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失眠
开学两月有余。
夜子衿每天上课老是心不在焉，有时候看着黑板上的板书默默发呆，眼睛一动不动，活像一尊泥菩萨，自习课的时候会突然发出傻笑，以至于她的同桌百分百确定她脑子有毛病。
好几次，沐思雨甚至叫嚷着要带夜子衿去校医室看看。
每当下课的时候，她总会趴在窗户边盯着外面的过道，期待那个在心中思念无数个日夜的身影。
暗恋就是这样，仅仅只是一瞬间的相遇，却足够要命；明明只是萌生一点好感，却在想见又无法见到的日思夜想中，不断加深情感的烈度，让人着迷。
夏季的风，躁动着。
少女备受煎熬的心，失眠在无数个深夜。
她想要抑制住翻涌的胡思乱想，可梦境却让她着迷。
多少个日夜，当熄灯的铃声响起，室友相继进入梦乡，却是夜子衿数星星看月亮的开始。
因为失眠，因为无止境的想念，她几乎每天都要和自己斗争，只为祈求能早一点入睡。
但事与愿违，以至于每天上课，她不是在见周公就是在去见周公的路上！
“子衿，老师叫你呢。”
沐思雨用手肘轻轻拐了拐正与周公畅谈的夜子衿，黎树慈爱地看着昏昏欲睡的她。
“瞌睡来了的同学自觉站起来醒醒觉，马上步入高二分文理科，虽然成绩跟不上但我们也不要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嘛。”
黎树说完后又瞟了一眼夜子衿。
夜子衿悻悻地站起来，脑袋里一百个不情愿。
虽然这两月她已经努力控制自己的小心思，坚持强打住精神认真听完每堂课，但总免不了眼皮子打累的时候不自觉地闭上眼。
好在，科任老师比较人性化，对她更多是同情和包容。
毕竟从一个毫不起眼的学校以艺考生的身份转学到这所遍地大神的学校，不是她这种水平的学生能跟上课程节奏的。
就连班上的同学们对她也是同情万分，照顾有加。
这也是让她这个转插生加后劲生感到欣慰的地方。
快要下课的时候，黎树宣布了一则重大消息。
根据安排，学校将在六月举行盛大的文化艺术节系列活动，希望班上学生踊跃参加，并特别强调艺考生必须每人准备一个节目。
消息的公布犹如给枯燥的夏日注入了一汪清泉，同学们纷纷表示要趁此机会一展才艺，为高中学业生涯留下美好的回忆。
夜子衿只听到班主任离开时丢下的那句：艺考生必须每人准备一个节目。
“子衿，展示你才艺的时候到了，加油哦！”沐思雨搂抱住夜子衿宠溺地说道。
“子衿，你准备展示什么节目呀？”姗姗走过来加入了她们的谈话。
“5000多人的大场面，想想都让人激动，可惜我没有什么才艺，不然我肯定要上台去吼两嗓，想起来就刺激，哈哈！”
“得了吧，就你那五音不全，别鬼哭狼嚎了。”姗姗一语中的点出沐思雨的短处。
“过过嘴瘾，舞台还是要留给我们子衿同学。”沐思雨笑着看向夜子衿。
“就是，子衿，好好准备，期待你艺术节大放光彩，从此走上星光大道，哈哈！”姗姗撇了撇嘴回到自己的座位。
夜子衿耐心倾听她们的谈话，并没有正面回应，她隐隐感觉她会遇见那个心心相恋的少年，就在全校的大舞台上。
晚自习的时候，学校通知全校艺术生集合，夜子衿合上记录她心路秘密的笔记本，在同学们的鼓励声中赶往学校艺术中心。
艺术中心是一栋极具东方园林艺术美感的建筑，古朴的园林风格处处透出深厚的艺术积淀。
远远地，夜子衿就听见里面传来美妙的歌声。
她虽然是艺考生，但主修的却是古筝。
她妈妈希望她学一些大众点的艺术门类，以备考上更好的大学，其实是她妈妈并不相信自己的女儿能够考上大学。
学艺术，是她曲线上大学的最优路径。
但夜子衿喜欢传统的东西，自小就是古风迷，她妈妈拗不过自己的宝贝女儿，最终只能同意她学习古筝。
艺术中心内，人头颤动。
夜子衿找了个靠墙边的位置坐下，不喜热闹的她，如她的名字一样，美丽而纯粹。
“夜子衿。”
“到！”
主席台上，老师在清点人数，顺便进行分组。
“你是学习古筝的吧？那就到乐器演奏组。”
“好。”
夜子衿看向乐器演奏组零星坐着的三两人，顿感失落。
她心里竟然有些后悔没听妈妈的话学大众点的艺术门类，不然也不至于如此寒碜。
“渡月辰，你到主持组。”
老师话音刚落，原本还乱哄哄的艺术中心立马安静下来。
“哟哟哟，她就是渡月辰？太美了吧，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一个身材婀娜、披着齐肩秀发的少女站了起来，奶油色长裙恰到好处衬托出她高挑的身姿，鹅蛋般精致的脸颊美到极致，她轻声回答：“好。”
“是吧，这就是我的梦中情人，渡月辰！”人群中开始骚动，有人窃窃私语。
几个胆大点的男生脑袋快速转动着，蠢蠢欲动，估摸着在打什么坏主意。
“别想了，女神有喜欢的人了，不是我们凡夫俗子能够比拟的，现实点，癞蛤蟆别天天老惦记着天鹅肉。”
“啥？女神喜欢谁？给我说说，我要挖墙角。”
“就是，只要锄头挥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
前后桌男生纷纷探头，眨巴着欲望的眼睛。
夜子衿也好奇地瞟了一眼渡月辰，就差叫出声来。
渡月辰，美得简直不是人。
她心里竟有点倾慕之心。
夜子衿知道自己普通，但和渡月辰比起来，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倾国倾城，什么叫做绝世容颜。
她就像一粒尘埃，普通到无处不见又无处可见。
“还能有谁，听说是我们学校的大才子，宁月晨。”
“啊！”
艺术中心角落里，那群男生都叫了出来。
旋即又叹息着扭过头去。
“安静。”
老师朝那几名打女神主意的男生瞪了瞪眼，接着说：
“下面，我们将根据每个特长生的特长，细化才艺门类。”
“张子涵，请回去准备歌曲。”
“宋欣悦，请回去准备舞蹈。”
……
“夜子衿，请回去准备曲子。”
夜子衿正在发呆，宁月晨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像是在哪听过？
反应到老师叫自己，她赶忙站起身来答到，周围的同学齐刷刷地看向她，那眼神明显告诉她，老师并不是点名。
夜子衿歉意地朝老师笑了笑，低头坐回座位上，耳根子通红。
“夜子衿，回去准备曲子。”
老师又重新强调了一遍，并投来一束怀疑的目光。
“老师，我弹奏《琵琶语》。”
夜子衿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不假思索地回答。
周围的同学疑惑地张大嘴巴，似乎都在问：“就你这，能行吗？”
主席台上的老师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提高嗓音问道：“4分多钟的曲子，你确定没问题？”
夜子衿看出了老师和同学们眼神里的异样，站起身来微微提高了点嗓音。
“老师，我能行……古筝版《琵琶语》。”她特意强调了古筝版的琵琶语，生怕老师们再次怀疑。
“好，曲子不错，回去好好准备，期待你演出成功。”
夜子衿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朝老师投去致谢的目光，起身便往门外面走去，身后传来老师继续点名的声音。
“主持人，渡月辰，宁月晨。”
大厅内又开始躁动起来。
夜子衿听到宁月晨三个字，想到先前同学们谈论的场景，扭头朝主席台看去。
主席台上除了老师和渡月辰，并没有其他人。
她很好奇，为什么同学们听到渡月辰喜欢的人是宁月晨，反应如此之大。
更重要的是，她总觉得自己认识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