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3
“你看上去一点都不惊讶。”
两人坐在白色跑车里，密闭的空间不算宽敞，很适合进行私人交流。
林池喝了酒只能坐副驾驶，打开车顶小灯，暖黄的光线照清厉修轮廓分明的脸。
“假结婚吧，”厉修平静的语气像是在说家常小事，甚至露出些好奇的神色，“为了季轩铭？”
林池拿出手机给白岚发消息：“有可靠的律师吗，我想现在拟一份协议。”
发完消息他抬起头，简明扼要道：“我讨厌别人纠缠，季轩铭碍眼的时候，我需要有人替我挡下麻烦。”
“一千万形婚三个月，需要你随叫随到，”林池微微眯眼，思量片刻后道：“钱和协议我会在48小时内发给你，我们各取所需。”
林家家底丰厚，一千万对原主来说只是部分遗产，但对刚毕业、初入社会的厉修来说，林池认为这是不可能被拒绝的条件。
果然，厉修当场就接受了这个提议，询问道：“既然是形婚，我们需要住在一起吗？”
林池低头打字，头也不抬地回答道：“需要，季轩铭有房子钥匙，他如果晚上过来，我需要你的帮忙。”
屏幕上是白岚发来的消息：【包在我身上，你需要什么样的律师】
【白岚：还有你人去哪了，不会一整晚都和厉修在一起吧[猫猫惊恐jpg]】
【林池：对，我需要拟一份协议结婚的合同，今晚就要】
【白岚：结婚？你要和谁协议结婚？？别告诉我，你的结婚对象是厉修？？？】
林池看着对面源源不断的感叹号，决定给白岚一些时间缓冲，抬头朝厉修笑了笑：“决定好了吗？”
“最后一个问题，”厉修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你就不怕我拿了钱跑人？”
林池把车钥匙丢给他，将座椅调整到舒服的位置：“你大可以试试。”
像是达成某种心有灵犀的默契，形婚这么大的事情，两人从提议到敲定，加在一起也不超过半小时。
迅速确定后，厉修开车直奔他现在住的酒店，今晚直接把行李搬到林池家。
相比起两人的平静自若，白岚就显得格外激动，电话里的惊叹声一句更比一句高。
“你怎么突然想着要协议结婚啊，”白岚不可置信道，“你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故意气季轩铭，有钱也不是这么折腾的1
“就算你再烦季轩铭纠缠，请个保镖不行吗，为什么非得是厉修啊？”
林池面不改色，淡淡道：“因为他长得好看。”
“”
“小池，我感觉你今晚变化好大，我都快认不出你了，”沉默许久，白岚才幽幽出声，“不过你既然说不是因为季轩铭，那我就信你。”
林池听他语气沉重，正犹豫要不要开口，白岚又突然亢奋道：“不过我仔细一想啊，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厉修长的是真的好看，我光看脸就知道，他绝对是床上生猛的小狼狗款，这么美好的年轻肉体，不比季轩铭那个老东西强多了。”
车里安静一片，林池也没有瞒着厉修打电话的意思，白岚激动的声音像是开了自动免提，在车内听的一清二楚。
林池懒懒挑眉，嘴边噙着笑：“白岚，厉修就在我旁边。”
“”
厉修单手控制方向盘，微笑着适时开口：“谢谢你对我身体素质的肯定。”
对面呼吸一滞，只听他慢悠悠地补充道：
“以后我也会好好发挥自身优势。”
-
舞厅离厉修住的酒店不算太远，二十分钟后，跑车稳稳停在酒店喷泉旁的空位，引来不少行人的注目礼。
白岚只尴尬几秒，就继续咋咋唬唬地拉着林池说话；厉修下车走进酒店，独自搭乘电梯上楼。
总统套房在最顶层，一层楼总共就两间，厉修指纹解锁后走进玄关处，客厅的吊灯和廊灯同时亮起，偌大的房间满是暖黄色的柔光。
长柜旁是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厉修倒了杯水在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点亮屏幕。
全是纪秦的未接来电和消息。
“你再不接电话，我真要报警了，”纪秦急冲冲地开口，“舞会上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和林池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没什么，协议结婚而已，”厉修查看着最新邮件，轻描淡写道，“对了，我让你帮我找的房子就算了——”
话音未落，纪秦就忍不住大声打断：“什么东西？协议结婚？你还要住进他家？厉修你是不是脑子哪根筋搭错了？1
厉修淡淡开口：“他是林家人。”
“林家人又怎么了——”
纪秦猛地一顿，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是想借着林池的身份，让你老爹不敢再多查你？”
说完他长吁着笑了一声，放心打趣道：“得了吧，我看你就是想吃软饭，好少奋斗几十年。”
厉修没反驳，只随意笑笑：“投资的事谈的怎么样了。”
“和你预想的一样，阿斯莫愿意支付去年给阑云两倍的投资款，”纪秦嘿嘿笑了两声，
“季轩铭马上要失去最大的金主爸爸咯，你别说，我还真有点期待。”
厉修后背靠着沙发，长腿交叠，撑着太阳穴懒懒道：“报价可以再提高两成。”
“再提两成？这个价格谈不来吧，现在已经是我们预估最高的价格了。”
“数值可以不变，但这样能交换更多条件，谈判最忌讳沉不住气。”
厉修起身去拿行李，准备退房离开：“今晚不着急回复，具体细节明天再说。”
纪秦立马察觉到异常：“你不对劲，平常通宵工作都是家常便饭，今天七点不到就要跑路？”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要回去继续扮演贫困大学生？”
厉修拖着行李箱下电梯，在大厅就远远看见喷泉旁醒目的跑车，车里的人头靠着玻璃窗，百般无聊地望向窗外，侧脸精致。
唇角勾起，厉修轻声笑了笑：“是啊，软饭也要认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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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岚找的律师处理过几百件类似的案例，林池大致说清需求后，半小时就拟好了协议初版，发来让林池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还附带了几页信息表格。
厉修在开放式餐厅的长桌上填写资料，带着金丝眼镜框，细链自然垂落脸侧，冷白皮在黑衣黑裤的衬托下越发晃眼，多了几分斯文败类的禁欲感。
林池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然后直接去了一楼画室。
原主和他一样都是画手，画室里堆满了颜料画板和绘画工具，连通的阳台外是后院花房。
感应吊灯自动亮起，林池在画板前的高脚椅坐下，轻转手腕，手中的笔飞快在雪白的纸面作画，鬓边落下一缕栗色碎发。
夕阳西下，大片柔软云朵被晕染成金红，湿咸的海风拂过，清瘦高大的青年摘下面具，露出俊朗深邃的眉眼。
海鸥翱翔，身后浪花袭来，将青年整个人包裹其中，像是澎湃汹涌中匿伏的唯一一抹沉静。
林池看着画面轻轻皱眉，脑海中回忆着不久前的那一瞬，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表格都填好了。”
身后响起厉修低沉的声音，林池转过身，看他在一步远前停下，将打印好的材料递过来。
厉修漆黑双眼始终盯着纸面，指尖下意识地轻轻摩挲。
林池侧身示意道：“想动笔可以直接画。”
厉修沉吟片刻，弯腰接过林池手中的笔，在黑色面具旁添了几笔；他的画功算不上多好，但落下的几笔都是重点。
林池几乎是瞬间就认出来，面具旁新画上去的是他的手。
桃花眸微闪，他抬起手臂直接握住厉修的手，掌心紧贴手背，刷刷几笔将那只修长的手填补完整。
画中细长的指尖蹭过面具，隔着一层薄薄阻碍，就能碰到面具下棱角分明的脸。
厉修动作微动，停在手背的触感温热柔软，随着动作若即若离。
浑然不知的林池画完后松手，满意地看着极简的速写，终于明白残缺的部分在哪里。
和刚才不同，这幅画是有生命力的，画上青年漆黑的双眸像是突然有了焦点，灿然宛若包含星河。
他好奇地抬头：“你为什么觉得，我应该出现在画中？”
“因为我在看你。”
厉修看着林池毫不犹豫地松手，黑眸微动：“况且我只是‘摘面具’这个动作的承接体’，”
“‘揭露束缚’的动作才是这幅画想表达的核心。”
揭露束缚才是表达核心。
林池闻言无声笑了笑，起身接过厉修手里的资料，两人一起去餐厅长桌前坐下。
眼前简历一般的表格问得很细，林池略略扫过，视线最终落在年龄一栏，是笔迹刚劲有力的21。
五岁的年龄差让林池有些意外，他以为厉修只小他两三岁，不自觉出声道：“这么校”
“够大了。”
厉修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几天后就是法定结婚年龄，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两人虽然是表面形婚，但厉修如果年龄差了太多，难免会引来更多麻烦。
十七岁出国留学，三年后本科双学位全奖毕业，近两年的海外工作后回国，厉修的简历堪称完美。
将资料扫录后，林池将律师微调后的协议发给厉修。
他知道条款一定会偏向自己，所以只检查了几条重中之重，后面几乎没怎么看，就看厉修还有什么需要修改。
林池有晚上喝咖啡的习惯，边等边走向咖啡机，倒了些咖啡豆磨碎，随口问道：“喝咖啡吗。”
“冰美式就好。”
厉修头也不抬地应答，视线停在某项条例，微微眯眼。
【若双方在形婚期间发生性关系，乙方不得以任何形式向甲方进行勒索、威胁、或作出有损甲方名誉的事情。】
耳边响起玻璃杯碰在桌面的清脆声，一杯冰美式放在他面前，杯面漂浮着几颗冰块。
林池靠着料理台，懒散视线看着他喝了口清苦的冰美式，慢悠悠道：“我以为，你们小孩都喜欢喝甜的。”
厉修骨节分明的手把玩着钢笔，抬眸看向林池，似笑非笑：“你今晚已经两次用‘携来形容我了。”
“事实而已，”林池轻飘飘看他一眼，“关于协议，你还有什么问题？”
厉修将纸张翻转，单手撑着下巴问道：“形婚期间，需要提供任何夜间特殊服务吗？”
林池走过去，半俯着身，顺着指示看向协议倒数第二条，抬眼就望进厉修饶有兴趣的眼神。
他终于明白，厉修为什么这么在意他的形容，轻笑一声，难得起了点逗趣的心思。
再次将人上下细细打量，最后重新回到对方脸上，林池一双桃花眼中笑意更深：
“如果我说，需要呢？”
几秒钟的对视，连呼吸都难分彼此，已然变成一场寂然静默的周旋。
厉修听出林池语气里的挑逗，只点点头道：“好埃”
他挺直背脊向前逼近，在林池本能向后仰的动作中，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过哥哥不要骗我。”
“我年纪还小，听了就会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