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就是这双眼
褚灵看着姜子声，他许久不说话，又像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鬼夫子在一旁奇怪地问，“大人，怎么回事？”
“我大概知道原因了，但是我还是要问问。”褚灵轻声说罢，再次将目光落在那木箱之上，“姜子声，你从未见过这木箱对吗？”
“大人，我说实话，我的确陌生。”姜子声认真道。
褚灵于是传唤了证人许根生，还有在姜子声店里一起工作过的工匠进来，望着他们一一询问道：“你们认识这个木箱吗？”
许根生冲着姜子声愤怒地喊道：“这不就是东家你的木箱吗，你怎么能不认？常声不小心打开了你的木箱，你还恨不得杀了他，你当时的目光那么可怕，大家可都看到了。”
常声委屈道：“我是帮忙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但是东家，东家你当时的眼神太可怕了。”
“东家，的确是你的木箱。”
“东家，真的是你的。”
姜子声觉得太可笑了，“我自己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记得，这是我的木箱？”
“姜子声，姜夫人，这些工匠你们也聘用了一段时间了，我问你们，他们说的话可信吗？”褚灵问。
姜夫人看着平常很老实的几个人，他们的表情好像真的不是说谎。
姜子声也无言以对，这难道真的是他的木箱。
褚灵命万三金撬开了锁，打开了木箱，将木箱展示开来。
木箱子的木门被打开，里面是类似柜子的隔板，隔板上有一个个栩栩如生的木人，大约手掌大小，十分精致。
姜子声诧异喃喃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我亲眼见到东家你把玩过。”许根生愤怒地说罢，忽然眼神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其中一个木人，这个木人明显比较新。
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拿了出来，那木人的五官那么生动熟悉，那身上穿着的衣服又是那么眼熟“姐姐？是我姐姐？”
宋伯也震惊地望着其中摆放在最高的木人，小心翼翼地将木人拿了出来。
那个木人坐在轮椅上，挽着姑娘家的发髻，发髻上还别着一朵栀子花，正一脸幸福地抬头望着。
万三金将木人一个一个都地拿了出来，让众人仔细看着：
“花匠女儿：栀栀。夏家女儿：夏柔雁，还有孙寡妇，任家的女儿：任姣儿还有最后一位：桃娘。”
万三金望着姜子声：“一共死了五个人，木箱里有五个木人，皆与死者互相对应。这木箱是从木匠铺子里面搜出来的，所有围观的百姓都可以作证，而且这些木人可不是出自平常人之手，平常人很难雕刻地这么栩栩如生。”
姜夫人连忙拉住姜子声，着急地辩驳道：“我夫君不会雕刻木人啊，他从未雕刻过啊，我是他的枕边人，我能不知道吗？”
“或许，真不是他雕刻的。”褚灵轻声说道。
姜子声抬头看她，眼里有些许震惊。
褚灵却眸光微冷地望着他问，“你自己有感觉对不对？从第一个死了的栀栀开始，你应该有觉察出不对，是不是？”
姜子声痛苦地抱住了头，哭喊道：“是姜子信，是他，是他！”
姜子信？
这又是谁？
褚灵缓缓站起身来，从桌案后走到了姜子声跟前，垂眸望着他，“你若是没有记忆，那我便帮你记起来。”
“第一个死者，栀栀。被黑影闯入家门杀害，凶器是一把雕刻刀，划破喉咙，失血过多身亡，死后被残忍虐杀。”
褚灵从宋伯那里拿过木人，直接让一旁的小花用力掰开。
木人居然是空心的，一柄雕刻刀直接掉了出来。
褚灵将雕刻刀拿在手里望着姜子声问：“记起来了吗？”
姜子声张了张口，满眼地震惊：“我，我丢的那一把刀”
褚灵继续道：“第二个死者，是在半年后开始，被疯狂作案杀的三人中的第一个：夏柔雁。一样的被黑影进了家门，用铁丝勒死，而后被残忍虐尸。”
小花再次掰开了一个木人，里面掉出铁丝和雕刻刀。
“你父亲作为木匠应该带着你去过夏家，后面踩点的我不知道是你还是姜子信能有你的记忆，反正凶手认识路。”褚灵道。
姜子声此时已经瘫软在地，整个人都呆滞了。
褚灵继续：“第三个死者，任姣儿，她是被簪子刺破喉咙，失血过多。”
小花掰开：金簪和雕刻刀。
“第四个死者：孙寡妇，被红绳勒死，窒息身亡。”
小花掰开：红绳和雕刻刀。
“最后一个：桃娘。用发带裹着细铁丝勒死，窒息而亡。”
小花掰开：发带铁丝以及雕刻刀。
褚灵说罢，望着手里的五把雕刻刀问：“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怎么自己的雕刻刀老是丢失？你就没有疑问过？你就没有忽然醒来发现自己一身是血，觉得恐怖害怕过？”
“姜子声，你在撒谎！”
姜子声猛地抬头，愤恨地道：“不是我，是住在我身体里的姜子信，是他，是他，不是我，不是我！”
“你爹娘为何带着你一直搬家，为何不让你认识女子，为何觉得你病情稳定了之后，才给你结亲，你其实都知道的吧。”褚灵冷笑，“装什么无辜。”
姜子声慌乱地摇着头，“不是我，不是我！”
褚灵拿着刻刀走回了自己位置坐了下来，望着外面一脸懵懂地百姓道：“用简单的说法来说，就是他的这个驱壳内，住着两个灵魂。一个灵魂是姜子声，是姜夫人口中温柔和善的人。一个是姜子信，一个看到喜欢的女子，就一定要将她的面容留下来，雕成木人的人，也就是杀人凶手。”
小花愣住了，“大人，这怎么办，找个驱魂的，把魂魄抓出来？”
褚灵笑了：“小花的疑问想来也是诸位的疑问，但是我刚刚也说了，姜子声说自己完全不知情，我认为不是真的他肯定知道自己一觉醒来，一身的血，他强迫自己丢失一天的记忆，将所有的事情都延迟了一天，他觉得自己是无辜的。”
“但是，白天是一个人，夜晚又是另外一个人，做过的痕迹怎么可能会消失，又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知情所以他不做木匠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病情根本没有好，所以他不再拿刻刀了。”
褚灵说着，一拍惊堂木，眸光如寒冰一般。
“你既然知道自己的病情，为何不将自己锁住，为何不过来投案？说到底，你认为不是你做的，你无辜，但是那些死去的女子不无辜吗？若是你早早坦白，你可以治病，你可以捆住自己，你明明可以不再伤害人，但说到底，你还是当做不知道，你真自私。”
姜子声倏地抬头，求饶道：“我，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是他，是他”
“是你的这双手做的。”褚灵厉声说着，将五把刻刀拿在手里，死死攥住，“这是五条命，你一句你无辜，就可以逃脱罪责吗？你分明可以避免的！”
“我，我控制不了他，我控制不住！”姜子声喊着，忽然挣开众人冲向褚灵。
褚灵直接手握惊堂木砸了过去，并且装作不经意扯了他右臂的袖子，然后一拳将人砸了出去。
“嘶”褚灵吹了吹拳头，这年头做县令还得会防身。
“你右胳膊上的牙印是怎么一回事？”褚灵咬牙问道，“这个痕迹你永远祛除不掉，你还敢说你不知情？”
姜子声猛地抬头，露出一双锐利可怕的眼睛。
张二财惊慌道：“就是这双眼，就是这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