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古言文被炮灰的女配13
杨善缘将熬制好的中药端给了正侍立在太子寝殿前的小太监。
太监用银针，照往常一般，银针半身探入药液中，看到针上并未泛黑，这才放心地将药端给了太子。
太子每日无论膳食还是所服用的药，必然会经历过多重检查后才能放心服下。
杨善缘在想，也许这个原因就是之前那个想要谋害太子之人，没有直接下毒而是选择让太子同时服用两剂相冲药方的原因。
太子自小就体弱，一直服用补药，但任何药物在长期服用习惯以后，药效往往不如之前。
而杨善缘所献药方，恰好是他之前未曾使用过的。
她安静地站在殿外，随时等候传唤。
但就在这时，太子妃牵着如今年满五岁的皇太孙走了过来。
美貌妇人对杨善缘温柔一笑，而小皇孙一看见最近他十分熟悉的姐姐也在这，当即挣脱了太子妃的手，向她跑了过来。
太子妃笑道：“善缘，你看好禹儿，陪他玩一玩。今日我考校他功课时，禹儿便嚷嚷着要来找你。”
裴时禹是个看起来白白胖胖的小孩，因为贪玩爱闹，穿得衣服倒随意了起来。除了腰间配着的一个双龙玉佩，很难想到这竟然是身份尊贵的皇太孙。
他倒是看起来挺健康的，跟病秧子似的裴庸完全不同。
得了太子妃的首肯后，杨善缘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拿捏的恰到好处的温柔笑容。
她牵着裴时禹的手，到了她平日在太医所的那间书房中。
这间屋子看起来灰扑扑的，木制的衣架和桌子都有些陈旧，相较于她在周府的住处，更加逼仄。
书桌上摆着一个足有三层高的食盒，杨善缘取出一盒糕点，递给了小皇孙。
这都是周逸给她准备的，每天雷打不动差人给她送些精致的吃食。
小皇孙特别爱吃只有周家厨子会做的牛乳茉莉糕，周逸送来的糕点，差不多全进了他的肚子。
身为皇太孙，裴时禹身边几乎没有什么同龄的小朋友陪他玩，太子病重常年卧床，太子妃则要操持东宫大大小小的事宜，奴仆又对他毕恭毕敬……某种意义上，杨善缘是他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周逸哥哥会来吗？”皇太孙吃着糕点，有些兴奋地看向杨善缘，“上次他说有机会带我去看京城的庙会！”
她不禁想到了上次，周逸来东宫看她时，恰逢裴时禹也在，他便用那极具诱惑力的说辞，把小孩逗得兴奋极了。到今天都还记得要去看庙会这事。
杨善缘正在继续翻看上午时已经翻阅了一半的医书。
太医所的书她可以随意借阅，这段日子，杨善缘看了不少的书。
她想要把所看过的每一本书都记在脑子里。
裴时禹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再抽出了一本游记开始慢慢看，时不时和杨善缘说两句有的没的。
书房中，一大一小颇为和谐。
另一边。
跟杨善缘甚至有些闲适的心情不同，周逸现在只觉得震惊。
因为他刚刚得知，靖王……吐血了。
如果是在靖王府中，那这个消息可能还不会传出来。
但关键就在于，靖王吐血之时正好在他所包下的一艘画舫之上，与众位他打算结交的新科进士一同观景作诗饮酒，未料到，在喝下第一口酒时，靖王忽得就将口中酒液悉数喷出，混杂在一起的，还有色泽鲜艳的红色血液。
再然后，是鼻孔、眼角处都渗下细细的鲜血，最后甚至连双耳都流下了血。
所有人大惊失色，连忙让船夫停船，将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的靖王抬到了距离那条河最近的医馆中。
“原书之中，明明靖王因为早年在行伍之中混过一段时间，身子骨还挺硬朗……”周逸喃喃道，怎么会突然就急病吐血呢？
他原本是想着让太子身子骨稳定后，靠着原有的旧部和自己的助力将靖王逼退出京城，走更为稳妥的路子。
但靖王竟然出乎他意料的得了急症……
虽然现下还不知道他到底如何了，但这个变故，仍然让周逸觉得震惊。
“等等……”
一件他之前并未太过放在心上的小事在周逸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他平时对杨善缘极为宠溺，因而也并不怎么管她。虽然发现了她差使辛夷和石斛外出办事，但他也只是让人跟着她们，看看到底在干嘛，并未出手干预。
最后，他发现了原来她们是去将杨善缘所誊抄出来的医书，卖到了京城中某个专收各种典籍的书肆之中。
而那本医书的名字，被杨善缘取作《太平盛惠方》。跟当初她誊抄写给他的那一份《杨氏秘录》完全不同。
据说，当时的石斛说，她是从老家逃难出来，不得已才出卖的这本祖传医书。而她所说的家乡，正跟杨善缘的老家是一个地方。
周逸的线人将此事汇报后，他本打算让人买下这医书，谁曾想到，这书不过一夜便卖了出去。
速度快到令人匪夷所思。若非有人一直在蹲守符合某些条件的医书典籍，也太巧合了。
但摸不清楚杨善缘葫芦里卖什么药的周逸也并未放在心上，他还以为杨善缘是缺银钱了，当晚就让书墨给她送去了三千两银票。
可现在，似乎有什么东西，联系起来了。
杨善缘所卖出的篡改过的医书、吐血的靖王……他们之间的最大联系便是，夏年。
夏年依靠从杨善缘那偷来的医书和信物，分别取得了靖王和郭少缙的信任。
她并不知晓，这本医书是杨善缘爷爷毕生心血，大概还以为是逃难时从家中带出来的医书典籍。
也许在逃难时不小心弄丢了原本就因为时间久远而不便保存的部分医书，在上京后，夏年一直没有抱太大希望，在京城中的各大书肆书房寻找能够补全这本医书的全本。
但唯一的全本，现在世上大约只有杨善缘知晓。
她用误导性的语言，让夏年以为那是全本。
至于书中的所记载的那些东西如果是八分真二分伪，夏年又如何能够分辨出来？
她不声不响地筹谋了这一切。周逸猜测，杨善缘的部分消息渠道是来自之前的美仙阁，这种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消息极为灵通。
做事缜密，环环相扣，在夏年所不擅长的地方完美地欺骗了她，甚至还直接靠这步棋，为周逸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他不由得想起，在杨善缘送来鸡汤时，那用寻常口味说出，让他“不要担心”的一句话。
其实，她真正的意义是。
这件事用不着周逸操心，因为……她已经解决好了。
半晌，周逸不由得轻笑出声：“真聪明啊……”
做事果决，脑子清醒，如此顺利地把握住了夏年因为看到她回来后的恐慌情绪，将那一册真假混杂的医书献出。
杨善缘悄悄策划的这一切，足以让老谋深算的周逸也叫上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