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等你
这晚江浅之留宿在陆辞渊家，睡在客房，她抱着纯白的被子在床上翻滚。
欢欣雀跃在月光下一起迸发。
第二天准点的闹钟响起，她一走出房门就看见陆辞渊已经买了早餐回来了。
桌上热腾腾的豆浆冒着热气，一旁用瓷盘子装着的油条和包子，看起来不伦不类的，就好像高脚杯里盛着大杯可乐一般滑稽。
“洗漱用品放卫生间了，都是新的。”他指了指卫生间，开口说道。
江浅之点点头，先去洗漱完才坐到餐桌前吃早餐。
今天他们都有事要忙，吃过早餐后陆辞渊先把她送到了“江记”。
下车时他抓住空档问：“真的不让我来店里吃饭吗？”
她昨天很是诚恳的给他解释过了，店里都是些小年轻，总喜欢拿人打趣，她可不想成为他们口中八卦的对象。
“以后再说吧。”江浅之咬咬唇，给了他一个敷衍的回答，关车门前交代他道：“慢点开车。”
然后挥手告别。
进店门的那一刻开始，方微就轮番轰炸起来，各种问题层出不穷，小孩能听的不能听的全问了。
江浅之脸上浮起绯红，一脸恋爱中害羞的表情，“就在一起了而已，没干别的。”
“我就知道，有我这个助攻在这，你拿下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方微得意地拍她肩头，给自己邀起了功。
江浅之：“？”
什么叫她拿下陆辞渊，刚下出声反驳，小李就迎面走来，她只好凑近方微，在她耳边轻轻说：“别告诉别人哈。”
“干嘛，你们还搞——”方微停顿了一秒，把音量压到极低，几乎是用气声在说：“地下恋啊？”
听得她泛起鸡皮疙瘩，地下恋这个词也太
见不得人了。
-
这个周末天气更热了几分，窗外肆意扑腾着热浪，行人穿着清一色的短衣，冰淇淋出现在手上的频率也大了许多。
江浅之今天原本和陆辞渊有约，奈何方微安排了员工聚餐，非要她去不可。
给陆辞渊发消息的时候，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小时，她忐忑不安地等着他的回复。
等了大概几分钟，手机在手上带起震动。
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备注，是她某天突发奇想改的。
叫——【小气鬼】。
打开看内容，他发的是条语音，点开一听，他含着浓浓的怨气说：【就不能不去吗？】
她撇嘴笑了笑，方微已经在招呼她上车了，只能麻利地打了两个字发过去。
江浅之：【不能。】
刚上车手机又响起一连串的铃声，是他打来的电话。
她接起后抬手放在耳边，他慢悠悠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放我鸽子啊——”
她自知理亏，刚刚回的消息也太过冷淡，赶紧轻声说道：“明天再出来行不行？今天这是特殊情况嘛。”
“嗯。”他竟然没多说什么，只是低低应着。
江浅之刚想夸他变大方了，下一秒他就吊儿郎当地念叨起来，“周一到周五都忙，周六要跟方微逛街，周日还有聚会。”
“算了，大忙人，你去忙吧。”他阴阳怪气地说完最后一句，就直接挂了电话。
江浅之看着电话挂断后空荡荡的锁屏界面，气极反笑起来。
心中感叹那个备注改得真挺形象。
“怎么，你家那位不高兴了？”方微也在一旁调侃起来，显然是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那头的情绪。
“大概吧，你位置定在哪？”江浅之没反驳她嘴里那个亲昵的称呼，随便扯了个话题出来。
她瞥了一眼时间，说：“不远，几分钟的事，他们走路应该也到了。”
方微定的是一家杭帮菜餐厅，进去时整个大包厢都快坐满了人，还只是早班的员工在。
她不是个啰嗦的人，聚餐就聚餐，没什么别的话要说，所以就随便打了几声招呼，然后和大家一起等上菜
大家叽叽喳喳着，不知怎的聊到恋爱话题上，有人叫江浅之，问她：“浅之姐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吧，我们老板天天一心搞事业呢。”
“欸，之前经常来我们店的陈总，就是每次来都叫浅之姐的那位，最近怎么都不来了。”
他们七嘴八舌地聊到陈青文，江浅之听得有些局促，心想还能扯到这，他们记忆力确实好。
还好他们不知道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不然还不得聊出个花来。
她讪讪地笑着，开口阻止他们继续发散思维，“我还没有男朋友呢。”
话一出就有人在说，“我就说吧。”
只有方微在她旁边偷笑，在她腰间拧了一下，惊得她往后一仰。
这家店上菜速度比较慢，江浅之时不时就点开手机屏幕，没人给她发消息。
等得心烦意乱。
算了，主动给他打个电话吧。
“我去趟洗手间。”她只低声跟方微说完，就揣着手机出了包厢门。
走到洗手间外的过道上，地毯上有着一圈圈的暗色水渍，她退出几步，站定在一个墙角。
江浅之在通讯记录里点到最新一条，拨过去，没等几秒就接通。
那边像还在生闷气，只听到沉沉的“喂”。
“你在干嘛？”她听见那边安静得出奇，他不说话就是一片静默。
陆辞渊等了一会才回答她的问话，“等你找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总觉得他话里有点委屈。
江浅之心软得一塌糊涂，带着诱哄的语气说：“那我吃完饭去找你好不好？”
其实她也很想见陆辞渊。
他好像就等这句话，跟生怕她反悔一样，答应好后问：“你大概要吃到几点？”
“可能七点？”她盯着走廊尽头的墨色钟表，秒针在一格格跳动着，时针和分针卡在六点附近。
“在哪？我去接你。”那边窸窸窣窣起来，随后传来清脆的卡扣声，应该是系好了安全带。
“‘杭与楼’，我这边差不多了就给你发信息，你再过来吧。”江浅之怕他没吃饭就跑过来，又交代了一句，“你先去吃饭哦。”
“浅之姐，菜都上齐了。”远处小李探出头发现了她的身影，冲着她喊道。
她把手机稍微移开一些，“好，来了。”
“我先过去了，一会见。”说完利落地挂断电话，匆匆赶回包厢。
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她费力地咀嚼着这家招牌东坡肉，也没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
虽然开了几扇窗，室内温度还是偏高，尤其是人一多就格外闷热。
她注意力全放在了墙上的时钟上，等到六点半觉得特别难捱。
“我吃完了，你们慢些吃。”她倏地站起身，带着浅笑跟座上的众人说着。
虽然陆辞渊应该还没来，但她还是想出去透口气。
以及，缓解当要与想见的人见面时，过分期待的焦灼。
“浅之姐要走啊？”小李叫住她，疑惑地问道。
方微看出她的心事，帮着搭腔，“她家里有事，是吧？”
“家里”两个字被她咬得极重，一看就是故意的，江浅之也只能顺着她说的来。
跟大家告别后，她逃也似的离开包厢，边挎上斜包边往门口走去。
距离大门还有几步路的距离，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和一位身形健硕的男人交谈。
男人从烟盒中掏出一支香烟递到他面前，他垂睫瞟了一眼，像是余光感应到了她的存在，缓缓转过头来。
在看到她的瞬间，嘴角忽地勾起一抹笑，跟男人说道：“不好意思，女朋友不让。”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江浅之听见，陆辞渊身旁的人也一同看过来。
她霎时顿住，燥热更甚了几分。
“哦——”男人意味深长地拖长字音，收回手，了然地点头，“陆总这趟是来接女朋友啊。”
陆辞渊从喉咙里发出短音，表示肯定。
“那我就不打扰了，下次我请陆总吃饭。”男人冲他摆摆手，离开时与江浅之擦身而过，还侧头打量了几眼。
“这么快就吃完了？”陆辞渊缓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在她头发上揉了揉，“愣着干嘛？”
“吃完了，你怎么谁都认识啊。”江浅之抬眼盯着他，伸手碰了碰他的帽檐。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t恤，上面是暗色的不明显图案，还戴了个纯黑色的鸭舌帽。
少年感十足。
他因为低头而隐在暗处的唇轻扯着，捉住眼前她乱动的手，“圈子不就这么点大。”
“浅之姐？”身后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她脊背一僵，下意识挣开陆辞渊的手，转头前看见了他明显不悦的眼神。
是后厨的两个小伙子，手上还拿着烟盒，应该是约着出来抽烟的。
看到江浅之和她身旁的男人，困惑地问：“你不是说家里有事吗？还没走啊。”
“啊……马上，马上就走。”她愣愣地回头，眼前的人紧抿着唇，黑漆漆的眼眸不肯避让。
“走吧。”她说完抬脚走了两步，只差半步就迈入了黑夜中。
结果陆辞渊压根没跟过来，手也不知何时揣进了裤兜里，愣是没挪动一丁点。
那两位察觉到气氛不对，也没想着要先走，就站在后边看着他俩，满脸吃瓜样。
唉。
江浅之在心底长叹一口气，实在拿他没办法。
随便了，他们爱说就说吧。
她转过身快步回到他面前，拽了拽陆辞渊的袖边，“走嘛。”
语气是撒娇的意味，没想到他还是不吃这一套，只是不以为然地盯住她。
货真价实的，小气鬼。
回去了要把备注改成【小气鬼x100】
她把刚刚被她甩开的右手从他口袋里拖出来。
重新握上，温热的掌心贴和。
身后立马传出一系列“我操”、“靠”等等不大文雅的语气助词。
“可以走了吧？”她暗暗用力地捏他的掌骨，不过对他来说可能没什么痛感。
陆辞渊脸色这才有所缓和，冷冷地低哼了声，终于动了步子，拉着她出了“杭与楼”。
来到车旁。
江浅之恨恨地捶打他胸口一下，力道不轻不重，主要是为了发泄不爽。
“这下好了，我刚还在里边说，我没有男朋友。”她垂着头去踢他运动鞋的鞋尖，“我要是说你是我弟弟，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弟弟？”陆辞渊突然朝她靠近，微眯着眼释放出危险的信号，半晌后他冷漠地松开手，没头没尾地说道：“也是。”
接着蹙起眉问：“你家里有什么事？要不要我送你去？”
摆明了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江浅之觉得，她是着了魔了。
看陆辞渊这幅酸不拉唧的模样，居然觉得特别可爱，且好笑。
她心荡神摇间，张开手环在他的脖颈，微微踮脚，在他的脸颊上重重留了个亲吻。
然后用头轻轻蹭着他的肩，带着一丝笑意说道：“小气鬼，别这么别扭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