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没有灵牌的供位
回到家里还是活蹦乱跳一点不肯安生的赵毅终于让伟大的母亲知道,自己儿子的身体确实已经恢复如初。
所以柳氏做出了一个让赵毅大呼英明神武的决定,不再控制赵毅的活动区域,先决条件是赵毅保证以后不到危险区域去玩耍,还有明天上午前往老族长家,叩谢老族长对赵毅一家的关爱;这里边需要另外说一下的是,当日老族长回家后,差人送来了一瓶叫做“凝神丸”的药丸,功能是宁神补心,安魂固魄。
这让柳氏再次赞叹:老太爷真是个好人啊!
在柳氏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赵毅觉得这个娘真真是世界上最伟大最可亲的娘,恨不得抱住柳氏亲上一口;但是因为某些原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孩子样的在房间里蹦跳欢呼了一会儿以示庆祝。
按道理说,做为太爷爷,把玄孙当成宝贝一样供起来,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但是,实际的情况并非如此。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老太爷的玄孙、玄孙女并不是只有一个或者两个,按照出生先后次序排下来,目前最小的一个被称为二十四妹。
按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和夜里除了妖精打架便没有其他娱乐的实际情况来看,这个次序还会继续排下去。经过从年份月份日期以及时辰的精密排序,赵毅在整个赵氏玄孙队伍中排第七。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被赵毅称为爷爷的人都是老太爷的亲生儿子,有相当一部分爷爷是老太爷的侄子,但是赵氏家族太爷爷辈的老人只剩下老太爷一个了。
既然物以稀为贵,稀的自然便是老太爷,赵毅这一辈因为不稀所以反而不见得有多精贵,当然,分内的亲厚那是肯定有的。只不过老太爷做为赵氏一族共有的太爷爷和老族长,讲究的是要一碗水端平,在这个大前提下,赵毅便失去了相当多的做为亲玄孙能够享受到的权利和关爱。
直到现在,有人或许会问,赵毅的爷爷奶奶呢?怎么一次都没出现?是不是都翘辫子了?当然不是,这两位在以后的文中自然会有所交代。
第二天一大早,早早吃完早饭,柳氏将自己和赵毅的仪容略略做了整理,在太阳略略升起的时候,带着赵毅去向老太爷问安。
从赵毅家去老太爷家,必须要经过晒谷场,从晒谷场继续走,拐了四五个弯才到老太爷家。
老太爷家非常大,大约有赵毅那个家的四倍大,前后共有两进,因为这里不单老太爷住,还有一些服侍老太爷的人要住。老太爷年纪大辈分高,所以族里抽调了一些孙辈的媳妇轮流服侍老太爷,柳氏因为丈夫早丧,孩子幼小的原因,还没有被抽到过。
柳氏进了门,在一个婶子的带领下先进了前面一进房屋的右厢房,向坐在厢房内的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问安,这个老人赵毅认得,是三爷爷,对孩子最是和蔼可亲。连忙叫道:“三爷爷。”
老人看赵毅母子进来,笑着对柳氏说道:“柳氏,你来了啊。太爷已经起床了,正在用早饭。你先坐会儿。”又对那个带路的婶子说道:“你去看看,太爷用完早饭没。”说着话,转身从一个柜子里翻出几个花生果来,眉开眼笑的对毅儿招手道:“毅儿,过来,先吃几颗花生。”
说了会话,那个婶子回来说道:“太爷已经用完早饭,正在洗漱,稍等下就可以进去了。”
正在拨花生壳的赵毅看这排场,不由的有些发愣。随即想到,赵氏一族是颌阳镇三大家族之一,所有族务都需要报请族长,由族长考虑后决定;间或还要参加镇里的会议,所以族长是无法轻离住处的,而且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应该相当的多。说日理万机那是扯淡,日理百机或者日理五十机总是有的。就这次柳氏领着赵毅过来谢恩,还是昨天柳氏先过来预约的。由此可见,那天老族长能够抽时间,主动跑到赵毅家探望赵毅还是相当难能可贵的。
后面一进的房子是老太爷起居、处理族务、接待访客的场所。老太爷在中堂正襟危坐,神色慈祥而威严的受了礼,尽显一个大家族族长的风范。
赵毅很自觉的随着柳氏行跪礼。一般来说,除了逢年过节,对长辈不需要行跪礼,点点头,福一福,或者做个揖,加上问声好就可以,但这次是专门来谢恩的,柳氏对太爷也是真心感激,所以用了最郑重的跪礼。
一番闲聊,不外乎老太爷问了问家里的生活情况如何,赵毅的身体状况如何之后,柳氏带着赵毅拜别老太爷,奔道观而去。
赵毅问柳氏道:“娘,老道长不是闭关了吗?我们现在去不是见不着人?”
柳氏说道:“老道长虽然闭关了,可是我们总得去谢谢人家,哪怕在道观里磕个头也是好的,你大好了,老道长可是出了天大的力气,不去叩谢一番,这心里过意不去。”
赵毅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经过祠堂的时候,柳氏对赵毅说:“等谢过了道长,我们再到祠堂里谢过列祖列宗,这次可是多亏了列祖列宗庇佑啊。你看,门口的那颗老槐树,在那天夜里被雷劈了一半。这颗老槐树据说比太爷的年纪还大呢”
赵毅向那颗老槐树看去,在印象里,这颗老槐树应该是有两个分枝的,果然,其中一个分枝已经断了,剩下一个大大的断口。看着老槐树,赵毅心里没来由的变有了一种亲切的感觉。
来到道观,说明来意。接待的道士对柳氏说:“师父闭关前说过,如果施主来了,不必面谢,在道尊前焚香即可。”
柳氏不敢违拗,只好带着赵毅在道观里燃香叩拜。
道观敬香毕,两人又前往祠堂,在列祖列宗的灵位前敬香叩拜,拜毕起身的时候,赵毅忽然发现祠堂上供奉的灵牌中有一块很特别,于是拉着柳氏的手问道:“娘,您看,那块牌子好像和其他的牌子不一样呢。”
柳氏一看,低声对赵毅说:“这位先人据说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所以他的灵位和别人的不一样。”
赵毅又在灵堂供奉的灵牌上看了一圈,问道:“娘,为什么没有爹的灵牌啊?”
听赵毅问丈夫的灵牌,柳氏忍不住流下泪来,哽咽着对赵毅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爹的灵牌怎么也放不上去,只要摆上供位,两个时辰内就会翻倒,老族长说有古怪,吩咐留下位置,不摆灵牌。”
赵毅看最前面的一排灵牌之间,果然有一块刻意空出的位置。赵毅走过去,回头看柳氏,柳氏轻轻的点了点头。赵毅跪在空位置前,默祷片刻,重重的三个头磕在地上。
柳氏顿时哭出声来。
……
……
拜完祖宗,出了祠堂,柳氏对赵毅说道:“现在还早,你先玩去,看着点太阳,记得回来吃午饭。”
赵毅应了声“是”,看见祠堂门口那颗被劈了一半的老槐树,忽然驻足,对柳氏说道:“娘,我拜拜老槐树。”
柳氏疑惑的看着赵毅。
“它跟我同一天受难呢,我想拜拜它。”赵毅对柳氏说道。
“嗯,那你拜拜它,我先回去做事了。”柳氏显然很明白赵毅的感受,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头,走了。
赵毅在祠堂的香案上拿了三根香,就着一旁的蜡烛点上,然后出了门,走到槐树面前,将香插在地上,合什默祷:“当夜你我同受大劫,皆为劫后之余生,既然天不亡你我,那么就让我们好好的活着吧。”
默祷毕,诚心诚意的合什三拜,在槐树下静默半晌,转身而去。
清风徐来,飘起的香烟转瞬即散,槐树的枝叶轻轻摇晃,发出轻轻的沙沙声,似轻笑,似叹息,似告别,似挽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