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人鱼幼崽这边也需要及时更换药液。
等医务官忙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胃里一阵绞痛，他这时候才想起自己天不亮就被元帅叫过来，早餐没吃，脸也还没洗。
医务官捂着胃，疼出一脑门汗水。
但这时候他也没法请假休息，只能偷空回去吃点胃药，缓解缓解。
人类幼崽烧没退，没有继续放进治疗舱，还留在人鱼幼崽的房间，躺在卧榻上，小脸紧皱，不时呓语。
“哥哥。”
姜朔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了许久不曾回忆过的小时候。
他从小就因为一头银白色的头发不被父母所爱，父母觉得他会给这个家带来不幸，尤其是弟弟生了一场大病，爸爸又在工地摔了一条腿后，父母便做了决定要把他丢弃。
一开始是带着他坐车往很远很远的地方跑，然后骗他在原地等。
但他从小聪慧，记忆力过人，所以他记住了回去的路。
一次两次三次，每一次他都能走路回去，走到鞋子烂了，就光着脚跑，饿了就在垃圾桶翻东西吃，渴了，遇见井水就打水喝，遇见有水龙头就接生水喝，都没有就一路忍着。
严重的时候，可能会渴到嘴唇脱皮出血。
但他其实感觉不到痛，他人小，即便智力过人，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不爱自己。
不爱为什么要生？
生完觉得不喜欢就丢掉吗？又不是拆盲盒。
后来，他遇到了师父。
师父向他伸出手，问他愿不愿意跟着他学习，但是会很辛苦。
小小姜朔心里想，师父说的苦是多苦呢？有饿的时候没东西吃，渴的时候没水喝，冷的时候没衣服穿，看着弟弟穿着新衣服新鞋子，自己连鞋子破了，都只能拿根绳子缠起来，走路都不敢跑的时候苦吗？
他不知道，也想象不出来，因为他只吃过这些苦。
所以他想去试试。
师父教了他很多东西，不算很有耐心，但是去哪儿都不会把他扔掉，所以他拼了命的学，学到吐血。
第一次吐血，师父把他骂了。
第二次第三次，师父黑着脸把他带到房间一起睡，盯着他入睡。
他睡不着，心里暖暖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他想起弟弟床头那沓厚厚的睡前故事，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跟师父说：“师父，睡不着，可以讲一下睡前故事吗？”
师父冷冷呵责了一声，但还是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师父的故事是恐怖故事，也是师父亲生经历的故事。
但姜朔听得津津有味。
他学东西很快，师父今天教，明天就能掌握，有时候还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师父看着他，有时候会叹气，然后说一些他当时听不懂的话。
但他记住了一个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慧极易折。
他一生有三场劫难，如果都熬过去了，以后的生活会幸福美满，但每一次都是死劫。
第一次是在十三岁，师父帮他挡了。
第二次是在十六岁，师父求了师叔帮他挡了。
第三次是在十九岁，师父已经不在了。
所以他死了。
……
姜朔睁开眼，对上一双饱含温柔和爱意的眼睛。
“崽崽醒了？难不难受？肚子饿不饿？头还痛不痛？”
姜朔有些迷茫，看了看四周，再看看面前的男人，书里的男主角，气运之子卡奥？
正在他疑惑眼下的情况的时候，脑子里多了一段剧情介绍，大概就是019说给他申请的所谓的金手指。
看完剧情介绍的姜朔面上平静无波，内心：？？？？
他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居然是他的便宜爹。
他的妈妈，不对，应该说是另一个爸爸，三年前是便宜爹的秘书，做了十年之久，三年前的一个晚上不知道为何和便宜爹滚了一晚上后，就有了他，并且还带球跑了。
姜朔从没想过自己会穿到一本带球跑的书里，自己还是那个球。
但总比自己是那个带球跑的娇妻更好接受点。
姜朔努力安慰自己。
他在被打磨的很光滑的大石头面上，翻了个面，发现便宜爹一直在水族箱外面盯着他看，也不说话，就是那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姜朔没被人用这么肉麻的眼神看过，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搓了搓胳膊，决意打断一下便宜爹的目光，“爸爸，我饿了。”
一声爸爸，给便宜爹整得更激动了，卡奥眼睛通红地趴在水族箱外，“儿子，你刚叫我什么？”
明明长得很俊，贵有龙傲天的气场，但此刻看起来就很憨，还傻傻的，耳朵看起来也不太好使。
“爸爸。”姜朔换了个姿势，尾巴尖微微翘起，金色的尾巴光泽漂亮，在海水里像金子一样美丽。
“欸，再叫一声。”卡奥眼含热泪。
“……爸爸。”姜朔心想便宜爹要是再要求一次，他就要犯下不孝之罪了。
“欸。”便宜爹隔着玻璃看他，眼神越发温柔，“儿子，你叫什么名字？”
“姜朔。”
“姜朔，很好听的名字。”卡奥用他低沉的嗓音重复念了一遍，气息温柔有力，“爸爸以后叫你朔朔可以吗？朔朔，爸爸现在给你泡奶粉，你等一下好吗？”
姜朔看看自己，看看便宜爹。
他两岁了，牙齿都长出来了，就不能给他整顿肉吃？
姜朔劝了劝自己。
算了，父子刚重逢，兴许是因为便宜爹初次当爸爸还不懂照顾幼崽，迟点应该就能吃上一顿好的了吧。
暂时喝奶也不是不行。
鱼尾巴在水里自由地摆了摆，姜朔注意到了卧榻上的人类幼崽，他游过去，小小的爪子以投降的姿势搭在玻璃内壁上，盯着人类幼崽看。
脑海中浮现人类幼崽在危险降落的第一时间往他身上扑的画面。
真是个大傻缺。
姜朔目光深沉，“爸爸，弟弟怎么样了？”
“弟弟？”卡奥一边泡奶粉一边道：“他受伤比较严重，需要多休息一些时间，不过不用担心，他不会有生命危险。”
姜朔把眼睛以上的部位浮出水面，露出半颗海藻头，呼吸的时候时不时吐露几个小泡泡。
卡奥把泡好的牛奶拿过来，伸手想抱崽崽。
崽崽反应速度奇快，一个侧身，躲开了卡奥伸过来的长臂。
卡奥：？
崽崽：？？
卡奥有些失落，道：“你昏睡的时候，爸爸都是抱着你喂奶。”
姜朔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窝在对方怀里喝奶的样子，他坚定地摇摇头，同时伸出藕节一样肉嘟嘟的爪爪，道：“我自己喝。”
卡奥虽遗憾，但还是把奶瓶递了过去。
姜朔看着上面那个奶嘴，嫌弃地皱眉，但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免费的东西提太多要求不好。
“咕噜。”肚子在催促。
姜朔一咬牙，把奶嘴送进嘴巴。
啪叽啪叽吸奶。
他一边听着自己喝奶的声音，一边红了耳朵，幸好头发又多又长，把小耳朵藏得很严实。
240ml的牛奶，姜朔一口气喝完，火速把奶瓶递给卡奥，“爸爸，给。”
这辈子都不想看见这只奶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