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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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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母亲的坚持下,梁南儒请了半个月的假陪我回到了雨城,回到了我的家乡。

    一回到家里,父亲看到我搬回的那一大摞书,竟抱着它们嘤嘤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看着他如此伤心,心里更加无比地难过。心湿漉漉起来。眼睛也是湿漉漉的。甚至感到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变得湿漉漉的了。

    我想走过去搀扶起他,梁南儒却拉住了我的手,示意我别去。他停了一会,说:“让老爸哭吧,等待了这么久,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让他先哭个够吧,哭过以后或许会舒服些。”

    我跟着梁南儒静默地站到了父亲的身后,就那样静静地陪着他。他先是站着哭,后来慢慢地缩成一团。肩膀由于啜泣而微微颤抖着,先是轻轻地压制着声音的哭,慢慢地由于抑制不住继而变成了撕肝裂肺一般地放声嚎哭起来。

    半个月的假期很快就到了,梁南儒要回北京上班去了。在机场送他时,他只简单地说了些简单的话:让我振作起来,继续咬紧牙关好好复习考博,一定要坚持不要放弃。然后,还再三地说他会一直支持我。

    我看着走向安检口,配合着安检员的各项检查,然后他收拾起自己的手机物品,放到背包里,再转过身来朝我挥了挥手,默默地走进了隔离去,朝登机口走去了。

    看着他慢慢地走远,直至他的身影慢慢地远去然后消失。我仍想继续站着,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他还会再来雨城吗?我突然就这么想着,他会不会想着突然调转头来,对我说:杨杨,我不走了,我要留在雨城陪你。

    唉唉,我又在胡思乱想。

    我忽然就回忆起,回忆起我们在学校时那段美好的大学时光。

    我们仨,曾经,在大雪纷飞的午后。在文化广场。在那座“太阳鸟”雕塑下。做着南侧雕像青年男子一样的动作,我们充满激情地张开双臂迎接太阳。我们齐声喊着:我们要拥抱大自然。我们要与他互换未来。我们渴望着也有他强壮的体魄。

    可是如今,你却一个人走远了。再也不回来了吗?你会不会再回到我们的梦里来?会不会悄悄地来到人间默默地看一看我们再走?

    还有一次,你在电脑公司里兼职做编程挣了三千元钱。便高兴地带着我和梁南儒很奢侈地去过一次雪城净月潭国家森林公园游玩了一天。长那么大,第一次去了一个这么安静地方。

    净月潭景区处处皆景致,四季貌不同。它是亚洲最大的人工森林与山、水相依的生态景象构成了净月潭四季变幻的风情画卷。净月潭已然成为了春踏青、夏避暑、秋赏景、冬玩冰雪的理想去处。

    我们走走看看,玩了很多景点。那时候多好啊,年轻呀,脚有的是力气,一天就看了那么多的景点。我们走过女神广场,游览了荷花垂柳园,爬上了碧松净月塔楼,观看了水库大坝,又到瓦萨博物馆,经过了森林浴场时也去看了看。

    三个人看到高尔夫练习场时,梁南儒说:“将来,我们毕业后走上了工作岗位,也得学着打高尔夫球。”

    你听了以后对南儒说:“行啊,梁南儒,向往的是富人般的生活。”

    我说:“梁南儒,你尽管放飞梦想,总有一天一定会实现的。等咱们都走上工作岗位后,一定会有那么一天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的。”

    你说:“我只知道这里太适合杨杨写作了,多安静啊!。”

    梁南儒说:“这么冷的地方,我不舍得让杨杨来,久久来玩一下还好。”

    我苦笑道:“我只愿自己是这里的过客,再美,也留不住我。我始终是要回到自己的家乡雨城去工作。”

    你俩突然停住了,四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说道:“杨杨,你怎么这么老实?”

    “怎么?你俩才刚认识我吗?我生性本来就老实,从小到大本姑娘一直是个老实人。所以,别想着拿我来调侃。”我仍然苦笑着说。

    你俩同时又道:“嗐,真是个老实的孩子。”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每当回首起往事,我真希望那一刻就永远地定格住,假若那样,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们?

    嗐,看来长大,真是一件让人觉得惨不忍睹的事情。怪不得,大家都不愿意长大。亲人年纪大了慢慢衰老了也将一个一个地离我们而去。

    送梁南儒走后,我又回到了我父亲那里。

    陪父亲住两三天后,就一个人到雨城郊区你原来的宿舍去了。我用你留给我的钥匙打开了你的宿舍,把自己关在屋里呆了整整七天。把我爸吓都给吓傻了,天天电话催我回去。

    我说:“爸,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只是想静静地祭奠一下过去,陪一陪你遗留下来的气息,等这七天过完以后。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

    梁南儒也着急地天天打电话催我,让我赶紧回去陪我的老父亲。甚至你单位里的领导同事们,都打电话让我跟他们一块出去玩儿。可是我全都拒绝了,坚持自己一个人在你的那个房间里住了整整七天。

    现在想来,我竟忘记了是如何度过的,那短暂而又漫长的七天哟。离开那天,我把你物品处理掉了,你专业的书籍能赠送走的,都送人了。

    我联系了你的同学白刚哥,把所有的书籍都邮寄到了天津,还有北京的同学们均分送完了。其他的比如你用过的衣物,带不走的,我就把它们邮寄给你的家人,剩下的一些可要可不要的东西。你单位领导千叮万嘱,让我一定要烧了。

    看着熊熊一把烈火在燃烧着它们,仿佛在烧着我的心,痛——极——了。我真想随着这熊熊烈焰追随你去。

    可是,我不能啊,我还有年老的父亲。他需要我,所以,我得振作、我需要疗愈这段伤痛。我要重生。我要翻到新的一页。我仍然要做一个积极向上努力奋进的那个高杨、我不想被困难打倒,虽然仍苦痛着。

    处理完你所有的后事,把你房门的钥匙交还给了舍管员。我离开了那里,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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