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温软
我点点头。
他说：“我以前经常惹事，和人打架，有些人是富家子弟，我爸处理了很多次。我知道，我妈能死，可是他只有一个儿子。后来，梁辰招惹到一个富家子，对方把他搞进去了，是我把他弄出来的。
我们打架、闹事，向生活宣泄着不满。后来，我们把人搞来又放回去，就像小孩之间的打闹，他们羞耻，不敢外传。
这心理渐渐变成了报复，报复这恶心的人为社会。刺激又痛快。反正是些蛀虫，不如给我们取取乐子。
可是你知道吗？放纵之后，我一点也不痛快。”
我轻轻触碰他的脸，他偏过头：“我们不需要怜悯，因果罢了。”他那冷漠的脸分明就没有那样的透彻。
俊美的容貌里是麻木，对情感的麻木……
我竟然在想，他会不会也有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乞求的那天，那狼狈的模样会不会也来到他身上？
“在你有机会逃离这里之前，好好待着吧。”
我低头往嘴里扒饭，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思绪。或许当初我应该学犯罪心理学的。不过我真的能明白吗？应试教育下，同样应付的我……
“难道你想死吗？”
听我冷不丁地冒出这一句，他“哈哈”的笑了，戏谑的说：“顺其自然。”
这一餐索然无味，依旧是他收拾的碗筷。
大强吃完饭跑来我身边转圈，似乎没有记恨我的意思。一只狗而已，或许它以为我不是故意的，毕竟，我在肚子疼……
我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接过剩下的碗自顾自地涮起来。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给我递碗。
“怎么不买洗碗机？”
“几个碗而已。”
洗完碗，他给我递来擦手纸：“要出去走走吗？”
“嗯。”
我和他走到外面，空气中透着凉意。走着走着我发现远处有些亮光，一走过去，一片萤火虫飞舞起来，我吃惊的看着：“现在怎么会有萤火虫？”
“小心别让它尿你眼睛里，会坏眼睛的。”
我震惊的走入其中，这就是漫天流萤吗？和天空的星星交相辉映，在发黑的蓝和深色的绿里，好美！
再走入林中，我看见一架钢琴。这一切都是他准备的？
身后的声音传入我耳朵：“你不是说，要是有钢琴，高低给我表演一个才艺吗？”
钢琴底下铺了几块砖，在这颠簸、夹杂着泥土枯叶的草地上多少有点屈辱这钢琴了。我坐在椅子上，想着要弹什么曲子。
他就在不远处看着，不知是看萤火还是看我。
这一片景，就弹个《萤火虫之舞》吧！
乐声和夜色交相辉映，我竟也沉醉其中。
一曲作罢，萤火虫也安静了下来。
“你把它们搞到这里，也就只能活一个晚上了。”看着忽明忽暗的景色，我对他说。
“不喜欢吗？”
“喜欢。”
他抬头示意我继续，我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他。
他过来坐到凳子上，骨骼分明的手指抚在钢琴上，那温柔的动作让我有些期待。
“我不会。”
……
他说不会？感觉有点像开玩笑，我露出一点笑意，没当真。
“我没有练过，他觉得这是多余的，应该把时间放在该培训的事上，好早早地帮他维护权利。”他指尖随手点出几个音符。
“你弹的很好听。”然后按下手指：
“哆哆嗦嗦拉拉索，发发咪咪……”
小星星吗？
我拍他马屁：“小星星弹得很不错哦。”
“你来教我一首简单的。我手指还算灵活，应该能跟上。”
听到他的指挥，我过去坐到他身边。
弹一串，他学一串。看他偶尔出错的样子，感觉有点好玩。
大强一直在腿间窜来窜去，腿一会儿火热一会儿冰凉的。
弹了几段，我有点不耐心起来。这样教着好没意思。
他似乎看出来我的没耐心，把刚才教的完整的弹了出来，不得不说，除了节奏慢了，一点问题也没有。
第二次就好多了。
“你想学钢琴吗”
“不想。陪陪你，打发时间而已。”
我杵在钢琴上问他：“你真的喜欢我吗？”
为什么要问出这个问题呢？此时此刻，比起逃出去，我更在意他行为的起因。
“你不会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
他放下手：“怎么了？陈医生。要给我看看心理问题吗？”他抿着笑，一双眼睛挑逗的看着我。
我挺直身板，在他含情的眼神中故作镇定：“我们不能出去这座山外面走走吗？”
他眼神里流出的是我解读不了的情绪。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睛却不是阳光的少年……
然后，他果真带着我走在曲折的山路上。这条路是石子铺的，很不规则，弯弯绕绕，周围相似的景色，凭我自己的确很难找到方向。
石子路外是一些大树，灌木和草坪。走了好久，灌木少了，到了一条下坡路，这条路上是平坦的草坪，贯穿着几棵笔直的大树。
这环境，除了草坪，其他地方卫星都很难拍清楚吧！
我扶着一棵大树：“走不动了，还有多久才到路边啊？”
他到我身边扶住我的肩膀：“大概十分钟。”
我一副疲态，作势搂在他肩上。他平静地看着我的动作，然后一把冰冷的匕首就触及他脖颈。
他神色里没有丝毫慌张，嘴边甚至留有笑意。
“想杀我？”
“你死了，我可以挖掉炸弹，再逃出去。”
“就这把小刀，你想杀谁？”他一边说着，手在我腰间游走。忽然，我感觉自己失重，整个人向地面倒去，手里的刀不知什么时候被缴械。
只感觉天旋地转，我跟着他滚下了坡。等到停下的时候，我已经不知东西南北。他松开怀抱，大敞开在地上，我压着他的手臂，周围的景色慢慢回到他们的轨迹。
“好玩吗？”他问我。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哈哈哈……”笑着笑着我就哭了，眼泪流水般滑下：“疯子！咱们都是疯子。”
他也大声笑起来，然后平静地说：“是呀，都是疯子。”他转过头，给我抹掉脸上的眼泪。
他轻轻地吻在我唇上，我的脑袋已经空了。
只感觉他舌尖温热的触感在我嘴里化开，嘴边的温软迅速传入全身，被缴械的，不只是那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