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修仙男主是替身（11）
“百相息，兰师兄找你，说有事告诉你。”
剑宗弟子焦急的跑过来，喘着气给正在抬水的少年说。
百相息冷淡暼了他一眼，提着水就要去竹屋，被弟子拦住，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弟子直勾勾盯着他，拉扯着他的袖子，不小心将水桶打翻在地。
“你真的不去吗，兰师兄说他对不起你，给你道歉，如果你想知道巫唯师姐的事情，他说他都会告诉你。”
百相息低头抓木桶的动作一顿，他偏着头，“在哪。”
弟子一笑。
“后山，兰师兄会在后山等你的。”
说完弟子就离开了，百相息原地站了一会儿重新去抬水，提着走到竹屋打开门，里面空荡荡的，掌门也不在，师姐没有回来，他摆好抹布将竹屋收拾了一遍，又走出去唤着养的鸡鸭兔给他们喂食，想着回来给师姐做什么菜。
做完这些他拿出剑靠着记忆里辛榕教的，动作熟练的挥舞着剑，不小心划伤了袖子，他看着能露出皮肤的衣服，练了好些时间进竹屋里把衣服缝好，看着窗外的颜色暗下，他才收拾好自己，拿着剑走向后山。
刚到后山，他看到一个身影，怔住了。
“师姐……”
还没想清楚怎么回事，身体已经动起来跑过去。
“师姐，你不是下山了吗。”
他走过去伸手，却抓了一手的黑雾，雾气被风吹散，百相息环顾四周，已经分不清自己从哪里来，他只能努力的靠记忆中的路线走，雾气尽散，兰站在冰湖边，遥遥远望过来。
“师姐呢，你找我有什么事。”
兰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对，看着他回答：“你太碍眼了。”
“那我走了。”
百相息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要离开，忽然被紧紧抓住袖子，力度大到他几乎感觉骨头都要碎了。
兰疯疯癫癫地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轻松。”
“你怎么可以什么都不知道，长着那样的一张脸，你以为你是谁，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获得辛榕的喜欢，你只不过是长得和巫唯太像，被移情罢了。”
“不管你怎么做，你都不是巫唯。”
百相息停下脚步，他偏着头，瞳孔中的光芒冷静，又藏着对他的警惕。
“我知道。”
他双眸微垂，甩开兰的手。
“我一直学习她，尽力模仿她，想把自己当成她，幻想有天能够取代她。”
“我可以不当我，如果你只想说这些，我已经知道了。”
兰没有丝毫的动作，他松开了手，垂着头看不清脸。
百相息虽然感到疑惑，但他还是打算离开这里，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和你说不懂，既然你听不进去，那就请你去死。”
兰扶着额头控制不住的面目狰狞，他的身上散发着属于魔的黑气，浓郁的已经认不清原来的他是什么样。
“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
一股力掀飞他，百相息勉强用剑撑住自己，但口袋里装的东西却被风吹的掉进身后的冰湖，他一看，顿时卸了力只想要抓住玉牌，那是师姐给他的玉牌。
‘噗呲’
长剑贯穿了他的腹部，利刃穿破布料，染上了艳丽的血液。
百相息脸色苍白的抓着脸，用尽全身力气抽出长剑，背对着他摇晃着身体，腹部一直在找渗血，也不知道流出了什么东西。
他走到湖边已经全身冰冷，双眸黯淡没有焦虑，看不清颜色，只知道要抓住玉牌。
“师姐，师姐的……”
“她不会来的。”
兰的声音突兀变得温柔起来，犹如另一个人操控着躯壳在说话。
“你太多余了，应该消失了。”
兰踹中他的肩膀，少年坠入冰湖，没有一丝挣扎的意志，任由冰凉的湖水吞噬自己。
兰看着他沉没，眼中也同样没有神采，他拿着剑靠在树上，好像在等谁上来。
意识沉没，已经听不到心跳的声音，百相息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他抓着玉牌，突然头剧烈疼痛起来，眼前出现了重叠的虚影，都是他，一个，两个，三个……他们黑衣被染的暗红，身上缠绕着血色荆棘，一个个目光犹如死水般注视着他。
陌生的，又异常熟悉的声音。
是他自己的声音。
——「又来了……」
「我做了什么让你们这么恨我，百国，母后，他们又做错了什么，百姓又做错了什么，没有你们，没有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仙，他们就不会死，不会死啊！」
「……我只是想活着，我不想忘记他们，为什么，就因为我长的像吗，就因为这个理由，我就该千刀万剐吗，我想活着，母后，百国……皇弟……父皇……他们还等着我，我要活着，好疼啊，我不想吃药，我不想被咬，不想被吃，为什么只有我这样活着，为什么我要迎合他们，好累啊，好疼啊，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那便杀」
「世界负我，那就杀光，全部杀光，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没有人爱我。
「修罗无心，为何爱人，为何被爱」
百相息蜷缩着，脑海里的三个声音似癫狂的说着要杀光一切。
「无人站在你身边，修罗是疯子，没有感情的怪物」
……不，有人，还有师姐。
「……师姐？」
那些声音似乎消失了，很快又爆发出来，激烈的吵成一团。
「没有，没有师姐！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你被骗了，没有人会爱修罗，她是假的，你是假的，都是假的，通通都是假的，都是骗我的！」
「你和我们一样」
我和你们一样。
「修罗无心」
修罗无心。
「杀了他们」
杀。
「杀了师姐」
……不杀。
少年睁开眼，他咽进冰冷刺骨的湖水，腹部的伤口消失，拖着黑衣爬上冰湖，眼睛是一片乌黑，那不是人的眼睛，他步伐僵硬，手中的剑成了黑色的，血雾缭绕着他，他眉眼苍白秀丽，唇是冶丽的殷红。
“师兄。”
百相息声音低着说。
兰走进，看上去有些莫名的开心：“你来了，这才是你啊。”
但下一秒，他好像听到挥刀的声音，视线陡然旋转坠落，他看到了自己脚。
“……”
黑刃砍下他的头，百相息没有看他一眼，安静的站在那，黑红流动的纹路从脖颈处蔓延到脸上。
“师姐。”
他嘴里喃喃着。
“我好疼啊。”
“好疼，真的好疼。”
脑海里熟悉的声音冷讽着。
「你这么喜欢你师姐，还不是差点死了，如果不是我们，你早就死了。」
百相息抓着命牌，垂着眼睫嗓音略凉。
“师姐不一样。”
「修仙界的人都是一个样子，为了成道谁都可以舍弃，什么师姐，从来没见过。」
“你们都没有……那是我的师姐，唯一的，特殊的。”
「不过是虚伪的人类，出现在你身边的人，迟早有一天会想杀了你。接近你的人，不过是为了杀你。」
“师姐不一样，她会回来的，会来找我的。”
「你是狗吗」
“嗯。”
脑海中的声音笑了。
「怪物也好，动物也好，反正我们只能是孜然一身，站在我们身边的只有尸骨。」
“嗯。”
少年抬眼，看到衣摆，他动了动手指，眼中的光一寸寸地被点亮，他想笑，却身体僵硬而冰冷。
“师姐。”
少女携带着最后一抹霞光自黑暗中出现，腰间骨刀散发着黑气，黑色长发被风吹的凌乱，漆黑眼瞳安静看着他，幽深的，看不真切真实的情绪。
百相息伸出手，想触碰她眉间的冷意，可他抬起手，却被刀抵着胸膛。
“师姐。”
少年好像懂得了什么，他瑟缩着手指，手抓住了那把刀，好冷，冷的呼吸又要停止。
百相息面色苍白，眼眸里却满是癫狂不止，似有几分清明挣扎，但很快就被吞噬。
“百相息，请求，三问师姐。”
“一问，师姐，你透过我的眼睛，看到了谁。”
被冷风勾勒出线条的少女，白皙过分的肌肤再黑发的映衬下似乎没有一点温暖的血色。
“你。”
“二问，师姐，你是谁。”
“……”
“……三问，师姐，你救我，是为了杀我吗。”
辛榕抬头，对上了少年纯黑色的眼睛，最终她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眼眸已无半点热度。
“是。”
“我知道了，师姐。”
少年眼中的迷茫消褪，他的身影被暗色吞噬，一动不动的，看上去俨然是被抛弃，已居无定所的流浪者，百相息仰着头，忽然笑了。
“但你还是为了我来的。”
“这样就好了。”
已经很好了。
天空翻腾起黑云，摄人心魄的天雷卷起了风暴，点亮漆黑的夜空。
「大乘后期，她要成道，无情道成道成仙，百相息，你还在渴望她只看着你吗。」
不了。
不敢了。
他只是一个人，他当不了三个人。
师姐，你到底是谁啊，如此年龄成道成仙，古往今来只有你一人。
“师姐，恭喜你。”
少年浅浅笑了，没有一丝阴霾，只是纯粹的祝贺，因为她成道而感到欢欣。
“你能控制自己吗。”
“不行了，师姐，我不想伤害的，只有你。”
“我知道了。”
「到时机了，结束这无尽的轮回，辛榕。」
“我从来都打不过你，所以有都说，师姐你很厉害，我不配站在你的身边。”
“师姐，拿剑，与我一战。”
“这次就别放水了。”
那日，天剑宗的人以为有人要突破，得道成仙，他们一窝蜂的赶过去凑热闹，却只看到了两具倒地的尸体。
一具是兰师兄，另一具……好像是那个长得很像巫唯师姐的杂役。
他们更多看得，是那个一身浅色长衣被红色染的斑驳，容色秾丽的少女，气息几乎消失，让人感觉不到她是修仙者，更像是一个凡人。
问着少女是谁，她却说自己叫辛榕。
没有人信，但他们看到了面色苍白，抿直了唇的裴意。
她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身离开，未做一言解释。
后来他们处理两具尸体的时候，发现了兰师兄口袋中装的留影石，他们打开后，赫然看到了巫唯放火屠杀了整个村落，于火焰中被大师姐刺中心脏死去，看到兰对百相息所做的一切，将他踹进冰湖被首落，也看到了她在杀死了百相息。
天雷击落，道成。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应该怎么对待这件事，外面已经传起了，天剑宗的大师姐叛离，闯入魔域囚禁了魔尊心摩，成了魔域的主人。
不过短暂的时日，天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