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回甘大厅没人，里面的几个房间亮着灯，不一会儿顾爽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来了你俩，这会儿店里有客人，我就不管你们了啊。”说完也不等他们回应，顾爽找到东西后就重新进了房间，一秒都没多停留。
这是俞煊见店里最忙的时候，还能听见房间里隐约传来纹身机的“滋滋滋——”声。齐殊走进旁边的厨房，不一会儿声音就从里边飘出来：“你要喝可乐还是冰红茶？”
“有没有你上回给我喝的乳酸菌？”
“还挺挑。”齐殊说完走出来，把手里的饮料递给他，“你还真喜欢喝上了？”
“我觉得还可以。”俞煊接过：“唔该。”
齐殊朝他扫了两眼，眉毛往上微微一挑，大概是在问什么意思。
“意思是谢谢。”他插上吸管，对齐殊说，“你不是想听我说粤语？”
齐殊背着光坐下，但他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他。齐殊可能有点意外：“我只是随便说说。”
旋即俞煊又听见齐殊笑了一声：“没想到靓仔这么乖。”
俞煊忽地说不出话，手指无意识地捏着桌上的练习册，然后又松开。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做出什么表情，俞煊埋着头没看他：“别蹬鼻子上脸。”
“还有小脾气了。”
“你第一天认识我？”俞煊隔着距离蹬了一脚，正好踢在齐殊小腿上，“上号，打完写作业。”
齐殊“嘶”了一声。
“疼？”俞煊坐直，还以为弄着了他前两天磕到的伤口，二话不说掀开他裤脚看了一眼。结果齐殊的小腿白白净净一片，俞煊有点无语，忍不住道：“你特么上辈子娇花转世吧。”
“我其实很怕疼，碰一下都受不了。”齐殊面不改色，俞煊只在他脸上看出了不要脸三个字。
“少放屁，”这句话给俞煊整乐了，“当初揍王皓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嫌手疼？”
“挨揍的又不是我。”
“少废话，”俞煊等得不耐烦，“再不上号我让你痛个三天三夜。”
俞煊拉齐殊进1v1房间，他选了个法刺，齐殊选了个射手。
开局三十秒，俞煊提前蹲进草丛里，看着齐殊操作的英雄拿着一把弓走出来，一步一顿小心翼翼地清兵线，清完就蹲进了另一边草丛，等着下一波兵线出来接着清。
他忍不住笑：“这么怂啊？”
不给齐殊反应的机会，俞煊从草里跳出来朝他身上丢了几个技能，齐殊头顶上的血条瞬间空了三分之一。
不出十秒，第一滴血的广播响起，俞煊完美拿下人头，快乐清兵。
顺便不忘嘴欠两句：“就这？”
齐殊脸上没有情绪波动，语气平平：“我血条不厚，打不过你很正常。”
俞煊嘁了一声，心想：让你嘴硬，看爸爸怎么教你做人。
想着速战速决，第二次碰面的时候俞煊没有再蹲草，而是正面硬刚，不出所料又拿了第二个人头。
忽然想起第一天王皓在网吧骂齐殊菜，俞煊现在算是感受到了，是真挺菜的。难得在游戏上压过齐殊一头，俞煊有些得意：“不然我让你一手？”
“用不着。”
还嘴硬。
俞煊这回没说一句话，最后当着齐殊操作的英雄尸体的面推爆了水晶，游戏彻底结束。
他面无表情把手机丢向一边，翻开桌上的题册：“可以了？”
“我还有个条件没说。”
“有完没完？”俞煊耐心告罄地皱眉，“什么条件？”
“我刚才只是想看你实力怎么样，带我赢一把排位。”齐殊说，“这次是真的。”
“你最好是。”俞煊一阵手痒，差点就忍不住打人了，有点暴躁地合上题册重新拿起手机开好房间，“进来！”
齐殊很快进了房间，俞煊看见齐殊头像底下的段位，星耀五零颗星，但凡再低点都不能和他组队。
开局后，两人正好排第四第五，俞煊顺手禁了一个英雄后，听见齐殊问：“我禁什么英雄？”
他随口道：“随便，就禁一个你看着烦的——”
下一秒齐殊把他刚才玩的法刺禁了。
齐殊：“好了。”
俞煊：“”
悉数粗鄙之语堵在嘴边没骂出来，俞煊沉着脸捡起很久没玩过的打野，这时又听见齐殊说：“我玩什么？”
“辅助。”俞煊对旁边的齐殊说，“来个硬辅。”
话音刚落，齐殊啪的一下确定了婴儿车。
俞煊：“”
他晃了晃神，仿佛看见高分离自己远去。
重新整理好心态，进游戏后俞煊毅然朝野区走，没走几步就看见家门口的婴儿车跟迷路似的找不到方向。
俞煊好心收留：“你跟着我。”
迷茫的婴儿车终于有了目标，坚定地朝他摇过来，然后他就看见笨重的婴儿车被墙卡住了。
“绕过来。”
齐殊完全无视他说话，直接闪现到了他旁边。
“？”
俞煊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齐殊，对方正一脸严肃地盯着屏幕，丝毫没有注意他。
“治疗被你吃了？”
齐殊语气坚定：“不需要治疗，我可以奶。”
行，你牛逼。
留了个心眼，俞煊这次提前看了齐殊的装备栏，放心地打野了。
虽然纯打野英雄没法刺玩得溜，但俞煊前期还是带好了节奏，不负众望拿了八个人头，零死亡。
齐殊中途跟了射手，这会儿俞煊拿完两个人头后血条见空，齐殊拖动小地图，二话不说朝俞煊的方向跑。
奶妈一来，俞煊立马有了底气自信掉头，一波猛操作后光荣送了一血。
俞煊看着屏幕正中央的婴儿车被群殴，可怜的奶量六十几地往上加，垂死挣扎后送了第二滴。
他扭头：“可以奶？”
这一次齐殊绷着侧脸，没有说话。
突然这时他们这边的法师开了麦，是个女生的声音：“打野哥哥，可不可以帮我打个蓝呀？”
俞煊没犹豫，把手里的蓝buff让了出去，就听见女生接着说：“谢谢哥哥~”
那声音听着像是带了好几个波浪号。
齐殊忽然开口：“能不能给我一个。”
俞煊头也不抬：“滚。”
过了一会儿法师第二次开麦要蓝，俞煊让了。
齐殊说：“你喜欢这种？”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见地图上的婴儿车不动了，停在原地。
“你搞什”
话还没说完，左下角的公屏里多了几条消息。
【蔡文姬：野王哥哥，求求你给我一个蓝】
【蔡文姬：我不贪心，一个就够了~】
俞煊：“”
似乎是觉得语气太生硬，对方又补充道。
【蔡文姬：嘤qaq】
嘤你二舅。
这个蓝到底没让出去，一整局下来俞煊的脸又绿又黑又青最后猛地变红，飞快地结束了游戏。
“这么快。”齐殊语气含着可惜。
“。”
俞煊瞪着齐殊，脸上的热意还没消下去，刻意提醒道：“赢了。”
“嗯。”齐殊拿着水瓶碰了下他的脸颊，“厉害。”
俞煊垂着眼睫，把水瓶拿下来握在手里。
早就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矿泉水到现在已经不怎么冰了，因此并没有起到降温的作用。这股燥热反而因为齐殊的动作从脸烧到了脖子根，那一截都是烫的。
好在此刻灯光昏暗，齐殊看不见。
齐殊兑现承诺，开了大厅的大灯后在他旁边坐下，翻开练习册。
俞煊倏地一下握住他的手：“等会儿，不会之后你教我做题的前提就是带你打游戏吧。”
明显没想到这一茬，齐殊愣了一下：“以后再说。”
“哦。”他松开手。
终于进入正题，齐殊右手握着铅笔，一边看他的练习题一边打勾打叉。
这种当面改作业的感觉还挺有压力，齐殊面上毫无波澜，一言不发，衬得他严肃又专注。俞煊一改先前的散漫，颇有几分正襟危坐的意思，等着对方发话。
“二十三道题，你一共错了十五道。”齐殊淡然开口，似乎又觉得正确率实在惨不忍睹，嘴里发出“啧”的一声。
俞煊紧绷的脊背松了点儿，一道烦躁混着迷茫的情绪迅速窜上他的眉眼间。他语气恹恹：“冇计啦。”
齐殊朝他看过去。俞煊在说粤语的时候声线有种沉厚感，很特别，和平日里说普通话的感觉不一样，发音很好听。
“干什么？”见他盯着自己，俞煊倏地一下绷直了。
像是什么也没发生，齐殊默默把视线收回来，并用铅笔勾出其中一题直线方程。
“这一题很简单，x取2与2k相互约掉，y等于1，过定点2，1。你把这两个数字写反，别跟我说你就是把方程里的数字按顺序誊了上去。”
见被说破，俞煊蹙起眉：“我是那种不动脑筋思考的人？”
齐殊不置可否：“你现在把这些错题改了，改完拿给我看。”说完他又往后勾了五道题。
“这么多？”
“二十道，很多？”齐殊没什么情绪起伏，“你可以去找别人。”
俞煊咬牙应了：“不多，我写。”
写题的过程中齐殊也没打扰他，两人各干各的。良久后顾爽从里边走出来，应该是中途休息喝口水。
他往沙发上的两人扫一眼，调侃道：“殊儿，人家在做题你就玩手机，合适吗？”
齐殊给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屏幕：“我在玩数独。”
“那又不算。”顾爽这时候走到他后面，“哎，说起来我今天还碰见你妈了，你猜在哪儿？”
闻言，俞煊反倒愣了一下，蓦地想起来他前两天才撞见的齐殊他妈和那个男人。还不等齐殊有反应，顾爽就接着道：“你爷爷那儿。”
齐殊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去看我爷爷也正常。”
“话说你也挺久没去了吧？自从开学后你就没多少时间。”
“嗯，过段时间就去看看他。”齐殊上半身坐直，看见俞煊写的答案时终于有了点波动，“这就是你苦思冥想十分钟做出来的题？”
俞煊一直在这道题上卡着，没动笔，听见这句话他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了，你发呆有多久我就看了有多久。”
“搞了半天你玩游戏，结果重心全在我这？”
“差不多，既然答应了那我就得对你负责。”齐殊对着他伸出手朝右边扇了几下，意思是叫他让开。
俞煊下意识反驳：“谁让你负责了？”
“难不成你希望我敷衍一点儿，全给你打上勾就让你这么去考试？”他转头看见俞煊脸上浮现出一层难以言喻的薄红。齐殊双眼眯了一下，先前紧皱的眉眼似乎有松动的迹象：“我说题，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我说的也是题。”俞煊木着脸，重新在齐殊旁边坐下。
齐殊从俞煊身上收回视线，不易察觉地发出一道浅笑，没拆穿。
“一般来说直线和圆有三种位置关系，这一题两者相交考的就是弦长公式。”
整整两个小时过去，俞煊在齐殊的带动下刷了不少题，顺便把齐殊给他勾的做了。
这一次齐殊的脸色比刚开始好很多，冷硬的侧脸看上去绷得没那么紧了：“不算没救。”
“那是当然。”俞煊尝到甜头，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你也别太得瑟，毕竟我英语还多甩了你一条街。”
他英语比齐殊高三分，一分一条。
齐殊身子往后靠了点，不知道有意无意，俞煊总觉得他离自己很近，至少超了安全距离。
片刻后齐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确实很意外。”
这句话无疑又让俞煊飘了，刚才的想法全都抛在脑后。
坐了一会儿，齐殊看了眼时间，率先站起身：“还不走，想留下来跟顾爽袁封一块儿过夜？”
“这店里就他们两个人？忙得过来吗？”俞煊把东西收拾了，这时看见书包里的东西，“等下，有个东西要给你。”
齐殊回过头，俞煊朝他递过来一幅画，还用画框框了起来。
一幅落日的景象呈现在他眼皮子底下，齐殊轻轻掀了掀眼睫，目光没从上边移开：“你自己画的？”
“啊。”俞煊应了一声。“正好家里有彩铅，你不是喜欢莫奈的日出印象么，我就找了张差不多的照片。拿着，赏你了。”说到后面他有点不耐烦，不清楚是不是不好意思。
“怎么突然想到送我这个？”
“你不教我做题，本来是拿来行贿的。”
“那你还画这么小，不知道我收费贵么？”
俞煊这回是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还嫌弃上了？不要还我，我拿去给隔壁家的狗。”
“没说不要。”齐殊说着，手上还拿着那张32k大小的落日，没放书包里。
俞煊手指微蜷两下，然后慢吞吞地把手揣进兜里，不吭声地走在齐殊身后。
“那你今天回哪儿”话音刚落，俞煊一眼看见门口站着的女人，愣住了。
对方似乎也愣了两秒，而后转头看向他旁边的人，叫了一声：“齐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