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张文元教女
“亲家，亲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必伤怀，如今大郎和彦安也都有消息了，这是好事，现在你紧要的是好好养好身体。”张文元正好进来，看到这般场景，急忙宽慰道。周林德忍下眼泪，低声道：“多谢亲家了……”
“嗳！都是亲戚，不必言谢，待到你好了，再谢我吧。”说着伸手去给他号脉检查，然后一副轻松的样子，“亲家，好好养着，已经在好转了。”周林德点点头，没过多久又睡过去了。云苏不好让嫂子和父亲在再此照顾，又放不下李婶子那边，便托余弦薇前去查看一番。
余弦薇出去了，云苏又给周明宽喂了药，将门掩上，父女二人来到外面坐在门口。云苏坐在矮凳上，一手托腮看着面前跳跃的火花。
张文元突然开口，“阿苏有心事？”
云苏有些惆怅了，看着自家父亲，还是开口回答，“山上发生那么多事，公爹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日彦安回来，我都不好开口，唉!”
“你忧心他责怪你？”
云苏摇头，“这倒不是，彦安自来冷静自持，他自会明白这其中情况，我是担心他知道情况后烦忧，又记挂我们，届时战场分心。还有就是山上之事，女儿也不知如何处理。”战场之事关乎生死，云苏私心里不想将此事告诉周彦安，可是陈氏要怎样处置，她自己拿不定主意。
张文元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傻孩子，你干嘛把你勒得那么紧。这件事你做不了主，就让能处理的人来处理啊，此事唯有你大伯哥能决定，任何人都没法替代。”
云苏看着张文元，等待他继续说。“陈氏有过错，屡屡触犯七出之条，甚至祸害公爹子女，但七出之外还有三不去，她有子有女无婆家，又为你婆母守过孝，这便是你的顾忌。”云苏点头。“这些即便是对彦安而言也是棘手的，她做了帮凶，却没直接杀人。”
张文元又继续分析道：“我知道你想替大家分忧，但这事你处理不了，她是长你是幼，你不可忤逆；这件事唯二能处理的人就是周彦康和你公爹。你公爹如今只怕不能受到刺激，就让周彦康回来处理。事情已经发生了，往事不可追，你需做好当下。”
“爹，我是担心大哥短时间没办法回来。”张文元一席话说出云苏心中所思所想，云苏直接什么话都问他了。
“周青他们能回来，想来不是有很重要的事，就是战事没有那般焦灼，等下且先听周青怎么说，你再决定。”说着又戳了戳她的脑袋，“你这小丫头，怎么那么拧呢？不要那么好强，爹爹心疼！”
云苏闻言不禁鼻头一酸，眼泪瞬间盈满眼眶，她赶紧低下头。抹掉眼泪，然后整个人趴到张文元腿上。
张文元拍着她的背，“这些人不是你的责任和义务，虽然你要做个良善之人，但也不必太过慈悲，你要想真正为他们负责，把他们的性命为己任，就要学会管理他们。不仅要理解他们的喜悲痛苦，关怀他们；还要学会让他们有畏惧，能够信服你。不能说事事你还要看她们的脸色，事必躬亲，亲力亲为。”
“当然，打铁还得自身硬，你要让自己更强大，懂得更多，这样别人才能信任你，遵循你。你才不会那么疲累，更好的做好一切你想做的。”
云苏抬起头，仔细听着父亲的话。确实，自赶路以来，都是由他们提供粮食，大家同吃同住，她也跟着大家做活，像舂米这些事，她都是领头向前做，每每都累得直不起腰来，哪还有心思关注王家人有没有来，其他人有没有偷懒。
“据我所知，王家之事，前期就显现出好几次隐患了，爹爹也知道，你起初担心山上人心涣散，影响彦安他们，后来又屡次碍于陈氏的颜面，不断退步，其实这些都是试探，一旦你都退步了他们的心就大了，陈氏如此，王家亦是。陈氏当众对你呼来喝去，对昭儿他们冷言冷语，甚至和你当众争吵直接甩脸离去。”张文元开口，一一细数。
“至于王家，从他们不愿下山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包藏祸心了，你起初还叫李婶子注视他们的举动，王家也碍于彦安他们的余威不敢下手，可是后来你为了对陈氏示好，反而不再关注，此时你就已经做错了。家和万事兴必然最好，但也有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
自真元出发，由于陈氏和她不对付，下面的仆妇小厮也见机行事，互相掐架，拉帮结派，闹得鸡犬不宁的，耽搁赶路行程还有伤风化。自那夜雪夜谈心之后，明显好转很多，可是哪里知道陈氏在想什么，居然又故态复萌了。
顿了片刻，张文元又继续道：“一路走来，我也看在眼里，陈氏此人，不仅软弱无能，还亦听信谗言，又有些自以为是，俗话说‘爹怂怂一个，娘怂怂一窝’，明宇自幼由彦安教养，现在看着不差，明宽年岁尚有，近断时间在昭儿的讥笑和鼓励等刺激下快速成长，起床赶路不哭闹，自己生活自理，开始好转长进了，但是如今遭此终生创伤，也不知以后会不会性子相左，至于周明萱，虽是可怜，可也有些自作自受的原由，你也不必介怀。”
张文元脸色不太好，犹犹豫豫的还是说了这席话。云苏思索一番也就知道了，大丈夫不背后道人长短，他虽不是多么光风霁月之人，但也是正人君子，能开口说出这些真正是为难他了，可怜天下父母心。云苏知道父亲是看出自己的抑郁和心结，才说出那么多话开解她的。
“谢谢爹爹，女儿受教了。”云苏心中熨帖，不禁软下声音，亲昵的唤着他。
张文元看着自家女儿，想起很多往事，“也不能说你做得不好，都是爹没有请人教导你，以前在汴京，你姑母她们自幼上闺学，还有专门的教养嬷嬷、管事嬷嬷，你妹妹阿芷想来也是不会差的，而你小时候爹爹都是放养你，所以你如今才会艰难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