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云中渡

    虽然不知道怎么才算入道，但是作为一名九漏鱼，最基本的还是会的。

    先来几道数学题，练练手吧！

    小承弦毕竟是儒家子弟，和道家类似，此界儒家并不是徐乐所知道的那种，由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的统治者工具。

    虽然这类儒家学说，依旧催生了无数的先贤大儒，铮铮铁骨。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宋代朱子提出礼教学说后，儒家的思想开始变味。明朝的八股取士，更是进一步的封锁民智，愚民之策。

    此界儒家，依旧以仁义为主导思想，但是所学可不仅仅是四书五经，做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文弱书生。君子六艺更是必修之道。

    所谓君子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六种技能。《周礼·保氏》中提到：“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

    其中礼乐二字，礼节与六乐，礼是一切之根本，尊礼不逾矩，素来是儒家所倡导的，而乐之一道，不仅仅是音乐，同样是礼仪性的乐舞，是一种精神上的满足，而后又衍生出诗、词、曲等。

    射御之艺，便是射箭与驾驭战车，强身健体，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君子常配剑器，可不仅仅是装饰所用，同样是击技利器。自唐玄宗之前，那些入将拜相的，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房玄龄，杜如晦这些可都是靠着军功混起来的！

    更何况，还有一个以德服人的至圣先师作为万世师表。

    书艺就是书法，是读书人最基本的技能，而不是唯一的技能。

    数艺便是数术，不同于现代多数人认为的，数学是一切自然科学之母，古人对数学的兴趣并不高，对他们来说，这只是小道，有着千钟粟、黄金屋、颜如玉和车马簇的典籍是五经四书，而不是九章算术。

    小承弦自然也修习过数学，只不过相对于身经百战的徐乐，还是稍微的弱了那么一点点。如果把数学比作汪洋，徐乐只不过是在海边捡贝壳的孩子，但是对于还在小水凼里踩水花的小承弦来说，已经是个高不可攀的巨人了。

    徐乐提出的也很简单，一个普普通通的乘法口诀表。加减乘除的四则运算。

    问店家借来纸笔，简单的述说了一下规则后，便开始出题。这些混杂着加减乘除的运算，在一个初中生手里看来，都不算复杂，只是稍微繁琐，但对小承弦而言，恍如天书。

    不多久，就开始抓耳挠腮起来，对于原本掌握一定数艺的儒家学子来说，自然是可以写出来的，但是繁杂的过程，使得还只是一个孩子的儒家学子有些急躁。

    “咦嘻嘻嘻，桀桀桀桀。”徐乐还在一旁发出怪笑：“管你是什么一派祖师，盖世大儒，还不是得要刷题。”

    好在一个出现在门口的大胡子，拯救了小承弦。就在小承弦饱受苦难的时候，徐李二人苦苦等待的牛二，回来了！

    还是那个风尘仆仆的样子，不修边幅，颔下刚须虬髯乱糟糟的，头发简单的用方巾束起。穿着一袭长袍，腰间挂着枯黄葫芦，身后背负破败木匣。

    其实对于徐乐而言，他对大胡子没有反感，无论是神话传说中的钟馗，还是那个三国演义中万人敌的张飞都是这一形象出现。但是对徐乐影响最大的还是午马老师出演的倩女幽魂中那个嫉恶如仇、古道热肠的剑侠。

    他们两个同样的豹头环眼，铁面虬髯，一样的邋里邋遢，背负剑匣。不过一个厌倦凡尘，退隐江湖，前往兰若寺隐居；一个热心仕途，赶赴京城参加科举。

    徐乐对于牛二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晚辈对一个念叨长辈的不满，却没有敌意。但当他知道窥探自己的人是牛二时，还是不免有些愤怒与惊惧。

    来之前特意问过林城隍，牛二是否是个隐藏的高手，比如一个兵家的中三品。林城隍给出的答案很简单——儒生。

    这个答案可以说有些出乎预料，有些诧异，但也在徐乐设想之中，并没有差的很远。儒生，儒家七品的称呼，已经走在了凡俗的顶端，跨过内外长桥，便是非凡存在。

    牛二亲自承认过他是举人，此行为了赴京赶考。一人独行，跨过千山万水，徐乐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

    七品，一个说上不上，说下不下的境界，很符合徐乐的预期。

    且不说背后还有林城隍相助，便是独自一人，徐乐也敢说自己完全不惧一个不善搏杀的儒家七品。这一点，作为八品武夫的李亥很有发言权，如果他还能发言的话。

    在徐乐注意到牛二时，牛二也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面朝大门的徐乐。

    牛二却没有一丝尴尬，大步向着徐乐走来，面露笑意，嘴里还喊道：“小二，上一壶好酒，再来些可口的下酒菜。”

    说话间，毫不客气的落座，端起桌上的茶壶倒在碗里，咕嘟咕嘟地大口喝了起来，浑然不顾顺着嘴角滴落的水渍。

    待一碗喝完，才看向徐乐：“不知什么风把徐小哥吹过来了。”

    徐乐沉默的看着牛二，良久方才开口：“你当真不知我为何而来吗？”

    徐乐说的严肃，牛二却无甚感觉。先是催促小二快些把酒菜上来，好让自己和兄弟谈心，听到店小二的回应后，才回答徐乐，语气淡淡道：“洒家也没想到，徐小哥背后还有其他助力。”

    徐乐见牛二说的轻松，不由大为光火，神情有些激动，牛二这般，好似自己才是做错事的一方，刚想发作。却被店小二的吆喝声打断。

    “来咯，客官，一壶上好的云中渡，还有冷盘四件，水煮牛肉，凉拌鸭丝，油炸青苗，清炒木耳，这些可都是本店特色，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吆喝一声就成。”

    待得店小二走远，徐乐这才发作，压低声音喝到：“你无故窥探，所谓何事？”

    牛二压了压手，示意徐乐坐下。随后端起酒壶，给徐乐和自己满上。

    捻起酒杯，哧溜一声，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咂摸咂摸了嘴：“这店家地处偏僻，陈设老旧，但是他们家的这‘云中渡’可是不可多得的好酒，清冽可口，醇香四溢。”

    见徐乐面露不虞，淡淡开口道：“此等美酒，在我看来，远胜茅台五粮液，真的不尝尝吗？”说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再次一饮而尽，闭目享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