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鬼天气令参天大树都要颤栗折服, 人在这种环境下瞬间就变得异常渺小脆弱。
阴郁、惆怅、善感，这些负面情绪很容易被激发出来。
虞衍是，原宬也是。
那名坐在虞衍对面的叫做原宬的中尉飞行员, 因为虞衍没有坐在对面监视和问刑，就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
当窗外狂风作乱吹断一枝比手腕粗的树枝，他死潭一般的眼底终于泛起一波涟漪，在划过一丝阴郁落寞的同时，微微闪过一抹柔情。
世上没有人能强大到没有任何弱点。
虞衍坚信这一点，当他回头扑捉到原宬眼尾那一抹柔情时, 他知道机会来了。
“我知道, 忠君爱国, 是每个军人的基本素养。”虞衍配合着这阴沉的天气, 语气沉重道：“我不想再评价你们忠的什么君, 但护国之心切, 终究不是过错。”
“听闻虞少将雷厉风行，干脆利落。”原宬扭过头来, 目光冰冷的扫向虞衍，唇角溢出一丝冷讥, 终于不再沉默：“既然知道从我这里得不出任何讯息, 又何必废话？不如给个痛快。”
“废话是因为, ”虞衍走到对面，双臂搁在桌面，身体微微向前，稍稍给对方一点压迫感：“我现在做这件事, 既不是因为忠军，也不是为了报国。”
原宬黯淡无光的眼底起了一些微妙涟漪，不仅是虞衍的话, 还有虞衍作为一个omega能散发出比alpha更加强大的气场。
虞衍说完，目光定定的看了原宬一会，缓缓从座位上起身：“甚至，我从一开始参军，就不是为了忠军、报国。”
“不是所有人都爱打仗。”虞衍猜测着原宬的心声，赌原宬参战的初衷。
说完这句话，虞衍走到落地窗前，声音再度减慢，用似聊天的语气道：“袤蜓，很可能是我最重要的那个人参与制造的，在我参军前，他被加尼曼俘虏了。”
原宬终于转过头来，目光扫过虞衍后，落在窗外摇曳着的大地。
“他是那方面的天才。”虞衍说：“以加尼曼的一贯做派，他应该不会被杀害，加尼曼高层肯定会利用虫族的盅术控制他，为加尼曼所用，这是他们常用的伎俩，不是吗？”
原宬没有接话。
“我坚信这一点。”虞衍顿了顿，他形影单只又纤瘦无比的站在以狂风暴雨为背景的落地窗前，孤独感很浓重：“之所以被称为魔鬼少将，不是因为我真的是恶魔，而是这信念让我可以毁天灭地，无坚不摧。”
原宬目光重新落回虞衍身上，眼底浮现一丝复杂之色。
面前这个人，倔强的眼神和坚定的声音，都和他心中那个人如出一辙。
“我要见到他，无论付出任何代价。”虞衍突然转身，面对原宬，一字一顿的说到：“说吧，你的条件。”
原宬蓦然瞪大眼睛，像是心事被看透了一般的震撼，他连忙低下头，不再泄露半分情绪。
攻心也不易，同为军人，虞衍已经有心理准备。
“原宬中尉，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当然，也是我的。”虞衍说：“如果你继续选择沉默，那么明天八点，你将会被送到总部，我要的和总部要的不一样，无论你说与不说，他们都不会放过你。”
面对保持缄默的原宬，他最后道：“有些东西是可以为之牺牲的，但有些却是死也不可以失去的，我无意让你做背信国家的抉择，我要的只是那个人的讯息罢了，而我能给你的是绝对的高价交换，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虞衍说完，安静的站在落地窗前给原宬充分的考量时间。
足足过了十分钟，原宬抬头，微皱的眉心代表他依然心存质疑：“我凭什么信你。”
“你只能信我。”虞衍声音加重几分，面容坚定：“但我，不会言而无信，你说出你的条件，如果我能办到，你再告诉我想知道的，也不迟。”
原宬看了虞衍几秒，十指交叉紧扣在身前，缓缓开了口：“我要你许我自由，送我到灰星。”
虞衍答应的干脆：“好。”
“现在说说，”原宬虽为俘虏，但一直挺直肩膀，不卑不亢，气势上丝毫不示弱：“你如何许诺我。”
“我用我要寻的那个人起誓。”虞衍抬手，微眯着眼睛对原宬发誓道：“如果我违背对你的许诺，我将再也见不到他。”
是够狠的了，原宬不再废话，根据虞衍几次下来的盘问，直接回答道：“袤蜓的制作的确用了在v01星宿取来的原材料。”
“我想知道的是袤蜓的制造者信息。”
“这个我不清楚，我并不是这次出任袤蜓的原定人选。”
虞衍的心脏猛地一沉，眯着眼睛逼问对方：“毫无头绪吗？”
原宬毫不心虚的迎着虞衍的目光，眸色沉了沉，说：“袤蜓是两周前刚刚用新材料复合改装完成的飞行器，第一次出动的人无异于试验品，要立生死状写遗嘱，我的恋人不幸被作为试验品选中，至于他知不知道袤蜓的制造者信息我不清楚，袤蜓前期试飞是两个人，我应征作为他的副手跟着他学会了袤蜓的操控，大战出发时为了使袤蜓提速，需要尽可能减轻机身重量，操作手只留一个，于是我用药物迷晕了我的恋人，代替了他出战。”
虞衍听罢，眼底一闪：“你的恋人现在在灰星？”
“是。”原宬没有否认，既然走了这步险棋，就没什么退路：“加尼曼近年战事不断，资金匮缺，我出任务当天，加尼曼打算把俘虏来的贵重物件送往灰星变卖，负责这艘飞船上食物供给的是我叔父，我让他帮我把我的恋人放进粮仓运到灰星，如果我能活着从战场上回去，便想办法去找他，我对他约定的等待期是两周，两周后，如果我没有出现，让他去一个小国生活。”
虞衍眼底闪了闪：“俘虏来的贵重物件？”
“是。”原宬说：“近年凡被俘虏的人，他们身上的物件都会被收纳在特定仓库，据说这次带去灰星的是三百件上品，其他不清楚。”
原宬猜测，虞衍要找的人应该随身携带着价值连城的物件。
虞衍眯了眯眼，如果原宬说的是真话，他有必要亲自去灰星走一趟。
“现在是第五天。”虞衍攥紧手指，看向原宬，“我又如何信你。”
“少将若不信，我用我的恋人起誓也没什么意义。”原宬淡淡道：“你心存怀疑，可以用你的能力打听辨别我话中真伪，到了这一步，我既已选择当逃兵，对加尼曼又何必留下虚伪的忠诚。”
“你恋人的名字？”
原宬眼底划过一丝温柔：“尉展云。”
虞衍从原宬眼底看到了坦荡和无畏，他松开手心，起身道：“好，如果你的话为真，我定遵守我的承诺，五天之内，我给你答复。”
虞衍大步走出监管厅，跟在他身后的韩宥谦开了口：“少将，原宬的话，需要不需要出动间谍确认。”
“嗯。”虞衍点点头：“尉展云职级应该在加尼曼不低，如果此事为真加尼曼一定不会置之不理，调查一下是不是有这样一个人从加尼曼出逃灰星。”
“是。”
从监管厅到住处，中途，虞衍脚步减缓了些，他抬头仰望漫天星辰，心中暗暗祈祷：希望父亲和爸爸都能平安无事，一定要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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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虞衍开会得知试验室已经成功核对完成，袤蜓的机翼和部分顶部的原材料的确来自v1星。
v1星虽然被浩亚攻下，但是当前浩亚没有人能提取其中制造飞行器的轻型介质。
如果按照加尼曼当下的技术，只怕再过不久，这种材料一旦能运用到整个飞行器，那情况不是简单的恐怖二字足以形容。
第三天。
得到在加尼曼间谍传出的消息，除了无法确认消失的原定叫做尉展云的中校飞行员的踪迹之外，原宬的话符合实情。
虞衍辗转反侧一夜，决定亲自去灰星。
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打听爸爸的消息。
从打下袤蜓开始，这是他入伍五年唯一一次展露私心。
他入伍本就是为了寻找失踪的父亲和爸爸。
当年那场战事十分惨重，爸爸为了做为机甲战士没办法及时撤离的父亲，请求主帅后独自出动主帅的穿梭机去救他，当时的画面显示他确实救走了父亲，但被敌方的拦截机和小型战舰多次包围轰炸。
因为四周都是敌军，爸爸突出重围后，只得操控穿梭机往上飞，之后便失了踪迹。
从那以后，穿梭机失去踪迹，父亲和爸爸就再也没有回来。
当时穿梭机的匣子、父亲和爸爸的智脑均失联，穿梭机在最后的画面显示是有一定程度上的损毁的，上层分析，他们被俘虏的几率大于漂流至星际茫荒区和死亡可能性。
因为在画面中，敌军只是围追堵截，很显然，加尼曼有能力杀掉他们却只只是围堵，这说明，爸爸对他们来说有极大用处。
即便这是他入伍的初衷，但这五年来，他时刻谨记他作为军人的身份，从来都是在大局中寻求他们的蛛丝马迹。
可是现在不一样，他终于得到了一点讯息，就像原本迷失在阴天里，天空铺满了灰色的厚重的云，突然太阳从云层一隅展露一角，一束光芒映洒万丈，大地骤然明亮。
五年了，他心中终于有了希望。
再不用在夜深人静时自我安慰，或许他们只是在茫茫宇宙中失去方向，飞去了哪颗不知名的小行星，被困在那里，两个人开垦荒地过着没有硝烟的相依为命的平静生活，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消亡。
那时候，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一次次，一遍遍，在那种痛苦的日子里，一边思念凤骁，一边故作坚强。
直到今天，是时候展露他的初心和私心了，他五年前狠心丢弃一切入伍的原因，他浴血奋战拼命往上爬的目的，说白了，并不是什么伟人论，只是作为人子的本分罢了。
做下决定，虞衍雷厉风行，很快向上级申请完毕，第四天便制定好详细计划，联系了一个商人朋友，决定第五天去灰星。
第五天，也是他承诺原宬给予答复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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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星。
一颗接近人族宇宙领空、兽族宇宙领空、虫族宇宙领空和宇宙神秘黑洞四方夹角的星宿。
灰星不属于任何种族及国家的领地，据说最先占领这里的，是一群星际大盗，五百年前这里便已经发展成为有名的黑市交易星球，交易的物品基本都是偷抢盗窃来的。
而拍品的唯一规定就是，不拍活物，除此之外，一律不问来路。
三百年前，人族和虫族开启大战之后，这里又成了人族和虫族唯一的连接点。
当然，在人族和虫族混战时期，灰星也遭到攻击，不过在双方多次攻夺无果后，最终签订了排外领域，之后，灰星就成了虫族和人族之间有名的安全交往区，交易也开始变的越来越多，生意也越做越大。
久而久之，就成为默许的三不管交易地带，东西不问出处，任何来路不正的物品都可以在这里进行交易。
灰星的名字也是这样由来的，浩瀚宇宙的灰色地带。
灰星除了这里的常驻人口，每个人都会带面具前来，均不以真面目示人。
买卖也是一锤定音，没有反悔的余地。
为了不引人注目，虞衍一行此次来的只有六个人。
虞衍，原宬，温吉，陶毅，史宇珩，秦彰。
温吉和陶毅是虞衍身边武力值最高的两个下属，两个人本就是情侣，他们的默契和协作力，更是天下无敌。
史宇珩是虞衍此次请来的商人朋友，秦彰是史宇珩带来的，即是鉴定专家又是身手好的部下。
灰星虽然是三不管地带，却有着自己一套规矩，尤其是这种自主星球，要想长久稳定发展，甚至比都要任何一个国家的规章制度都要严苛，来的每一个人都要查证身份方能进去。
史宇珩实打实经商七年，在浩亚首都星是小有名气的商界新秀。
虞衍扮做他的情人，改名陆青尧。
秦彰、温吉化身鉴定师，温吉改名阿菜。
陶毅、原宬是保镖，改名阮桉，和展诚。
如此一来，每个人的身份都有了来路。
每个人的面具都是定制，虞衍因为是少将，他的面具最为特殊，足足遮了三分之二的脸，嘴唇以上全部掩盖。
即便如此，也难掩虞衍的靓丽，尤其是他只露出嘴巴和下巴的时候，唇色粉嫩，唇珠凸显，肉感，让人望之十分有食欲。
他们办好了入住手续，在侍者带领下，史宇珩一路搂着虞衍拐进电梯。
电梯宽敞明亮，四周全是落地玻璃镜面，倒是减轻不少密闭感，史宇珩搂着虞衍站在中间，看着虞衍弧线优美的下巴，眉梢不经意的扬起来。
“阿尧。”史宇珩落在虞衍肩头的手用了些力，把虞衍拉近，目光在他唇瓣上流转：“没想到你戴面具的样子如此诱人，嘴唇显得更加娇艳欲滴。”
虞衍扫了侍者一眼，眸色敛了敛没有应答：“……”
史宇珩凑上去，灼热的嘴唇有意无意蹭了下他耳垂，越发大胆邪肆：“让我迫不及待想要吻你。”
站在史宇珩和虞衍身后的温吉挑眉看着史宇珩的轻佻动作，忍不住想，如果被凤骁那只疯狗看到这画面，一定会杀了史宇珩。
耳朵被灌满热热的鼻息，虞衍不舒服的扭了下脖子，试图躲开史宇珩的戏弄，史宇珩轻笑一声：“我们阿尧可真是害羞呢……”
最后一个字还未落下，史宇珩猛然瞥到虞衍藏在衣领下的腺体上的咬痕。
粗略一眼，那咬痕凌乱不堪，又极重。
操！
作者有话要说： 凤骁：本文不许有情敌。
虞衍：我这么美……
凤骁：如果有，那就是想看我炫车技了！
虞衍：呃……我可以解释，阿珩就一哥们，我们……
凤骁：阿珩？？下一章我会让你好好解释，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