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俞煊现在的感觉就如同自己沉溺在海里,心脏以下的位置被海水包裹,产生窒闷感,喘不上气。
而唯一的氧来自齐殊。
他像抓着浮板一样拼命抓着齐殊。
因为前所未有的亲近,俞煊大多数处在忐忑不安的状态,可是在看不见的深处还有兴奋和冲动在隐隐躁动,亟待冲破他所剩无几的理智。
帐篷里唯一的光源被齐殊关上了。
没有马灯的照明,促使俞煊的听力格外敏锐。
衣物摩擦的声音和呼吸声交错纠缠在一块儿,就连齐殊放的歌都充斥着一股说不明清道不明的慵懒调子。
唇齿终于有了片刻分离,俞煊双眼失神,缓了一会儿才隐约看见齐殊的轮廓。
他听见齐殊问:“俞煊,喜不喜欢我?”
俞煊凶着语气,但可惜没什么杀伤力:“废话,我不喜欢你会让你又亲又啃?”
话音刚落,齐殊俯下来在俞煊嘴角处咬了一口。
俞煊紧绷了身子,心想这人真是狗?
但他懒得骂出来。
黑暗中,齐殊一下一下顺着俞煊的头发,声音低沉:“说出来让我知道。”
俞煊滚了滚喉咙,微拧着眉:“别发骚。”
齐殊亲吻在俞煊鼻尖上,这一次说出来的话似乎带了点性子:“俞煊,说你喜欢我。”
听见这句话,俞煊的手指蓦地抓紧,攥着齐殊的衣服一角不肯松手。
胸膛下是热烈的心跳,他眸光颤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那句话:“……齐殊,我喜欢你。”
意识到自己好像是第一次对齐殊这么说,他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喜欢到,我和你碰个嘴都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嗯,我也是。”不知道是在回答哪一句话,齐殊沉默着看了俞煊半晌。
两人的距离再度拉近,俞煊下意识屏住呼吸。
什么意思?他刚说完那句话就让他再死一遍?
齐殊说:“你嘴角好像破了。”
“?”
齐殊坐直,一点没诚意:“不是故意的。”
心情很复杂,俞煊默默阖眼:“闭上你的狗嘴。”
“这狗嘴刚才亲过你,你很享受。”
“……想打架直说。”
俞煊怀疑齐殊就是故意的,但他没证据。
齐殊:“不打,你打不过我。”
“你特么——”
“我去抽根烟。”齐殊笑了一声,没再嘴欠,拉开门帘走了出去。
借着微弱的光,俞煊看见了帐篷里面的情形,有点乱。
俞煊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心里骂了一声草。
他为什么会去回味???
大概是羞耻心作祟,俞煊宁愿看不见也不愿意开灯。
耳机里的歌还在放,俞煊现在才听清唱的什么。
是真挺舒缓,这懒散的嗓音就跟催化剂似的,确实比别人放的土味歌多了不少氛围。
听久了莫名就静了,俞煊觉得挺好听,朝齐殊问:“你放的这歌叫什么?”
齐殊说:“事后烟。”
俞煊:“……”
你是狗吧。
俞煊看了眼齐殊手上的烟,气息有点不稳:“你再说一遍什么烟?”
俞煊显然误会了,齐殊跟他解释:“我说的乐队名字,用中文直译过来就叫‘事后烟’,想哪儿去了?”
没看错的话,齐殊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挑了下眉。
“什么也没。”
俞煊别扭地皱起眉,飞速在音乐软件上打出来乐队英文名,胡乱地收藏了几首就关了手机。
俞煊看着齐殊的身影,好几次尝试重新组织语言,但总是不自觉想起刚才的事。
有点烦,但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通过这几次,俞煊能确定自己不反感齐殊的触碰,反而是喜欢的,和齐殊接吻让他感觉很……舒服。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件事。
这狗东西怎么这么会亲?
又朝齐殊扫了几眼,几次差点对视,最后齐殊视线定格在他身上:“你有话说?”
“没。”
俞煊下意识反驳,过了几秒后又不自觉拢起眉毛,自己都没发现。
“你之前谈过几次恋爱?”其实谈恋爱最好别问过去,但俞煊忍不住,他装不在意地喝着水。
见齐殊没说话,他嘴里发出了一声不明显的“啧”。
莫名就烦躁起来了,想抽烟。
俞煊故作淡定开口:“不想说也没事,我也没那么感兴趣。”
“不是,我只是在想,你会这么问我是因为你很介意?”齐殊说。
“我就随便问问。”俞煊不承认。
“嗯,”齐殊把脑袋转回去,“你是第一个。”
“我就知道你以前——”俞煊说到一半愣住,“我是第一个?”
“有这么惊讶?”齐殊好笑地看着他,“长这么大,我喜欢过的人就只有你俞煊。”
心里泛起波澜,俞煊摸了摸后脑勺,迟来的羞臊充斥在他每一个细胞里,让他不能抬起头直视对方。
“哦,那扯平了。”他没明说那句话。
隔了好一会儿俞煊才接着开口,眼里尽是狐疑。
“那你这么会亲?我还以为你经验有多丰富。”
齐殊睨他,若有所思:“原来你比较喜欢横冲直撞?”平静之下带着调侃,十分欠揍。
?
这什么烂形容?难怪你语文差。
俞煊冷下脸,毫无说服力地反驳:“不是。”
俞煊这会儿才察觉到已经到深夜了,山顶上没人再放音响。
但同时他面临了一个严峻问题,开始给自己做思想斗争。
他要和齐殊一起睡。
俞煊盯着齐殊旁边的空位,思绪飘远。
齐殊拉上门帘,转头看他一眼:“不睡?”
“我晚上不睡觉。”俞煊僵在原地,依旧面无表情。
齐殊点点头,不知道从哪儿给他薅过来一个睡袋,没点破:“别逞强,还要早起。”
俞煊:“。”
有那么一瞬间俞煊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他满脑子都在想什么?!
但好歹没之前这么尴尬了,俞煊窝在睡袋里,疲惫感铺天盖朝他涌过来,很快睡着。
将近天亮的时候,齐殊把他叫醒了。
俞煊感觉浑身散架了似的,睡眼惺忪地应着话,也没听清齐殊说了什么。
没忘记要看日出,俞煊走出帐篷就被山顶上的风吹得一激灵,脑子也跟着清醒了。
“喝点水,还是温的。”齐殊把保温杯拿给俞煊,“感觉冷么?”
“有点,”俞煊说,“多动动就不冷了。”
齐殊上手给他搓了几下胳膊:“摩擦也能生热。”
“齐殊途,”俞煊差点呛到,“你说话能不能不要总是引人遐想?”
“所以你想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俞煊大脑宕机,这不是给自己挖坑么。
把早餐解决了,在外面等了有十分钟,观赏人群终于有人掏出了手机,一窝蜂凑上去拍照。
“你不拍?”俞煊看着齐殊。
齐殊摇头:“我不想分心,现在更想和你一起看,再说了眼睛就是最好的镜头。”
手指被齐殊勾了几下,俞煊手指蜷缩几分,旋即跟着勾了回去。
得到回应,齐殊有点意外。
远山的背后藏着一条地平线,山尖上挂着缓缓升起的日出,把周围的一片天空都染成了橘色。
到现在俞煊才看清他们底下连绵不绝的青山,薄薄的云海更像是缥缈的细烟,半山腰的梯田和山顶的风力发电机影影绰绰。
一大清早就见到这副场景,俞煊说没感觉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一幕心情都变好了。
他盯着日出说:“长得像咸蛋黄。”
齐殊接了一句:“蛋黄莲蓉。”
因为这句话,俞煊就想起中秋节那天:“你是不是经常来这儿?”
“心情不好就会,所以我带你上来透气,就是想让你高兴点儿。”齐殊说完,视线在俞煊脸上没挪开。
半晌后,齐殊忽地转话题:“你嘴角真的破了。”
“……”俞煊的好心情没了,“我特么知道。”
--
翌日。
俞煊一进画室就看见了陈守,对方和他打了个招呼:“早。”
“早。”俞煊说完顿了一下,注意到陈守嘴上破了道小口,和自己的如出一辙。
人为的可能性很大。
对方明显也看见了他的嘴角,两人四目相对,竟然一时有点尴尬,仿佛都在对方脸上看见了“同病相怜”四个字。
“难不成你是……”陈守看着他的嘴欲言又止。
俞煊感觉眼皮抽搐几下:“你也?”
陈守点点头,面带羞涩。
俞煊突然有点无语。
怎么看着像是两人在这对暗号。
陈守挠了挠头,干笑了一声:“你女朋友挺粗暴啊。”
“嗯,他属狗。”俞煊爽快承认。
看习惯了俞煊的冷脸,这会儿陈守见俞煊好像笑了一下,觉得惊悚极了。
各个城市的联考报名已经陆续开启了。
林老师今天通知了报名,临近考试时间,画室里的氛围愈发沉重,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一样一刻不停歇地画。
俞煊有点犯恶心,因此中午什么也没吃,喝了几杯水后又开始接着画。
中途齐殊给他打了个电话。
“没去吃饭?”齐殊上来就问。
俞煊顿住,铅笔唰唰声立马停了:“吃了。”
“十二点了,”齐殊听不出什么语气,“别忘了吃饭,晚上我去找你。”
俞煊有种被查岗的感觉。
见被识破,他弱弱地“哦”了一声,挂了电话。
因为齐殊,俞煊勉强吃了几口饭,稍微垫了点,很快再次专注到速写里面。
到下午的时候坐在俞煊旁边的女生哭了,应该是因为压力太大,哭得很突然。
俞煊给了她一张纸,什么安慰话也没说,女生道了一句谢谢然后接着边哭边画。
俞煊吐了口气,强行要求自己什么也不去想。
直到现在他才再一次回忆起上一世面临考试的压力,如今也真切地重新感受过了一遍。
“俞煊,去吃饭吧,你从早上开始到现在画一天了。”陈守说。
“你先去,我一会就去吃。”实话说俞煊没胃口,仿佛感受不到饿,但生理需求得不到满足还是作出了反应,反抗似的痉挛了一阵。
陈守也拼,和俞煊一直在画室留到了最后。
最后一幅画画完,陈守感慨地叹了一声:“我手快断了。”他转头看了眼俞煊,“加油啊俞煊。”
俞煊没看他,应了一声。
陈守画完就回家了,没久留,因此画室里又只剩下俞煊一个人。
手机突然震动,但俞煊没有时间去看,直到齐殊走进来他才稍微分了点注意力出去。
一中晚自习比画室下课早,齐殊只要有空就会过来。
“还没结束?”齐殊见他还在画。
“快了。”
猜到俞煊没怎么吃东西,齐殊带了粥。
“哪里买的?大晚上还有地方卖粥?”俞煊说。
“我自己会做,不用买。”
齐殊舀了一勺,吹凉了递到俞煊嘴边,什么也没说俞煊就张嘴吃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乖。
男朋友喂的粥就是香。
俞煊觉得先前那股反胃都没这么严重了。
喂了三四口,齐殊忽然说:“我感觉我在养儿子。”
“滚,少占我便宜。”
“不可能,以后只会越占越多。”齐殊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
你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