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两个臭皮匠
齐远好不容易撇开脑袋里种种考虑刚有些睡意，还没来得及进入深度睡眠，就被姚思博的辗转反侧与来回翻身给惊醒了。
反反复复三四次后，终是再也压制不住心内“蹭蹭蹭”不断上涨的愤怒小火苗，坐起身子颇为烦躁地揉了揉脑袋，没好气地踢了一脚背过身依旧浑然未觉的始作俑者。
“你有病？”姚思博突然被踢了一脚，此刻的情绪也有些不太好，瞪着眼诘问道。
齐远冷哼一声，在满屋子的呼噜声咬牙道“我有病？是你发神经吧！老子刚要睡着你就翻身，来来回回多少次？你告诉我这样式地谁能扛地住？你tm要实在睡不着就去院子里跑几圈！”
姚思博闻言自知理亏，一时间有些心虚，倒也没多狡辩，原本有些恼怒的眼神随之平静了下来。
“对不住，不会了。”轻声道完歉便扭过头再不说话了。
这出乎意料的乖巧顺从模样倒把齐远给整不会的，原本以为两人会针尖对麦芒地互相刺几句，谁知道自己就这样不战而胜的，一时间还有些不太习惯，实在太反常了。
“喂～你咋回事啊？”齐远说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眼下也没了一点困顿的感觉，瞥了眼那个家伙心事重重的模样，到底没忍住问了句，只是话音刚落心内又立刻懊悔起来，暗叹自己多管闲事。
姚思博心中憋闷，百般苦思无果，宛若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毫无头绪。若是青天白日，他铁定是强装着镇定，一口回绝。
只是如今深夜寂寥，感官情绪都容易被刻意放大，眼下倒也有了些倾吐的欲望，再三斟酌后吞吞吐吐道“就是吧……我呢…有一个朋友，他……最近遇到点事，一时有些想不通，心里愁得慌………”
齐远小麦色的脸庞完美地掩藏在昏暗的光线中，在听到那句托辞时直接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屁的朋友，明明就是自个儿吧！
刚准备往下接着听，就发现姚思博说到这句话就停了下来，透过半开的木窗，眼神迷离地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齐远瞅他那副样子就知道对方在顾忌什么，快速在背心外头套了件衬衫，一把拽过满脸懵圈的姚思博往外走，压低声音道“别出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倏尔过后…………
姚思博抬头看着像只猴子般快速攀爬大树干不断向他招手的齐远，手脚并用，紧随其后。
“我没说错，这是个好地方吧。”齐远放松地背靠在大榕树的树干上，伸手拨了拨繁茂的树叶，声音中夹杂些怀念的意味“那会儿大概也就四五岁吧，跟同村的小孩儿打架打输了，人家骂我是没爹妈的孩子，心里又气又难过，也不想回家就想找个隐蔽地方躲起来，后来时间久了，无论发生什么难过的，不开心的事情只要在这里待一会儿，心里都会平静不少……”
姚思博是知道的，齐远的父母都是承载着勋章的烈士，听他这样说陡然觉得自己那点烦恼不算啥了“你………”
“你可别可怜我，我叔叔婶婶拿我当亲儿子养的，而且……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齐远看似无所谓地抢先说出了口，突然想起什么，话题陡然一转“现在这儿没人了，说说吧，你………那朋友…咋回事？”
姚思博双臂抱于胸前，学着齐远那般找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依靠在粗树干处，仰头看向头顶灿烂的星空，感受着夏季最舒爽的清风，斟酌几秒脱口问道“我那朋友……就是突然对一个女孩子的感情有些弄不清楚，就是他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去对待人家，现在就有些发愁……”
“…………”齐远斜眼瞄了瞄“你………那朋友，现在就是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喜欢人家？”
“嗯，反正出于某些不可说的缘故，他自己不知道那些情感和占有欲是暂时的，还是长期存在的？”
齐远从口袋里掏出两根烟来，将其中一根递给了姚思博，指尖的一点猩红慢慢地往下蔓延，继而烟雾缭绕，声音有些飘渺“你那朋友有没有想过，从他有这种困惑开始就已经表明他对那个姑娘上了心？”
“不……不会吧？”姚思博一时有些怀疑。
齐远最受不得的就是每回自己正经说点啥，姚思博这个狗东西抬杠的模样，冷哼一声“怎么不会？你自己什么都不懂还来怀疑我？老子当初就是这么喜欢上我家姜华华的！！！”
姚思博敏锐地抓住某个敏感字眼，喃喃道“姜华华～～～姜月月～～～”突然一个大胆地念头涌向大脑，猛然抬起头问道“这俩姑娘不会是一家的吧？”
齐远闷声应了应，随即抽了口烟，淡淡开口道“嗯，她俩亲姐妹。”
“老子就说，这知青点好几个姑娘，为啥你对那姜知青特殊照顾，原来原因在这呢！想着人家姑娘不好追，先拉拢人家妹妹，齐远啊齐远，看出来你这挺贼啊！”姚思博由衷感叹道。
齐远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不是说你……朋友的事情吗？扯我身上干啥？”
“……………”姚思博眼神瞬间晦暗下来，先是愣了几秒，回过神后弹了弹指尖的烟灰“万一……弄错了呢？”
齐远耸耸肩，说得一脸坦然“你在这想东想西，纠结得要死，心里搞得跟唱大戏一样，人家姑娘搞不好啥想法都没有。这事跟谁都没关系，主要就看你自己怎么想的，实在不准，你静观其变呗。”
只要受得住她跟别人来往亲密些。
“也是，以不变应万变。”姚思博就像在某种机缘巧合受到仙翁点化的有缘人，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赞同地点了点头。
齐远此刻心里颇有些骄傲“我跟你讲，有些时候也就是我低调，懒得跟你争，不然你以为从前那么多次你能赢我？”
“一码归一码，这个事情上我承认自己确实需要跟你取了点跟绿豆一样大小的经，但从前你也是真干不过我。”姚思博据理力争，完全没有半点之前的谦逊和礼让。
“狗东西，翻脸不认人，是吧？”
“狗东西说谁呢？”
………………………
碰巧正在附近摘野果解馋的憨憨将全程听了个正着，表情相当复杂，甚至可以说是一言难尽“还真是两个臭皮匠，一个人敢教，一个人敢听，也不怕出啥事！”
深夜寂静，凉风习习。
憨憨瞅准姜月月留给它的半开木窗，后腿发力准备一个跳跃冲进去，谁料半空中被人“守株待兔”逮了个正着。
“谁啊？大半夜不睡觉，尽干缺德事………”被拦截的憨憨也没看清楚来人，伸出自己的利爪，骂骂咧咧地。
顾之檐捏紧了些憨憨的后颈肉，将它提到自己跟前，眼神冰冷地看向瞬间闭上嘴巴，身体微微瑟缩的小狐狸，皮笑肉不笑道“骂完了？”
“⊙w⊙不敢，不敢，那都是开玩笑的话，怎么能当真呢？我有啥能给您效劳的？”憨憨笑地一脸谄媚又狗腿。
顾之檐也没绕弯子，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径直走到一个无人的环境，直接切入主题“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憨憨有些犹豫“这…………”
“你心里应当很清楚，有些事情如果我能出面帮一把，你将会轻松很多。”顾之檐清隽脸庞上完全看不出一丝商量的意味，仿佛只是在通知某件已经确定事情后大发慈悲地分析了一下。
憨憨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它本就是为了这个家伙而来，没道理要将重担全都揽到自己一个人身上，没犹豫几秒就将能说出的事情全都和盘托出了。
…………………………
“你现在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了？这么多人的缘分全都押在了你身上，一个弄不好，大家全都一起完蛋。”憨憨郑重开口道。
顾之檐听完之后罕见地沉默了几秒，任凭细碎而清爽的头发在夜风中吹得有些凌乱“月月的大姐和二姐日后也会像姚思博一般恢复那些记忆吗？”
“这个事不好说，全看天意了，毕竟机缘这种东西不可控啊！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可能突然在某件事情的刺激和引导下就想起来了。”憨憨伸出自己的小爪爪有些费解地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
“月月知道这事吗？”
“那当然不知道了，她可是把姜华华和姜好好当成自己亲姐姐来处的，万一知道自己不是姜家的孩子，那不可得炸掉！！！”憨憨一想到这里，全身的狐狸毛都炸了起来，谁知道这个小世界能玄幻到这种地步，开出来的副本竟然牵扯到自家宿主的身世！！！
就说这刚出炉的消息，烫不烫爪爪！！！
“这事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你别在月月面前说漏嘴了！”顾之檐冰雪般寒冷中夹杂些威胁的嗓音环绕在小狐狸的耳边。
憨憨乖乖地点了点头，下一瞬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中看着俊雅的男人，满满的都是好奇，小声询问道“月月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啊？”
“你以后会知道的。”顾之檐垂了垂清冷的桃花眼，怔怔看了几秒憨憨，像是在对它说得，又像是在对它的宿主——姜月月说的“她是谁家的孩子，一点都不重要，不过都是跟那些人做的交易而已，我还就是了。”
憨憨：…………………………
待顾之檐走后，憨憨打着哈欠跳进室内在姜月月身边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听着小姑娘微微响起的呼吸声，心头莫名复杂起来，幽幽感叹道“你讲真是我看过最幸运的一个宿主了，就那么多人中独独淘到了顾之檐这个金疙瘩，也算傻人有傻福了！”
次日，天光大亮，村里处处炊烟缭缭。
齐远正忙着坐在灶头给李桂花（村长媳妇）看火，举着火钳刚伸进灶里准备将火调大一点。
突然，厨房的大门猛然被推开，士兵甲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脸上有些凝重。
要知道这家伙可是齐远带得整个一连里最机灵的一个小伙子了，见他如此一时也有些拿不准，连忙开口道“咋啦？”
士兵甲对着李桂花笑了笑，一下窜到齐远身边压低声音道“齐连，你可快去看看吧。我瞅着姚连和章宇之间有些不对劲，感觉要出大事啊！”
齐远闻言倒也没先前那份慌张，无所谓地摆摆手道“他俩都知道分寸的，不会闹太严重的。”
士兵甲眼神闪烁了几秒“知青点那位江兰————江知青来了！”
“啥！！！”齐远惊地大叫，一把丢掉火钳就往堂屋里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