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肖白坐在空荡荡的地下室里，抬头看着头顶的监控摄像头，朝它挥了挥手。摄像头转动了一下，调整角度对着她。
而韩牧此刻则在二楼书房。他打开电脑，点开地下室的监控画面，看着坐在地下室客厅沙发上的女人。她拿着手机放在耳边，似乎正在跟谁讲电话。
韩牧按照他们之前约定好的，拿出一张纸，在纸上写下了一串数字，然后翻过来盖住。
就在他盖住纸的同时，监控里的女人也在带进去的纸上写下了一串数字，并且把写好的数字直接就放在监控摄像头下，毫无隐藏。
韩牧不用把自己的纸翻过来核对，就知道女人写对了。他设定的数字通常都有一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逻辑和规则。
但这好像测试超能力一样的场面并没有立刻让韩牧完全信服。
他起身关掉书房里所有的灯，甚至连电脑也暂时合上。他拿出手机，调出寻找摄像头模式，可角角落落、上上下下，都没找到隐藏的摄像头。
他没有开灯，而是用书房里的书本和牛皮纸文件夹把手机和电脑都彻底不留缝隙的盖起来。然后在漆黑的情况下，在纸上再次写下了，这次他写下的是一句话，写完他就立刻盖住，并且用一本厚厚的硬壳的书压住。
做完这一切，他才打开书房的灯和电脑。
只见电脑地下室监控画面里，女人写好的纸摊开，上面写的是：你到底是谁？
和韩牧写下的一摸一样。
事不过三，再试下去也只是徒劳。
韩牧走下楼，打开地下室的门，走了进去。
他坐在肖白对面，用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看着她，而她却对他报以了然的微笑。
“你是怎么相信他的？”韩牧问道。如果未来时空的那个人真的是自己，那他是怎么让眼前的女人相信并帮他办事的呢？
“他给了两千万。”肖白也不遮掩。
两千万足以买到一个人的信任。别说相信他是未来的人，就算说他是菩提老祖也行。
“那是我的两千万。”韩牧提醒她。
“你的不就是他的吗？”肖白无所谓的说道。
算了，不谈两千万了。
“未来的我是什么样子的？”韩牧问。
“嗯——情况不太好。”
“怎么个不好法？”韩牧追问。
“末日里面，怎么可能好？”肖白含糊的说道。
“比如——”
“你想知道哪方面？”
“你说他是找自己老婆，打错了打给你的，那他老婆是谁？”
“不知道。”
“那他找到他老婆没有？”
“没有。”
“他老婆跑了吗？”
“失踪。”
“怎么失踪的？”
“出去寻找食物，就没有再回来。”
“他没有跟着一起去吗？”
“没有。”
“为什么？”
“他腿残疾了。”
韩牧感觉三年后的自己好像混得不怎么样。
“那他现在哪里？”
“一个人，孤独的住在现在这个地下室里。”
韩牧环顾四周，想象着在末日的情况下，自己在这间地下室生存的场景。
这个地下室是按照末日堡垒标准打造的，可惜只是空有其表。韩牧想到了储藏室的那个红色箱子。
“储藏室那个箱子是你放的吗？”
“嗯，他没有办法出去寻找食物？”
“他可以收到吗？”
“可以。”
看着肖白充满同情的表情，韩牧突然冷不丁的问道：“他未来的老婆是不是就是你？”
“当然不是。”
电影里不是有很多这样的情节吗？一方失去爱人之后，写信或者是电话，甚至是直接穿越到某个时空，再次见到了逝去的爱人。
韩牧发现自己竟然快要相信这一套匪夷所思、堪比文艺影片的叙事。
而这套叙事中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女人，有可能是他未来的老婆。
明明一个简单的拥抱都可能让自己休克，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让自己选择了结婚这个最不可行的方案。
结果显然是糟糕的：老婆失踪了，也许是受不了他跑掉的，而他也遭了报应，残疾了，只能在地下室等死。
韩牧需要时间消化他能想到和还没有想到的东西，于是让肖白先回去。
这晚韩牧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朝他大喊：“你这个变/态、阳/痿，我讨厌你，永远都不要来找我。”
韩牧猛然醒来，发现外面天色还未明，而隔壁他邻居家还亮着灯。韩牧拿起电话，本想问问对方正在干嘛，可突然想到自己竟然没有她的电话，只好作罢。
睁着眼睛到天明，韩牧感受到了失眠的痛苦，这也让他更了解了隔壁邻居的不易。他决定把对方的工资从每月八千加到一万。
每个月十五号是韩牧看心理医生的日子。他并不认为心理医生能解决自己的问题。只是他需要一个宣泄口，就像高压锅的气阀，需要在气满时松一松，否则就会爆炸，和每月一次的徒步都是同一个作用。
韩牧躺在睡椅上，医生问他：“你最近有什么烦恼想倾诉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医生，你相不相信世界末日？”
“为什么会提到世界末日？”医生问他。
“有人告诉我，世界末日马上要降临了。”
“你相信吗？”医生反问他。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你认为相信世界末日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医生斟酌了一会，才用自己的专业知识解释道：“通常相信世界末日的有两类人，一类是对现实不满和对未来不安，想通过末日审判，重新建立一个自己想象中的乌托邦；还有一类相信自己是末日的幸运儿，是天选之子，甚至背负了拯救世界的使命。”
韩牧：“……”
医生：“你最近遇到什么人了吗？”
韩牧：“我最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
医生：“怎么奇怪？”
韩牧：“她告诉我世界末日马上降临了。”
医生：“还有吗？”
韩牧：“她好像还是我未来的老婆。你觉得她有没有骗我？”
医生：“你有支付她大笔的金钱吗？”
韩牧：“两千万。”
医生：“……”他不想做医生，想去当骗子了。
病人还在继续：“可她好像和我有心电感应。她知道我所有的事情，即使我改了密码，她也能很快破解。我随手写在纸条上的数字，她也能非常准确的猜到。”
医生：“历史上有过许多这种心电感应的例子，有的人在洞察人心方面有着超乎寻常的天赋，看起来就像有超能力一般。”
…………
韩牧回到家，看到了客厅里堆放着十几个密封桶。被心理医生夸赞为具有超强天赋的女人正吃力的拎着一桶往地下室搬运，看起来非常重的样子，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韩牧叫住了她，问道：“这些是什么？”
“末日物资储备啊。这些密封桶里是大米、小麦和各种豆类，还有一些蜂蜜、奶粉和盐，我都用标签注明了密封时间和品种。”
光是把这些物资重新用聚酯薄膜袋装好，放入食品干燥剂，再真空密封，就费了她好几晚的时间。弄好之后，就用拖车一车一车拖过来。
这个女人似乎对末日已经深信不疑。
韩牧看她汗流浃背的样子，制止道：“别搬了，等一下我和你一起搬。”
“哦，好。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你洗完澡就可以吃了。”
经过几天的相处，肖白已经知道他每次回来后都会先洗澡。
韩牧洗完澡，坐在餐桌前。
今天肖白特意准备了昨天承诺的五菜一汤，有蒜蓉波士顿龙虾、芥末虾球，红烧鲍鱼、清蒸梭子蟹、凉拌裙带菜、鱿鱼干贝萝卜汤。
看着满满一桌海鲜，韩牧觉得自己开的那一万块钱的工资可能不够伙食费。
刚吃完饭不宜运动。可韩牧也没管那么多，还是帮着肖白把所有物资搬到地下室。一个密封桶里大概装了五十斤大米，怪不得她拎不动。
韩牧拎着密封桶来到地下室，推开储藏室的门，只不过一天的时间，他的储藏室竟然堆满了一小半。除了来自不同国度的末日食品储备，其余的全部都是一个个白色的密封桶，上面贴着标签，写明了食物的名称和保存日期。有大米、小麦、各种豆类、还有盐、奶粉、蜂蜜，甚至还有几提卫生纸，考虑得不可谓不周详！
天知道她花了多少功夫。不管末日是不是真的，看到她竟然为自己准备了这么多，韩牧又觉得即使她盗走了自己两千万，也不是不能原谅。
……
“储藏室里的东西我都收到了，谢谢！”电话那头的韩牧说道。
“不用客气。那些末日食品是不是很难吃？”肖白问他。
“还好。”
肖白又不是自己没试过，尤其是那些末日食品基本上都不是本国口味，不适合华夏人。
“我给你储存了很多豆类，你可以用它们发豆芽。这样你就有新鲜的蔬菜吃，不用一直吃那些难吃的脱水蔬菜。”
“好，谢谢！”
“你会发豆芽吗？”
“——不会。”
“很简单的。我在储藏室里给你放了一个双层沥水篮和一条毛巾。你先把豆子泡一个晚上，然后把泡好的豆子平铺在沥水篮底部，盖上毛巾，再用一个大盆盖住避光。每天揭开大盆，直接在毛巾上浇一两次水，每次浇水都要浇匀浇透，倒掉滤出来的水分，温度高的话三到五天就可以发出豆芽，温度低的话一周左右。你试一两次，应该就可以成功。”
“好。”
“你妻子回来了吗？”肖白想有了食品储备，也许妻子就不用去寻找粮食。
但历史显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听到否定的答案后，肖白安慰电话那头的人：“不要失去希望。”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