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能相逢的“井泉”

    走到服装店，我随便挑了几件衣服。

    店里没几件好看的衣服，清一色自信放光芒的搭配。

    “你这外套也是这里买的吗？”

    “不是，网购的。”

    我的嘴被高高的衣领遮住，发出嘟囔的声音：“这样啊。”

    虽然已经买了衣服，但我还不想换掉这温暖的外套：“衣服可以先留在老板这里吗？”

    “可以啊，你们一会儿来取也行。”

    梁辰凑到我身边：“你想去哪儿？”

    “我们去井泉看看吧。”

    他看着门外，摸着裤兜，眼神好像走到了遥远的山上：“那里雪应该很厚。”

    “我想去看看。”

    “行。”

    他骑着摩托车带我到了山脚下，随便找了个草地停下车。看着满山的积雪我们步行上山。

    一路上扒开雪堆，融化的水浸湿在衣服裤脚，寒冷似有若无的袭来。山上是两个显眼的黑色球块在行动。

    脚印在这雪堆的时候，眼前这片明亮的颜色清洗着我的眼睛，好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什么都空了。

    我总是脑补出雪地里发生危险的我们。或者掩埋在这雪里，或者摔死在山坡上，或者在山里迷失，哭诉着找不到生路。

    只是并没有那么多意外。

    走到那里，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是白茫茫一片，有些地方雪化的早，露出褐色的土地，一点绿也没有。我走到井边，上面盖着一块木头，已经被白雪覆盖。

    我拾起旁边的葫芦瓢，曾经我用它和他喝同一瓢水。可惜并没有许下什么再相见的诺言，也幸好没有许下什么再相见的诺言，若是尸身，那该怎么办呐？

    我把桶放到井里，打上来半桶水。水里好像有些杂质，我没有在意，静置了一会儿，舀了一瓢，正要喝，被梁辰阻止。

    “不要喝生水。”

    “没事的。”我没听劝，半年前才喝过，我信它没事。

    我喝了一口这极冰的水，再没有那样的甘甜。我却又想到了秦文，感觉十分委屈。你明明要了我，你还不回来。你明明说，喝下这泉水的人会重逢，骗子！

    “小卿，怎么了？”他伸出大拇指给我擦眼泪，他抢过水：“别喝了，一会儿不舒服。”

    梁辰温暖的指腹擦着我的眼角。

    “你像我爸爸一样。”

    他突然顿住了，然后笑了两声：“呵呵，你叫我爸爸也行啊。”

    我给了他一记白眼：“别想占我便宜，我只有一个爸爸。”

    他陪我待了一会儿，问我：“冷不冷？咱们回去吧。”

    看着这白褐夹杂的山间，我知道什么都不是从前了。可惜，是与不是都只是我赋予他们的情感，本来就是我强加的情愁，哪里又有什么变了？

    黄昏的霞光没有那么明显，天是直接阴暗下来的。

    回到家里，已经黑了。温暖的空调让我脱下了这厚重的外套。大强高兴地来我身边摇尾巴，梁辰给它拿了一点吃的。

    “下次我存些狗粮，你带它来玩的时候就有用了。”

    “嗯。”

    “想吃什么？”

    “我还能点菜吗？”

    “不能。”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厨房：“我可不是秦文，没那个现学的条件，我做啥你吃啥吧，乖！”

    “现学的吗？”

    他停下来：“你不知道吗？你好几次点菜他都是拿着手机学的。”

    “是吗？”我一直以为他喜欢做菜，是因为我吗？

    可是他会回来吗？他给我留下了那么多痕迹，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母亲要死，为什么要有这些故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时秋风悲画扇。”原来是这个意思。

    晚上，我接到了牧琛的电话，他说：姐姐，我找到女朋友了，她是那么的可爱。

    我不知道说什么。

    总是觉得，母亲死后，变故太大，认识的不认识的，故事都凑在一块了。

    父亲不回家了，友道死了，导师退休了，秦文不见了，牧琛恋爱了，梁辰莫名的亲密感是我疑惑的，好像这些人都可以再召唤回来，可是我要拿什么让这一切和从前一样呢？

    我搂住大强，你是他留下的。

    “只有你还傻呵呵的陪我乐，一点都没变。”

    吃完饭，我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大概是吃不习惯梁辰那和我差不多的厨艺。

    回到房间后，我躺在床上玩手机。

    半夜一直睡不着，秦文啊，你去哪里了？就算是死了，也请让我知道好吗？

    这种苦恼一直在夜里折磨着我，我眼睛闭上，却全是那些幸福的画面，让我现在的处境更加难受。

    终于忍受不住，我向导师打了视频。

    我坐在窗边，这是最接近自由的地方。我和他说了一夜的心事，总是重复着，他们回不来了。

    我知道，我只是需要一个知道我故事的人陪我。

    我知道，不该把这份沉重带给我的老师，可是我还能怎么办呢？

    我听着老师沉稳的声音渐渐睡了，我明白，我只是需要一个安慰。

    我知道这夜里无从宣泄我的痛苦，我好像从来都是这么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