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章 岁星城
李云流皱着眉看着白术，
“你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
“呵呵，别对自己的实力太过抱有信心哦，李先生。”
白术掩嘴轻笑，眯着的眼睛露出狡黠的光芒，
刚想反驳什么的李云流，想到书阁里面的那个小人，不觉有些头大。
“这件事就这么约好了。”
白术伸出一只手，翘起一根小拇指，“诺，”
李云流愣了一下。迟疑一会后，伸出一根小拇指搭了上去，
白术看着李云流，眸子深处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感，很快消逝。
白术笑着说，
“我有这么讨厌吗？只是拉个勾还要迟疑那么久？”
“没有，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李云流看着白术的眼睛，报以微笑，
“那么。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约定好了，如果有人没有做到，那个人就会死哦。”
“这么恶毒啊？”李云流皱了皱眉，
“就这么对自己没信心吗？”
“怎么可能，我可是李云流啊。”
出乎意料的，白术让李云流把大拇指立了起来，将自己的拇指迅速印了上去，随后分开两人的手。
无视李云流的表情，白术说道，
“前段时间你和我说过，未来的人类在技术上并没有实现很大的突破。果然还是和那件事有关吗？”
李云流点了点头，“诸多发现，知识均在那场叛乱中遗失殆尽。传承下来的文化大多出现无法修复的断层。”
“既然这样，你这一身……”白术打量了一眼李云流，
“高科技的装备是从哪来的？”
“这个嘛……”
就在李云流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两人只觉得眼前一闪，就出现在了书阁内部。
虚影站在李云流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白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们已经谈好了，有什么想知道的问这位就行了。”
虚影走到李云流身边，指了指眼前的小人，随后消失不见。
李云流看着虚影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眼小人，张嘴欲问，被小人打断，
“别问，问了我也不会说和那个家伙相关的事情的。”
李云流叹了口气，接着问道，“那我能知道你们商量了什么吗？”
“叙旧。”
小人淡淡的看着他，“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你为什么不出去帮忙阻拦联邦的人？”
“离不开这个范围，”
小人面前出现一个以书阁为中心的圆形区域，外围正好到刚才两人站立的地方。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李云流看着小人，有些无奈的看向白术。
“咳，还是我来说吧。主要是想让他知道关于岁星城的一些真相。”
白术走到二人中间，看着小人。
小人看着白术，反问道，
“关于这里，你都知道些什么？”
白术看着小人，迟疑了一下，说道，
“目前已知的是，岁星内部是一座大型的遗迹。科技程度远远超过人类所能理解的程度，岁星城其实是依托遗迹外层所建造而成。”
“而这个遗迹的范围，可以说是囊括了整个岁星在内。以目前人类的手段，无法对遗迹内部进行探索。”
“但是在皇宫所在的地方，最先在这里生活的人发现了一座雕像，雕像上面镶嵌着这颗珠子。”
白术拿出那颗青色的珠子。
在阳光的照耀下，珠子内部流动着奇异的光芒。
“第一个将这个珠子取下的人，获得了一些比较特异的能力。比如在一定范围之内瞬间移动，操纵植物之类。”
“那个雕塑则在珠子取下来后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以皇城为中心升起的一片建筑群。”
“后来在《淮南》这本古籍的残章中，看到了一段文字。所以猜测这里可能和上古夏国文明息息相关。”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小人看着白术，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用猜测。这座遗迹就和上古夏国的文明有关。只不过，他们只是借用了一部分罢了。真正建造这座遗迹的文明，早就无从得知。”
小人看着两人震惊表情，将白板召唤到自己面前，上面浮现出岁星的平面图。
小人在上面轻轻擦拭一下，包裹住整颗星球的风暴散去，露出里面的遗迹外层。
不多，也就占了整颗星球的一半。
随后，小人再一擦拭，面前的星球急速放大。最终停留在一片明亮的建筑群上。
“这是岁星城，也就是你们官方所界定的范围。”
面前的建筑突然由平面变为立体，从白板里面立了起来。
最中间的那个区域明显要比其他区域明亮的多。
而在所有区域都出来以后，整个区域又迅速扩大了数倍不止。
小人指着那片更大的区域说道，
“这，是你离开前岁星民众真正的居住范围。”
看了看白术有些暗淡的表情，小人叹了口气，那片区域居然接着扩大，
“这是，冲突爆发前的范围。”
“也就四年的时间，居然会变这么大？”
白术看着那个区域，不禁握紧了拳头。
随后，整片区域迅速缩小至皇城周边的区域。
“这片区域，是目前还有活人的区域了。”
白术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李云流看着这片区域的变化，紧皱着眉头。
“岁星的环境并不适合人类居住，尤其是脱离了建立的殖民地，那些人，到底是怎么生活下去的？”
小人看了一眼李云流，没说话，反而使远离皇城的那片区域再一次浮现，在二人面前放大。
这一次，上面出现了七七八八的，衣着或是破烂，或是华贵的人。
华贵的人多带了些吃食，但很快被哄抢干净。
在饥饿的作用下，衣着华贵的人掏出武器，砍死了一个衣着破烂的人。
很快，其他的人被吓得四散而逃。
奇异的是，地面上的血迹很快被吸收干净，一颗树长了出来。
只数分钟，树什么就结满了肉和水果。
衣着华贵的人，神色欣喜，正欲爬上树去采撷食物，被一个绕回来的人给偷袭至死。
很快，第二棵树长了出来。
树越长越高，很快就吸引了更多的人聚集在这里。
没人看见死去的人的尸骨，就好像树是凭空长出来的一样。
将食物吃进肚子里的人们感觉到了无法理解的幸福，最起码在他们的脸上，笑容是无比灿烂。
然而，树上的食物并不够所有人吃。
很快，又一圈巨树耸立起来。
“有这种东西，按理来说应该能观测到才对。”
李云流皱着眉头看向白术，然而白术只是摇了摇头，
“最起码，我是没听说过这些。”
“当然不可能听说了，”小人撇了撇嘴说道，“这树是遗迹的产物，和遗迹同根同源。以人类的技术是完全探测不到的。”
“探测不到，那是怎么知道下面还有遗迹的？”
小人没有搭理他，只是将目光转向仍在运行的白板。
随着人数的增多，树的数量也在增多。
后来的人并没有见过第一批来到这里的人。
所有吃下树上食物的人，在一段时间后会觉得越来越饥饿。
或是选择啃食同伴，徒留血迹。
或是爬上树梢，坠落而死。
很快，一个人都没有了。
在最后一个人死去后过了一段时间，所有的巨树汇聚起来，巨大的树枝向四周发散开来。
两人面前的画面里面，活动的人的高度不过一两厘米。而那棵巨树，高度已然到达数十厘米，接近面前小人的高度。
而在树冠下，那些分叉的树枝上，挂着密密麻麻的，人类的尸骨。
仿佛有风吹过，尸骨如同风铃一般，在空中碰撞。
在巨树成型后，只过了一天，就迅速的枯萎下去，什么都没有留下。
好像一切从未发生。
而这一切，在那远离皇城的区域内，这种景象，不断的在重复着。
李云流倒吸一口凉气，视线在白术和小人之间转了转，有些犹豫。
“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白术问出了李云流想要问的话。
“岁星城明面上是没有这么多人口的。”
白术看着小人，面色凝重。
“两脚羊，听过吗？”
听到这个词，白术的脸色刷的白了下来，几乎是大吼着说出这局话，
“不可能！那个技术已经被封禁了！不可能会有两脚羊！”
李云流有些担忧的看向白术，
“你没事吧？”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白术稍微收起情绪，对着李云流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我没事。抱歉，我失态了。”
白术挽了一下耳朵边的头发，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失陪一下，抱歉。”
说罢，白术打了个招呼，走出门外。
李云流将目光从门外收回，看着小人。
“这个‘两脚羊’，是什么东西？”
小人看了他一眼，沉重的吐出两个字。
“人肉。”
听到这个词，李云流僵住了。
小人看着他的反应，有些不屑。
“照那个家伙的说法，你应该是身经百战才对，会怕这个？”
没有理会小人的嘲讽，李云流看着她，语气里带着些许愤怒，“这个……羊，和岁星的民众有什么关系？”
小人打量了他一眼，伸手一挥。
白板上的星球突然消失，转而浮现一行行文字。
“自己看吧。”
李云流看向白板，上面是一些记载，貌似是同一个人写的。
“……很神奇的珠子，它似乎能够操纵生命。基于这个能力，有人提出能否用此来增加人口。奇怪的事情在于，人类的生育能力在飞出银河系后就大幅下降了。”
“……成功了！没想到这颗珠子这么神奇！所有人都非常高兴，这是划时代的发现！人类以后可以对更多的星球进行开垦！”
“……有人提出异议，说这件事触碰到了禁忌，应该尽快停止。我看他不过是担心自己的位置会被抢走！珠子造出来的人一个月就能完全成长为壮年人，而且智力丝毫不逊色于我们这些新人类，太棒了！”
“……因为他们并非真正的人类，故我们将其称为伪人。很遗憾的是，伪人和真人不能进行生理意义上的繁衍。”
“……向上级申请的基因技术下来了，经过我们不懈的努力，伪人可以通过技术进行大量的生产！”
“……遗憾。人为制造的伪人无论是智力，成长速度，各个方面都比不上真正的伪人。团队里又有人提出异议。什么人权，实验室里造出来的玩意怎么能算人？”
“可恶！该死！！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造的伪人质量还是这么差劲！珠子已经不能再造人了，每一批伪人的寿命只有一年。很快，最新的一批寿命也到尽头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找到办法了，终于，这些人造伪人，不对，两脚羊终于可以量产了！哈哈哈哈！”
李云流按耐住心中的惊疑，从上往下看。看到最后，一团红色突然出现在白板上，好似一团血花。
“卧槽！”
李云流不禁大骂出口，转头看向小人。
“别急，还没完。”
小人凭空变出一把椅子，坐在空中，手中拿着一本迷你小书。
随着小人手中书的翻页，白板也如同真实的书籍一样，翻了过去。
新的文字浮现在上面。
“……关于珠子的研究确实是一项划时代意义的研究。要是真的可以成功，人类目前的人口危机就可以大幅解决。”
“……很奇怪，队长自从研究那个珠子后，整个人就如同魔怔了一样，谁劝他也不听。还总喜欢自言自语。”
“……研究很成功，第一批样本已经成功投入临床。但我很担心队长的状态，他当时看见这批样本的表情就像看食物一样，充满了疯狂。”
“……没想到，当初为了进行这个实验，每个人都贡献了自己的基因。现在，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长相那么相似的孩子一点点长大，内心居然有些安逸。”
“他叫我妈妈。”
“……不行，绝不能让队长申请量产！一旦申请成功了，所有孩子都会被拉去实验，生不如死！”
“……今天和队长一起面见了联邦高层。现在队伍里面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我看见了其他队员，他们都挂在实验室里，就像羊肉摊上挂着的羊肉一样。同样挂着的，还有那些孩子。”
“……这是第几批孩子了？我已经记不清了。如果不是因为我还有作用，恐怕我也已经挂在那里了吧？队长……不，现在应该叫他恶魔才对。”
“……据说，队长从某个叫衔尾蛇的组织那里拿到了关键的技术。孩子们可以量产了。”
“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小人合上书籍，白板上的一切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画。
身着白大褂的男人面前是一个如同屠宰场的实验台，上面是一个血肉暴露，骨架和空气亲密接触的人。
然而这个人的表情是那么的祥和，甚至在笑。
男人手中拿着一颗暗淡的珠子，仰天狂笑。
实验台上，挂着数不清的骨架，有些骨架上还有血在滴下，有一些披着和他一样的白大褂。
就在男人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碗。
碗里有一双筷子，和一堆血肉。
而在男人的后面，实验室的门大开着，一个同样身着白大褂的女人手拿手枪走了进来。
明亮的光线从女人的背后刺进，为这片血肉之地带来所谓的光明。
“这项技术后来被封存了，但并不是说没有人用。”
“那颗珠子是每一代所谓国王必须带着的物件。这项技术若没有这颗珠子，是不可能用出来的。”
小人看着李云流，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