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北齐
“北齐？这怎么可能？！”她根本不敢相信，西梁封锁边境数年，怎么可能会有北齐人来到西梁？
“你如何能确定驿舍中的那些人是北齐人？我那些随行护卫和婢女呢？他们怎么样了？”她面露急切，她十分担心他们的安危。
“你放心，他们没事。”
她稍稍迟疑了一下，选择了相信他说的话，而后问道：“那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他无声点头，“虽然不确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那群人在与我交手时明显不想恋战，而是极力寻求带你走的机会。我被驿舍中的人拖住，因此才来晚了。”
他最后这句话明显是在解释，但兰霜根本没留意，她垂眸道：“我，我一个闲人，对北齐根本没有利用价值，他们抓我做什么？”
“你要联姻，不是吗？”他盯着她的脸，认真说道：“没有你，西梁与大魏的和平之约便有了缝隙。”
她微微愣神，心间的温度和这夜风一样冷，她低着头笑，反问他：“你不觉得可笑吗？两国和平的重任怎么可能交托于一个女子身上？北齐可真是异想天开。”
“只要有缺口，离间之计便有了生根发芽的土地，而这个缺口是不是你，或许没那么重要。”这平缓低沉的嗓音带着寒意，让她浑身冰凉。
但他说的对，北齐要的只是结果，过程如何并不重要，况且她只是这过程中毫不起眼的一环。可她突然意识到了不对，若秦羿说的都是真的，那是不是二哥受伤也是其中一环？
她脸色微变，忙问他：“你可知我二哥因何受伤？”
“埋伏。”他答。
她突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如果二哥受伤也是预谋，那是不是意味着边防营中出了叛徒？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西梁前世的结局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她突然开口问，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面前的火堆将她的脸照得红红的，那眼睛也红红的，似乎还闪烁着晶莹的微光。
他不清楚她究竟是想到了什么会突然情绪失控，但她提出的，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答应？
“你说。”
“带我走。”她的身子微微前倾，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他，像是在等待他的回应。
而他只问了一句：“将计就计？”
“嗯。”她点头，眼眶的泪也随之滑落，她飞快抹去，吸了吸鼻子，又问他：“可以吗？”
“可以。”他答。
从她问兰霆因何受伤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知道了她在想什么。他与兰霆相识多年，早在他受伤之前兰霆便向他谈起过西梁如今的境况。
西梁只有他一个储君，如果他受伤不是意外，那便意味着北齐早已渗透进了西梁，并且掌握了许多关键性的信息。
这是一盘很大的棋，落子无悔是因为下棋的人有精密的谋划，而这盘棋早已开始，敌在暗，他们在明，将计就计离开西梁，再暗中部署一切是最好的办法。届时北齐一旦出动就会陷入被动的局面，而他也只需要和西梁两头夹击便能重创北齐。
可这其中有一环尤为关键，他问：“你二哥的伤势如何？”
她泪眼婆娑，缓了缓气才道：“现在已经没事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过度解读，但他隐隐觉得这简单的一句话里一定有很多惊险的部分，她不愿细说，那他也不问。
他们两人，好像有些过分默契了。
“没事就好。”他稍稍停顿，又问她：“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她重重点了头，“我会给二哥写信，他一定会支持我的做法。”
她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她只能孤注一掷，对方能算计到她头上一定是经过了精密的筹划，她能由明处转到暗处，兴许会是好事一件。
她缓缓抬头看向前方的那片黑暗，眼神越飘越远，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秦羿：“你说，这背后的人若是得知二哥伤重而我也失踪之后，会不会兴奋地睡不着觉？”
他没应声，他无法描述他现在的心境，当他听到“带我走”这三个字的时候，他毫无疑问是欣喜，甚至可以说是兴奋的。
但一想明白这三个字背后的辛酸，他便心疼的说不出话来，她才十五岁，还是一个小姑娘，却早早将家国重任揽在了自己身上，她一定很累，但她什么都没说。
“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她突然出声，秦羿猛然回神，应道：“你说。”
“驿舍那边的人若是知道我不见了一定会非常着急，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让他们返程？”
秦羿下意识觉得她说这话只是为了那个大夫，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不得而知，但“他们如果不着急找你，谋划这一切的人又如何能相信你真的失踪了？”
两人视线相对，须臾，兰霜才道：“你说的对，是我欠考虑了。”她又垂下视线，眼神里的失落呼之欲出。
他果然没有猜错，她怕那个大夫着急。他心里的嫉妒又似野火复生，握着膝头的手暗暗用力，他不想在她眼里看到失落，特别是这失落还因别人而起。
他的心理活动兰霜全然不知，她沉默良久，直到身边的火堆热量渐弱，她才试探着问秦羿：“我们现在走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上前环过她的腰肢，将她抱上了马背。地上的火堆被他用沙子覆盖，仔细处理完他们俩留下的痕迹他才回到了她身边。
他牵着马往前走，刚走出几步兰霜就叫住了他：“这么远，你还是上来吧。”
他仰着头看她，时间好像又回到十年前的那个春日午后，他狼狈趴在草丛里，也是这么仰望着她。那时候他自卑，胆怯，唯唯诺诺，哪怕那块甜饼塞到他手里，他也犹豫着不敢吃。
但现在，他会站在她身侧，哪怕身份依旧不对等，他也想做她可以依赖的那个人。
所以他利落翻身上马，自然而然将她圈进怀里。她直挺着腰肢，似乎是刻意要与他保持距离，他勾了勾嘴角，突然扬鞭加速。
她毫无预兆撞进他的胸膛，而她腰上有伤，挺着本就十分难受，有这样自然的契机，她便假装无意顺势靠在了他身上。
重活一世的她并不是第一次与男子如此亲密的接触，但她与华璟哪怕身体相贴，两颗心的距离也是天高地远。
而秦羿给她的感觉，是很奇妙也很复杂的。
有一部分前世记忆的先入为主，也有来自二哥无条件的信任基础，还有他今夜的舍命相救，或许还有未来的紧密合作。
这些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意外感觉到安心，也许真的是因为二哥眼光不错。
她就这么靠在他身上，感受着他胸口传来强劲有力的心跳。她没由来想起了她今夜未完的梦，那梦中人的身形，好像有点像秦羿。
她的思绪东跳一下，西跃一下，没一会儿便觉得累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没能好好睡一觉，困意汹涌，她微微挪动了下身子，似乎正在寻找一个舒服的睡觉姿势。
而她这细微的动作也被秦羿捕捉，他低声问她：“累吗？”
“嗯。”她的声音闷闷的，也许是之前哭了太久，还带着些鼻音。
“那你要不要转过来？兴许会舒服点。”他每说一句话兰霜都能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
她没有说话，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答案，她转了转身子，他便拉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她腿上腰上都有伤，行动并不方便，她转身的动作有些笨拙，秦羿伸手撑着她的腰，她顺利转了身，但左腿却卡在了他腰间。
她伸不过去，轻声向他求助：“你帮我一下。”
这声音酥软，带着电流迅速掠过秦羿全身，他伸手握住她的腿，这暧昧的动作让他下腹一紧，他迅速别开视线，强行将脑子里那些离谱的想法摘了出去。
而兰霜并未察觉到他的异常，反倒还往他怀里钻了钻，她的双臂自然环在他腰间，用头感受了下左右胸膛的软硬，挑了心跳声稍小的右胸口贴着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