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双标
康熙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就醒了,把脑袋搁在景素颈窝里狠狠吸了口气才起来,翻身下床,动作十分利落。
回到乾清宫之后,梁九功站在康熙旁边儿,整个人又开始纳闷。
因为他不知道万岁爷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梁九功思虑再三,还是跟康熙把今天御花园发生的事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包括景素那句“你有本事就勾着万岁爷生,你生一个本宫就夺一个。”
“她真这样说?”
梁九功低眉顺眼的,“奴才不敢有假话,句句属实,御花园门口,人来人往的,宫里早都传开了。”
“哼,善妒的丫头。”康熙语气里带着点儿得意。
这不叫争风吃醋,这叫心里有朕。
康熙原本还因为欲求不满而吊着的那颗心真正愉悦起来,而且十分彻底。
“乌雅氏着实可恶,”康熙说了这么一句后,想了想又道:“朕不想在宫中听到有人说明妃的不是。”
梁九功领命,便退了出去,刚一出门,两条眉毛就立时往下耷拉,那股可怜劲儿……让人看着不忍心,想给他钱。
“你在这儿守着,我去趟御花园。”
梁九功给小岳子留下了一个幽怨的背影,步履沉重低着头,不再背着手摇头晃脑。
梁九功边走边又把整个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了想景仁宫想了想康熙的反应,直到第三遍的时候,他才突然挺直了腰板儿。
不过一个时辰,宫里对于明妃娘娘嚣张跋扈的说法就有了松动,傍晚时分,整个风向就都变了。
知道明妃娘娘为什么用“乌雅氏惹本宫不高兴”这个理由吗?因为这个比起“乌雅氏不敬皇上,违逆皇上的旨意”的罪名可要轻多了啊!
皇上什么旨意?他老人家金口玉言呢,四阿哥的生母就是明妃娘娘。
明妃娘娘这是不忍乌雅氏挨板子才这样避重就轻的,还自己担了嚣张跋扈的名声,实则是菩萨心肠,一个大大的良善人啊!
康熙听着觉得满意,心里更是得意,因为他觉得,景素分明就是因为在意他才这样不喜欢乌雅氏的,毕竟当初,他想要的是她,才不是什么别的人!
男人,你的名字叫自恋。如果景素知道了康熙的想法,一定会在心里默念,毕竟,她当初这样说,就是因为爽啊!位高权重,说话不用拐弯抹角,不用给自己不喜欢的人留面子,多爽啊!
整个宫里突然就和谐下来,似乎是被景素的“菩萨心肠”影响的。
就是御花园里的小太监,觉得事情有些魔幻,他一手捧着金瓜子,一手挠头。
这金瓜子肯定是真的,他咬了一下的,手心里的触感也实实在在是有的。
只是,哎?事情本来是这样的吗?
应该是这样的,他又摸了摸手心里的金瓜子,见跟他同住一屋的人还在用晚饭没回来,他把金瓜子缝在了自己的腰带里。
他想,他不是也觉得明妃娘娘人美心善嘛。
景素这一觉睡的长,还是文佩怕她这样睡着晚上该睡不着了,才把她叫醒。
景素睡眼惺忪,想用手撑着好起来,可是太长时间的睡眠让她有些脱力。
文佩把她扶起来靠着,递了杯茶给她。
景素一股脑二的喝完了一杯茶,感觉自己清醒多了,问:“万岁爷什么时候走的?”
“一个时辰前就走了,没叫我们叫醒你。”
“嗯,”景素轻轻点头,却突然想起不久前在床榻上发生的事,脸色有些发红。
文佩年纪大,刚一打眼儿看到她脖颈上有些浅粉色的痕迹,立时就懂了。
“咳咳,”文佩有些不自在,正好也有件事情要跟她说:“万岁爷离开前去看了眼太子殿下和四阿哥,在屋里写了首诗才走的,还叫梁公公送了过来,我把它放在了桌案上,你要不要起来看看?”
景素举起胳膊狠狠伸了个懒腰,下地,“当然要看看。”
文佩见她盯着这幅字目不转睛的,说:“梁公公传话说,’这是给你们娘娘解惑’。奴婢不知道万岁爷是何意,只能原话说给你听。”
景素当然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是从白居易的这首《白羽扇》里来的。
素是自然色,圆因裁制功。
飒如松起籁,飘似鹤翻空。
盛夏不销雪,终年无尽风。
引秋生手里,藏月入怀中。
麈尾斑非疋,蒲葵陋不同。
何人称相对,清瘦白须翁。
景素把这首诗看完,大约能明白什么意思,就是,她伸出食指点了点两个字,“他有说这两个字念什么吗?”
文佩也不认识,“万岁爷没说的,你可以等今晚儿万岁爷来问问。”
景素拒绝,“不要,好丢人,我要是问他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他我没文化么?没有知识好丢人。”
她坐下继续看着这首诗,有些佩服康熙起来,她好歹也是硕士文凭,博士还没毕业就穿过来了……可是这首诗见都没见过的,他倒是能信手拈来。
景素胳膊肘支在桌子上,双手托腮,手指一下一下的轻点着脸颊。
她不可避免的有些愉悦,自己随口说不知道名字由来……他放在心上呢。
“哼,”景素突然哼了一声,“他今晚儿来不来还不知道呢,我怎么问。”
她高兴的太明显,如今突然说这话也是突然的使小性子,甚至于使小性子都有些过了,明明就是在撒娇。
文佩不知道康熙写这首诗的缘由,但很明显,这首诗写她们娘娘心坎里了,比起上回那个簪子还让她高兴似的。
文佩觉得有些没眼看,实实在在的东西倒没得来,得了幅字,咋的,还能卖万岁爷的墨宝不成?
见景素没准备说高兴的缘由,文佩便也没多问,和万岁爷有只彼此知道的小秘密是好事情呢。
其实文佩最近真的特别纠结,她总想在景素高兴时给她讲些“鬼故事”好让她不要陷入可能会有的困境,但是想起康熙为景素做的事情的时候,她又觉得,也许这个男人是值得的?即使是皇帝,可也是男人啊,男人要是真的爱上了,那是不管这个女人多坏都会爱的。
文佩之前也是担心景素在御花园的一系列操作之后的名声,虽然给了那小太监赏钱,但说的话委实嚣张,即使不可否认的是,她在旁边儿听着也觉得很爽。
可是谁知万岁爷回了乾清宫后还不过一个时辰呢,这宫里的风向就变了。
“文佩。”景素打断了文佩的思索,“我记得库房里有个紫檀盒子?你去帮我拿来呗,我想把这首诗装进盒子里。”
文佩见她说完这句话后小心翼翼的把纸张卷起来,生怕有折痕,折都不舍得的。她回想起前两天景素把她仅有的那一千两的银号票据给她时候,那被折的……她都害怕钱庄不给兑换了,害得她赶紧就让小林子找了出宫采买的太监去把银子给兑了。
行吧,文佩想了,顺其自然吧,可能这种时候的女子,个个儿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