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非科学突发事件
“这事太诡异了,还真是不科学呢。”张练练听了赵邪的讲述也是一脸的惊诧。
一个走阴人和阴差在这里讨论科学,这本身就特么非科学。
---而且诡异。
“你前老板有没有得罪过人,准确说有没有得罪过比他高一级别的阴差什么的。”
赵邪突然觉得今晚的城隍之行,处处透着诡异,绝不是一般人力可为,这不得不引起他的警觉。
还有那夜突然来“访”的黑衣僵尸。
看来地府也并不是想像中的那样岁月静好啊。
“没有,好像没有呢。”张练练的回答等于没有回答。
这时,店外有警车驶过,刺耳的警笛在黎明的前夜格外的清淅,响亮。
赵邪吩咐张练练去放热水,他现在只想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
命案的事就让警察去操心好了。
原以为做了阴差,不用朝九晚五,白天睡睡觉,夜里送送鬼,会是岁月静好。
但地府并不是你想像,也会有竞争,内斗。
而阴差的生活也注定不平静。
就例如,找上门来的僵尸。
还列如,诡异的城隍庙之行。
赵邪生前就一个生活简单的人,大学毕业后进入警队。
若不是出了车祸,自己仍然是一个跟着队长跑前跑后的小刑警。
就因为赵邪做过警察,所以他才不想面对警察。
但警察还是找上门来了。
因为赵邪忽略了一个重点,死尸刘妈手中的手机。
警察检查了她的手机,手机显示最近的一次通话是打给他的:
蓝荷桥壹号的老板,吴友。
于是赵邪被警察传唤到警局,也就不奇怪了。
……
问话的是一个中年女刑警,短发圆脸,给人一种女老师的感觉。
赵邪在心里想:张队的这种形象就应该去教书。
不错,这位女刑警就是赵邪生前的同事也是他的队长。
同事再见,却已是“阴阳”两隔形同陌路。
赵邪暗自唏嘘。
在张队旁边作记录的是个年轻的男警察,赵邪却不认识,估计是刚从警校毕业的,脸上还透着18岁高中生的青涩和稚嫩。
他五官俊朗,嘴边却总挂着一丝挑逗且略带嘲讽的笑意。
有其是那一双迷人的眼睛,睫毛长得令女孩都羡慕。
他应该去做明星,而不是做警察。
张队开始问话,很严厉,声音比男人还粗:
“你和她怎么认识的?”
“不认识。”
“见过面吗?”
“昨天第一次见面。”
“通过电话吗?”
“昨天第一次通话。”
“你们是在城隍庙约会吗?”
“我不会和一个老女人约会的。”
“她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没有。”
这一点赵邪没有说实话。
“你看到她死了,为什么不报案?”
“怕麻烦。”
不论怎么问,赵邪的回答都滴水不漏,作为一个前警察,简单的甚至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言多必失。
停了停,张队又说:“你不老实。”
“我很老实。”
“你很不老实。”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一看你就是个聪明人,好好想想……痛痛快快说吧,省得大家都累。”
“该说的我都说了。”
“不该说的呢?”
“没有不该说的,只有……不该问的。”
“你可以问。”
“你们进行尸检了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知道她的死亡时间。”
赵邪觉得刘妈在和自己通话之前,肯定早已经死了,从伤口处干涸的血迹可以看出来。
他想他的“同事”应该也会想到这一点。
“这个无可奉告,还有什么要问的?”
“没有了。”
张队伸了个懒腰,似乎累了:“今天我们就到这里,你看一下笔录,没问题的话,按个手印。”
按完手印,赵邪盯着张队的眼睛,问:“我可以走了吗?”
年轻的男刑警说话了:“嗯,你可能还走不了。”
——他的嗓子很好听,竟然是烟嗓。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是一件非科学突发事件。”赵邪突然说道。
两个警察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又一起看向赵邪。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大傻逼。
“大哥,这里是警局,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
年轻的男警察嘴角的嘲讽之意更浓了。
我也曾经是个唯物主义者,但现在却是个阴差赵邪很想怼回去,张了张嘴终究还是给忍住。
张队站起身,“你真的没啥要说的?”
赵邪摇了摇头,“没了”
“还挺顽固的。”小警察也摇了摇头。
然后二人一起离开了审讯室。
赵邪看着他俩锁门离去,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收回目光。
他对自己的处境并没有太大担心,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最多也只能置留24小时,不出意外自己明天一早就可以离开了。
走廊里,两个警察又去而复返。
年轻的男警察打开铁门,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的队长。
张队却看着赵邪说,“你认识一个叫赵邪的吗?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她也不知道自己没什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叫吴友的人像极了赵邪。
不是外形上的像,是那种无法从语言上来形容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可笑,也很荒唐。
赵邪能理解他队长的这种心情,也有一种想要上前抱住张队的冲动。
但他却不能这样做,你总不能给两个警察说,我回来了,而且是借尸还魂
那赵邪就该换地儿了,去棘阳精神病医院。
“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赵邪淡淡的道。
张队盯着赵邪看了几秒,然后突然说,“你可以走了。”
她这样让赵邪,和高中生模样的警察都吃了一惊。
因为这似乎、好像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规定。
小警察有些不理解自己上司的这个举动,用困惑的眼神看着她,欲言又止。
明知道张队做的不对,但是赵邪还是认真的说了声,“谢谢……”
……然后离去。
年轻的警察,“队长,就这样放他走了吗?”
女刑警张队,“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本来就不能置留他太久,而且他似乎没有说谎。”
年轻的警察:………
…………
蓝荷桥壹号。
张练练可没有自己的老板那样淡定。
她在想赵邪要是今晚还不回来,自己要不要把奈何桥壹号的招牌挂出去。
捉鬼魂可以,但却不能送他们去地狱。
张练练无法打开地狱之门。
这就是阴差和走阴人最大的差异所在。
阴司有序,地狱也有规矩和分等级的,张练练只是个普通的走阴人,她无权也法打开地狱之门。
所以她现在是真的有些为难。
正午,本来是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初秋的雨势不大,对棘阳几十年难遇的干旱来说,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雨势不大,天气却越来越阴沉。
一个老太太推开店铺的玻璃门,走了进来,一脸懵懂的问,“姑娘,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请问你是要到哪里。”张练练站起身问。
这个老太太和张练练有过一面之缘,但她似乎已忘记了张练练是谁。
但张练练却还记得她,东方明家的保姆,刘妈。
她已在城隍庙遇害,据老板讲,她的灵魂当时却不在附近。
——诡异的消失了。
那她现在为什么又突然自己找上门来?
“请问你是要去哪里?”张练练又问了一遍。
“我想回家,但我好像迷路了……”老太太就像似一个走失的孩子,迷茫、无助。
每一个游离尸体不久的亡灵,都会有这种茫然失措的表现。
迷失自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已是亡灵,以为自己还活着。
“我来帮你……”
张练练端出祭祀用的猪肉,在方桌上摆好,点燃了供香。
这块肉已不算新鲜,她决定明天去市场再买些新鲜的回来。
“吃了它安心上路吧!”
老太太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脸色突然变了。
“不,我没有死,我只是想回家。”
老太太眼神中露出了不甘心,她还有心事未了,不想上路。
她转身想跑,却被张练练一把抓住,“吃了祭祀,已由不得你了。”
老太太一声惨叫,在张练练的手里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只苍蝇。
张练练从头上扯下一根发丝,小心地把苍蝇绑住,然后系在了那支已熄灭了的残香上面。
等老板回来,打开地狱之门好送她上路。
张练练拍了拍手,刚站起身,就发现外面天气瞬间起了变化。
天是越来越黑,太阳能的路灯也亮了起来,雨反而停了。
风,吹起路面上的垃圾,不停的打着旋转,旋风的中心,裹挟着几个亡灵,他们在挣扎,哀嚎……
——却根本无及于事。
远处有一个民国装束的黑衣人,不……准确说是具僵尸。
是那具深夜突然闯入蓝荷桥壹号的,黑衣僵尸。
他站在那里,张开大嘴……
——僵尸,以亡灵为食。
张练练只觉得浑身冰冷,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个僵尸是越来越不把阴差放在眼里了,竟然敢在大白天,而且是蓝荷桥壹号前吞噬亡灵。
这分明是是挑战老板的底线。
阴差最基本的工作就是,把阳间的亡灵送入地狱,罪过赏罚,早脱轮回。
僵尸虽然没有灵魂,跳出五行不在三界,但是阴司有序,他这样肆意妄为,就不怕遭天谴么。
是谁?给他的胆量?
张练练倒吸了口冷气。
她看到那个黑衣僵尸,在吞噬亡灵之后,竟然还冲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脸,然后走上了蓝荷桥……
云开雾散,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张练练却不淡定了。
蓝荷桥横跨沙河两岸,北岸是闹市区。
这具僵尸以亡灵为食,已修练百年渐成气候。
混进人群,普通人根本就无法识别。
这是一颗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引爆。
而且是发生在自己老板的辖区:这特么不科学啊。
“你一个走阴人在这儿讲科学,本身就不科学……”
小道士李真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
“你是不是也看到了那黑衣僵尸?也看到了他吞噬亡灵?”
张练练问李真,“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李真在张练练对面坐了下来,说“这事不但奇怪,而且诡异,一个僵尸大白天出现棘阳城,还真不能用科学来解释。”
张练练突然觉得他们俩座在一起,本身就很滑稽。
“这事我得赶紧告诉我老板……”张练练真有些着急了。
“告诉肯定是要告诉滴,但是你们老板难道就没发现,僵尸频繁现身,棘阳赤地千里,干旱百年不遇,是不是有某些关联呢?”
张练练怔住了。
在棘阳一直有一个传说,百年旱魃现,三年有大旱。
这个传说难道说是真的,黑衣僵尸真的与棘阳大旱有关?
张练练不禁替自己的老板担起心来,这具百年僵尸,恐怕他不易搞定。
“那么,你既然也看到了,为什么不出手呢?”
“我为什么要出手,他吞噬亡灵,又不是吃大活人。”
张练练不得不承认,小道士说得很有道理。
虽然阴差和道士都是捉鬼,但本质上却又不同,阴差捉鬼是送他们下地狱,赏罚之后,进入轮回。
而道士捉鬼,则是念咒烧符,让他们魂飞魄灭,从这个世上永久消失。
僵尸吞噬亡灵,又不是活人,他可以装着没看见。
这只是其一,其二也可能是,他根本就没有能力,也不敢出手。
张练练看了看李真,心想自己虽然走阴却是一个正常人的体质,而老板却不同,准确说他已不算是人,充其量是个借尸还魂的亡灵。
小道士李真的专长就是捉鬼,他虽然顾忌僵尸,但不知会不会对老板不利呢?
若时他一时差了念头……
张练练拒绝自己再想下去,只希望小道士并不知道吴友已不是原来的吴友。
二人都不再说话,气氛顿时有尴尬起来。
李真只好起身告辞。
张练练干笑着说不送。
李真走后,张练练正想着老板回来后,要不要给他提个醒,防备一下这个小道士。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说是要买些纸货。
店铺有一个小小的隔间,是蓝荷桥壹号兼营纸货的空间。
不大,却是阴钞冥币齐活。
中看男人选了一刀黄纸,一沓冥币,一个花圈,总共35元人民币。
在他走后,接连不断来有人买纸货,而且几乎买的都是一样。
张练练终于忍不住问一个小媳妇,“你们为什么都买一样的,你们是一个村的,还是去一个地方吊孝?”
小媳妇说,“我都是一个村的,吊孝也还是在我们村。”
张练练表示不解。
小媳妇继续解释,说,“因为死者本就是我们村的,而且是一家六口突然死亡……”
“我以前为什么就没有发现,你们这还卖纸货呢?”小媳妇突然又问了句。
然后她就走了,她还要回村去帮忙。
张练练也有同样的疑问:你为什么今天就突然发现了呢?
小媳妇匆匆穿过马路,却不知道背后有一个男人望着她的背影,一脸的忧郁。
他是刚回到店里的赵邪,他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影伏在小媳妇的背上。
那是一个死去的小孩子的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