:

    “你个狗日的,着实看准确了没有?好像?好像你祖宗就是竹板公鸡!好像你是白皮猪娘养的?你个胆小鬼,快去望风吧,大卦佬这边正要使劲呢,就怕少了你的份子不成?”

    咒骂完,竹板公鸡和他的同伴不再理会红皮老鼠。

    红皮老鼠无可奈何,也不敢肯定自己的眼力,就缩头缩脑壳地爬起来,重新去望风。

    大卦佬在棺材里面向七老爷求饶,嘴巴里感激着他的恩情大德,那伸出去的胳膊,已经够着了蔡家七老爷的枕头。

    果然,七老爷脑壳枕在一个装着当年新茶的枕头上,寻后脑勺下面,塞着这个丝绸包裹的布袋。

    大卦佬伸开五指,一把抓住那布袋,手指立刻触摸到硬梆梆的银元。

    大卦佬心里一阵惊喜,心脏乱蹦乱跳,快要撞出喉咙来。

    大卦佬弹动双腿双脚,示意外面的人赶紧拉他出来。

    竹板公鸡和他的同伴心领神会,按照大卦佬进去前的吩咐,捞新他的双腿,开始慢慢往外揣。

    大卦佬用胳膊肘支撑着,一步一步往外撑。

    近到蔡家七老爷的手腕处,大卦佬有意撑着身体停下来,放下那装着银元的袋子,左右开弓,摸索着七老爷手掌。

    右手这边得力,他摸索到了七老爷手指上的板指,手指抓着了,用劲一剐,把那宝物捋到了手上,手掌心里在藏着,可能 是不放心,顺势把它送进自己的嘴巴里衔住。

    大卦佬被竹板公鸡和他的同伴从棺材里面拖了出来。

    他蹲在地上,把那袋银元攥得死紧,背靠着蔡家七老爷的双脚,脑壳顶在棺材板上,大声喘着粗气。

    正在这时,有三五个人影向着蔡家七老爷的新坟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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