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成绩已经出来了,俞煊和齐殊大清早就被康纭国叫去了办公室。
康纭国分别递了两份成绩单过来:“你们看看,这是重考后的总分成绩。”
俞煊这回考了79,总分405。
虽然有点气馁,但他很快就看开了,下意识偏头去看齐殊的。
第一眼就是664。
俞煊:“”
这是押题能押出来的分数???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那天阚东会怀疑齐殊了,就他这种大专直冲985式的跨越,俞煊就是劈成一字马都够不着。
这分数稳坐全班第一名。
俞煊被这漂亮分震撼了一把,正要忍不住感叹,突然听见齐殊说:“考差了。”
“?”
下一秒齐殊又说:“押题没押好。”
俞煊听了差点骂脏话。
又忍不住瞄了几眼齐殊的成绩单。
重考的数学142,语文109,英语139,理综277。
这语文怎么这么拖后腿。
看得出来康纭国很高兴,他先是夸了一遍齐殊:“齐殊啊,我听你郑叔说你应该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好好学了吧,还能保持水平考到这个成绩很不错。”
“不过如果你要是想争取清华北大的话,还是要再加把劲,千万不可以松懈。”
齐殊点头:“我会的。”
“就是这个语文。”康纭国说完又对着他的语文分数直摇头,“齐殊,你老实告诉我,好好的一道材料题你写父爱,但这一段明明是鲁智深倒拔垂杨柳,怎么都跟你写的沾不上边儿,你是怎么想到写这个的?”
齐殊说:“因为爱一个人是不会有错的。”
“”
康纭国无语片刻:“是没错,但作文分不是这么拿的,你这也太偏题了。”
齐殊似懂非懂:“我尽量。”
这期间俞煊一言不发,思绪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
清华北大。
那是他做梦都考不上的大学。
正走着神,忽然这个时候康纭国叫了他一声。
“俞煊你也是,切记我之前说过的话,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意了,必须重视起来。”康纭国说,“不过这段时间你的进步我也都看在眼里,特别是这个英语,我们班现在能上一百四的只有你一个,齐殊都没上。”
这番话无疑让俞煊小小地骄傲了一把,故意道:“也就那样,都没怎么复习。”
齐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俞煊难得装一次,只给对方露了高冷的半边脸,刻意没看他。
十六班通过一次普通月考杀出一匹黑马,虽然这匹马实至名归,但康纭国还是乐得褶子都挤出来了。
他仍旧对两人不死心,试探性地对着俞煊说:“那个俞煊啊,现在你也看到了,齐殊现在可是咱们班分最高的,要不从现在开始让齐殊给你——”
俞煊毫不犹豫:“好。”
康纭国:“?”
他话都还没讲完。
“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
康纭国云里雾里,谁知齐殊说话了:“不了。”
这回不等康纭国说话,俞煊转身问他:“为什么?”
“因为你说过不需要我的帮助。”齐殊语气不变,“我决定放手成全。”
俞煊:“。”
好一个放手成全。
这一次康纭国没再插嘴。
一次考试过后,俞煊重塑了对齐殊的认知。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分数齐殊却一辈子待在这个小城市里。
是不愿意走?
俞煊蓦地想到上一世——
齐殊穿着修车服,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他就这样挺立笔直地站在小小的修车厂里,与周围格格不入,却已经在这里扎了根。
齐殊隔着马路和俞煊对视,那道锋芒感早已被生活埋没,他的眼里只剩下不甘。
不甘。
想到这个词的时候俞煊都惊了一下,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来,一时心情复杂地朝门边的齐殊看过去。
齐殊发现俞煊看自己的眼神格外热切。
不止他发现了,旁边的郭嘉延也注意到了。
他隔着两个大组叫了他一声:“煊哥,你看什么这么起劲?”
俞煊收回视线,说了一句没有。
话是这样说,但上课的时候俞煊仍旧不断往齐殊那边扫。
齐殊在座位上坐得随意,身子懒散地靠着椅背。他没事就喜欢玩笔,此刻转着笔的模样十分专注,反而冷落了桌上的语文书。
他实在不像个好学生,至少和俞煊见过的不一样,因此很难把他和学霸联系到一起。
光是这两天俞煊的心情就经历了大起大落,从最开始郭嘉延提前爆料时的“你在放什么屁”到看见成绩时的“你是谁我在哪儿”。
俞煊终究趋于平静,默默接受。
或许是俞煊看得太明目张胆,不一会儿他就看见齐殊转过头来。
他愣了两秒,正想挪开眼,谁知齐殊已经坐直了上半身,一旁的新同桌完全挡住了他。
这副模样就像是故意不让他看似的。
想到这里俞煊也倏地一下坐正,盯着对方新同桌的脑袋忿忿地想:狗男男。
这视线一直追随至下课,老师前脚刚出门,俞煊后脚就走到了他桌边。
感受到灼热的视线,齐殊漫不经心地扫他一眼,语气比之前听上去还要冷漠:“有事?”
俞煊看着像找茬。
前来和学霸探讨的郭嘉延手握卷子掉头,有眼力见地拿起水杯:“那什么,我去接点水。”
紧接着俞煊啪地一下把一沓试卷扣在齐殊桌子上。
语气理所当然:“给你一次接近我的机会。”
齐殊:“不需要。”
屁股都快挨着椅子了,听见这话俞煊猛地一顿,不可置信地偏头看他:“你再说一遍?”
“耳朵不好就去治。”齐殊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你搞什么欲情故纵,有意思?”俞煊一下子恍然大悟,“你该不会还在记仇我咬你吧?”
齐殊没看他,下一秒那只被咬的手放到桌面上:“呵。”
呵你二舅。
俞煊:“这特么连块牙印都没有,怎么着,那天把我摁地上摩擦的不是你?”
他一着急就胡言乱语,原本眼睛都不肯抬一下的齐殊忽地来了精神:“你这样讲话很容易让别人误会。”
“误个鸟蛋,我看哪个脑子进水的会误——”俞煊说完,立马对上后门站着的王皓。
对方神情呆滞,下一秒扭头就走:“没听见没听见,什么咬不咬摁地上摩擦我都没听见,我啥都不知道”
俞煊噎了一瞬,最后冷着脸道:“我没你也行。”
他说得坚决,没再找齐殊,回到原位改错题去了。
下一节课是化学。
老师是个中年女人,看着就眉目慈善和蔼可亲。
化学课座位是按平时在班上的座位调的,俞煊拍了拍一个男生的肩膀:“同学,商量件事儿,换个座位。”
男生一脸惊恐和不乐意:“可是我怕擅自换座位被老师发现,她很凶的。”
俞煊不经意威胁:“你如果不换,我现在就能凶给你看。”
想到这位哥平日里在学校的作风,下一秒男生苦着脸走了。
齐殊回来就看见座位上的俞煊,对方神色自然,还贴心地为他拉开凳子:“坐。”
他有点意外地挑眉:“又在搞什么把戏?”
俞煊说:“聊两句。”
直到看见他掏出化学卷,齐殊才明白对方所谓的“聊两句”是什么意思。
俞煊:“这道题我一直没明白,聊聊?”
“选4d。”
“这是推断题。”
齐殊瞥了一眼:“那就2b。”
我看你像个2b。
俞煊黑着脸收回卷子,接着把数学题册掏出来摆在桌面上:“不想聊化学也行,我这有数学,物理也有。”
这是把整个科目都搬过来了。
齐殊正做着实验,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头也不抬:“我都没兴趣。”
“靠,你这人就不能有点助人为乐精神?”
“不能。”
“都这个时候了,我怎么还看到有人在浑水摸鱼?”突然这时候讲台上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与她和善的形象截然相反,“做实验是给我做的吗?那是谁,如果你不想上课就去门口站着!”
俞煊转头正对上化学老师的视线:“老师,我还是挺想的。”
化学老师看见他桌上的数学物理练习册。
《披荆斩棘做数学2016》
《牛顿看了都笑醒:全套物理》
“”
俞煊说:“这是个误会。”
化学老师现在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给我出去罚站!”
这期间他听见齐殊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很欠揍。
最终俞煊拿起教材不情不愿地去门口罚站。
他心想:先让你得意一段时间。
放学时段,落日余晖拉出一条绚丽的光洒在教学楼玻璃窗上,反射出暮色。
俞煊趴在走廊围栏上一边欣赏景色,一边暗戳戳盯着背对他的两个人。
自从王皓知道了齐殊的成绩后就如同鱼看见了大海,向来躺平的人竟一反常态主动问题了。
十几分钟前俞煊还信誓旦旦告诉王皓让他死了这条心,下一秒就看见软硬不吃的齐殊点头答应。
这么双标还搞区别对待?
明明他才是那条快淹死的鱼。
郭嘉延走出来看见俞煊,问道:“煊哥,还不走在这里干嘛呢?”
俞煊头也不回,下巴朝王皓抬了抬:“我哪儿比不上他,我不配站在齐殊旁边?”
郭嘉延:“靓男俊男,挺配。”
俞煊刚皱起眉想说自己没这个意思,这时候两人终于讲完,齐殊走进教室。
临走前看了他一眼。
俞煊立马站直,拽里拽气地朝对方看回去。
眼里仿佛在说:看你爹看。
齐殊没反应。
拖着晚自习上课前的最后几分钟,俞煊和王皓终于出了校门。
王皓满脸茅塞顿开,时不时夸齐殊两句:“我真没想到,看着这么刺头的一个人居然是个学霸!”
俞煊不想做评价,模糊地嗯了一声。
这一路上王皓的嘴就没停过,他心不在焉,满脑子想着怎么样才能把成绩拉上来。
两人经过一个小区门口。
“你是不是欠收拾啊!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
突兀的声音吸引了俞煊的注意力,下意识朝小区里面看。
王皓也跟着停下,看见里面的两个人时诧异了一瞬,认出其中一道身影:“煊哥,那不是你们班第一名吗?”
他口中的人正在被一个女生拉扯,脸上尽是无助和恐慌。
认出另一个人是月考时坐他后排的女生,俞煊的脸色沉了一瞬。
时枝埋着头说:“我没有”
女生咄咄逼人:“你小抄送这么慢,害得我最后卷子都做不完!就是想看我考差是吧!”
时枝咬着唇,哽咽着声音反驳道:“可是我也没写完卷子。”
“你的意思是怪我?”女生脸色一变,“就因为你晚了几分钟,到时候我排名下来,你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女生说完扬起手就要打下去——
同时王皓开口:“卧槽煊哥,再不上就要受欺负了!”
旁边的人已经走了出去。
女生看见来人倏地一下收回手,防备地看着俞煊。
“俞煊?”时枝则是惊慌失措地低下头抹干脸上的眼泪。
对方明显也认出他,女生问:“你想帮她?”
俞煊一边弄着手机一边朝两人走过去:“你正在欺负的这个人性格好,平时不懂怎么拒绝别人,哪怕被校园暴力了也不会说。身为她同桌,我当然不能视而不见。”
看见他的动作,女生警惕道:“你在叫人?”
“紧张什么,我不打女生。”俞煊抬头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举起手机朝向她,“所以我都录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