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天问
传闻此剑是剑宗圣地开山祖师的佩剑，跟随祖师一路染血而成，除了其本身的非凡属性之外，还有剑灵的加持。
这柄剑，是剑宗圣地名气最大的剑，自然也是不少人惦记的宝物。除了是弟子的第一选择外，也是不少大盗的选择。只是剑宗圣地越发厉害，盗贼无有。那些拥有择剑权力的弟子，却无一人能带走这柄天问。
即便是那位世子殿下许天龙。
看着许乐缓缓走进前方的剑冢里，那些残剑，老剑，都发出奇异且尖锐的声音，就像在呼叫许乐的名字。不少弟子吓得脸色发白，对那些剑的意志产生了莫名恐惧。
在众弟子的目光都在许乐及剑冢上时，那位星耀仙山的辰老却是发出了极其诡异的笑。
剑冢中意外死去弟子，算得上是一件正常的事。毕竟这些弟子无法承受剑的意志的话，就会修为破碎，从世间消失。当然，他们若是承受住了，今后修行剑宗的各种功法，都会如鱼得水。
许乐走进去，仿佛走进了不见天日的地狱，周边尽是鬼哭狼嚎，尽是那些叫他伸出援手救命的孤魂。然而，他内心深处的那种呼唤之音，已然让他忘记自己的处境。他就像迷失方向的孤舟，在大海中漂泊日久，突然在一个风清月明的夜晚，见到一座高亮的灯塔。
路就在前方了。
他看到了那柄天问剑。
剑插在一个大石头上，许是因为天问剑的剑势，周围十寸之地，都没有其他的剑。
而那十寸之外的剑，却是杂七杂八，长短不一，四处颠倒，让人难以多看一眼。
那柄天问剑普通得让人亮眼。
那剑柄漆黑如墨，宛若混沌之前。
那剑身破败不堪，好似随时都会断裂。
没有特殊的符文印记，没有特别的造型。
这柄剑就和其他的剑差不多长，差不多宽，甚至差不多的破旧。
但许乐一眼认出了它。
来自内心的呼唤如此真切，以至于他不得不仔细看看这剑到底有何不同。
很快，他就发现了此剑中的真意—道。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所以它普通，甚至有些残缺。
“就是你了！”
许乐想起那次在外门的战斗和突破境界，来自剑山之巅的力量，对他帮助极大。而今，站在这柄普通又不太普通的天问剑之前，他又感受到那样的力量。
此刻，他对天问剑深鞠一躬，道：“前阵子多谢剑灵相助在下，现在，我将让你脱离剑山的束缚，再次走上修行之道。”
虽然不晓得剑听不听得懂，他毕竟是说了。
看着天问剑，他脑海里不断回想起猴儿师兄说的，不少人择剑毙命的事情。眼前他没有退路，这剑，必须得带走。
他向前踏出一步，离剑只有尺寸之差，忽然一阵凉风从他脚下吹来，将他额前的须发吹的支离破碎，使得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心里咯噔一下，他微微一愣。
随即那双略有稚嫩的小手，毅然地握紧了前方的剑柄。
一刹那，他来到了一片绿意盎然的小院，小院有几只老母鸡在咯咯咯咯咯的狂叫，似乎是许乐惊扰到它们了。
“这是什么地方？”
许乐满脑子疑惑，只见院落的右侧有一个大树，树下坐着一个人，是个帅气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坐在棋桌旁，手里夹着一枚黑色棋子，久久不下，眉头皱得十分深沉。
见状，许乐不便打扰，在一旁等候。
他不懂棋，只看得密密麻麻的黑白棋盘已然没有多少落子空间，心想：“还是五子棋简单。”
良久，那人手中的棋子落地，石桌上的棋盘忽然消失。
年轻人眉头阴云不散，长叹一声，道：“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咯咯咯咯…”那三五只鸡在院里撒欢，好不快乐。
“何阖而晦？何开而明？角宿未旦，曜灵安藏？…”
许乐听得呆了，“这是？难道是秘法？”立即在脑海里记下。
半柱香时间，年轻人终于念完了。他抬头看了了一旁的少年，没有说话，仿佛还在一连串的疑问中未回神过来。
许乐见此人仪表不凡，出口成章，便恭敬道：“敢问前辈，此处是何方？”
年轻人道：“我知道你因何而来，请坐。”
许乐坐下，听闻刚才年轻人一连串的疑问，他脑海中也不由得疑惑起来。但他不想知道那么多，只想知道这里是哪里？他为何来这里？
年轻人见许乐没有沉沦在那些疑问中，赞叹道：“是个材料。你吃蛋炒饭不？”
“来双…”许乐险些脱口而出，随即摇头，问道：“前辈，这里是幻境吗？”
“当年剑宗祖师坐化，心中执念未灭，于是在天问剑中构建了天问幻境，希望世人能给予他这些问题的答案。”
“什么？答案？”许乐内心一凛，这些答案都不简单啊。
“你是不是第一个进来的人。也不会是第一个出去的人。没人能从这里出去。”年轻人幽幽说道：“这些问题，你都有答案吗？”
许乐顿时无语，道：“你是说，要回答了这些答案才能从这里出去？”
年轻人点点头，对许乐的处境表示担忧。
许乐极其无语，他连许多问题都没有搞清楚，何来答案。不过他倒不是担忧这种麻烦事的人，他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所以不慌不忙道：“那还是来碗蛋炒饭吧。”
很快，那年轻人从厨房里端了碗蛋炒饭。
很香。
许乐吃得津津有味。
“你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年轻人道，“一共有十九个人出现在你这个位置，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吃我的蛋炒饭。”
“好吃。”许乐由衷赞叹年轻人的手艺。虽然知道这是幻境，但那真实的填充感，还是让他非常满足。
“吃了之后呢？那些问题是否有答案？”年轻人问道。
“我才不想那些糟心的事，吃了就睡，睡了继续吃。没蛋了就吃鸡，没鸡了，就吃这里的花草树木，吃完了，这幻境差不多也崩了。”
“哈哈。”年轻人大笑，“有趣有趣。”
说到这里，许乐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说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
年轻人一愣，眉头皱起，犹如初见时下棋的模样。
许乐这无意间的一问，却把年轻人难住了。
“有些问题本来没有答案，又何必花太多心思思考。睡觉，吃饭，喝酒，看花开花落，岂不美哉。”
许乐如是说道。
忽然发现周围的事物在发生改变，眼前的小院似有崩坍的迹象。
年轻人突然仰天大笑，“鸡和蛋不重要，天问也不重要，无欲无求，逍遥自在，才是我所求的。”
许乐忽然猜测到年轻人的身份。
“我纵横一生，又有何用？心中的执念太深，终究无法成道啊。天问天问，又有何问？天地以自然规律运行，不以人的意志动荡，这是道吗？”
他看向许乐，露出微笑道：“天问剑传你，希望你能悟道，能将剑宗护好。”
一柄极其普通，却又没有锋芒的剑，出现在年轻人的手里，一如递出那碗蛋炒饭那般简单，年轻人将剑递在了许乐手里。
握住那沉甸甸的剑，许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和压力。
年轻人说道：“此剑传你，就意味着你有责任为剑宗护道。今后剑宗将有一次大的劫难，希望你能不计那些恩恩怨怨，护剑宗传承不灭。”
许乐已无法拒绝，因为那年轻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死死地盯着他，仿佛只要他说错一句，眼神动摇一丝，就会立即斩杀于此。
许乐只能点头，很认真的点头，毕竟那碗蛋炒饭的恩情他是忘不了。
“请前辈放心，晚辈一定竭尽全力为剑宗护道。”
年轻人满意的点头。
许乐这才问道：“敢问前辈姓名？”
“剑宗开山祖师，天问。”
“祖师？天问！”即便许乐早已猜到几分，现在听到年轻人说起，难免脸上挂着极其震惊神色。这个是万年前的人物啊！
“天问你记住了。天问剑的剑意就在其中，你要自己领悟。”
年轻人慢慢说道，同时他身后的小屋开始崩灭…
一切都在涣散。
…
许乐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同时也听到了杂乱声。
他睁开眼睛，只见剑山上一阵混乱，不少新弟子身受重伤，在地上叫骂。
“快追！快追！”
“别让他们跑了！”
“敢来剑山盗剑，好大的胆子！”
噗呲！
一阵血迹喷洒的声音在许乐耳旁响起。
他神觉灵敏，已然感受到两个熟悉的身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逃离剑宗内门。最后，消失在内门和外门的结界处。
许乐想要努力看清那两人的面容，却因精神力虚弱，困意重重。
当看到秦清露用一种极其关切的神色看着自己时，许乐这才发现自己在秦清露怀中。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气力涣散，竟然无法起身。这时，他那微弱神觉突然察觉到一丝危险，刚想叫出声来，却见一只遮天大手逼了下来。
无尽的窒息使他呼吸困难，死亡的气息如山岳般沉重。
砰！
沉闷的破音自天际响起，随后，他就感觉热腾的血液滴落在自己的脸上，微弱的目光里，是秦清露俊美带有血迹的脸庞。
“二姐。你受伤了是他！辰老！！”
许乐的声音亦如秦清露的呼吸那般微弱。
砰！
又是一声巨响，周遭的能量似浪潮般炸开。
殃及秦清露和许乐！
秦清露沉沉的闷哼一声，硬生生将血迹吞回肚里，掌间立即出现极其复杂的符文，一瞬间，两人从原地消失不见。
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