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鬼族遗址
官听云带着几人去了青鬼族曾经的宫殿，曾经宏伟的宫殿如今只剩断壁残垣，未经修缮的房屋烂的烂，塌的塌，里面的东西也被拿走抢空，只剩下巨大的石头柱子在立在中央，昭示了当初的辉煌。
几人不由得唏嘘，官听云更是叹了一口气。
元雪知道她是触景生情了，刚想挤出两句话安慰安慰，就见她一脚将一座土墙踢倒了，皱着眉头说：“怎么这么多灰啊。”
她从踢出来的裂缝进到宫殿里，一条腿迈进去，半个身子还在外面：“跟我来。”
一路左踢右踹的，元雪都分不清方向了，只能感觉到是在一路向下。
青青小声与元雪感叹道：“幸亏这里现在不是鬼族的宫殿了，这走法跟拆迁办似的，鬼王哪能同意啊。”
“说什么悄悄话呢？”裴宣的头突然插在两人中间。
昨天本来商量着不让裴宣跟来的，但他非说自己祖上有青鬼的血统，去了没准能帮上什么忙，再加上他鼻子特别灵，也有点用处，就让他死皮赖脸的跟着了。
官听云继续在前面拆着墙，这的墙风干很多年都脆了，基本不费什么力气，她边拆边解释道：“我和公主以前偷摸出来玩，就靠这条地道，地道里有一个陷阱一样的密室，就是他们青鬼族的秘地。”
东方刃锻造了神剑，洛沾自然也不会闲着，铸剑这事，鬼族不会宣扬，东方刃更不会说，但洛沾就是知道。
铸造剑灵本就犯了大忌，赤鬼族族长以死谢罪，青鬼族也失去了一个公主，鬼王的女儿，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洛沾便找到当时的鬼王，问他愿不愿意和她一起干一件大事，一件可以毁掉修仙界的大事。
刚死了铸剑的工匠，又有人找上门来，要以鬼族为刃。鬼王沉默了，他好歹为鬼界之王，却无力与仙魔两界任何一位领袖抗衡，只能沦为器物。
洛沾看出了他的犹豫，说道：“我们魔界与修仙界不同，我不会强迫你，我们只是有共同的目标，在一起合作而已，我愿与你签订契约，以保鬼界年安宁，东方刃夺剑的事不会再发生，同时以我的灵魂为誓，如果违背，我将万劫不复。”
鬼王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看了许久，她的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只有自信与张扬，就像他的小女儿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还会抱着胳膊喊‘我爹是鬼王！’
他愿意给她想要的一切，可终究是护不住她，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他又能护得住谁呢？所有的一切只会像流沙一样，在指缝间流走，任凭他用力握拳，也抓不住。
鬼王合上眼，问道：“那我要付出什么呢？”
……
“就是这里了！”官听云取出火折子，将密室墙上的挂灯点亮，“想不到隔了这么长时间，这油还能点亮。”
四周亮了起来，照亮了这一间小小的密室，在正前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文字。
官听云将火折子凑近，用手把上面的灰尘抹掉。
裴宣也凑上前，打量着：“这是鬼族古语，现在应该失传了吧？”
“青鬼族第四十七代鬼王古月与魔尊洛沾签订契约……”官听云直接念出来，火折子随着字迹移动。
裴宣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默默让开了位置。
“青鬼一族随魔尊洛沾调遣，洛沾承诺保鬼族万年安宁，鬼族留下装载信诺的器物，以灵魂结下契约……”
“等会儿，”青青打断道，“装载信诺的器物？”
“你别着急，下面还有呢。”官听云继续解读，“以灵魂结下契约，当灵魂交融之时，便是契约完成之时，违者，万劫不复。”
元雪思考着这些话，倒是与洛沾告诉她的没差，但这契约本就是她签的，想要隐瞒什么东西倒也容易，比如到底如何毁掉修仙界的灵脉，还是没做出说明，洛沾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元雪觉得自己正一步一步踏入她设计好的陷阱里，就如同千年以前的鬼王一样，心甘情愿的供她差遣。
官听云的声音还在继续：“……背信弃义者，灵魂破碎，入无间地狱，受油锅刀尖之刑，不得轮回，契约之火常燃，永世不灭。”
火折子合上，只剩摇曳的灯火，昏暗不明。
青青先开口问道：“我们是不是要找什么‘器物’？”
裴宣皱着眉头：“为什么不写清楚点，这么难懂？”
元雪：“过了这么长时间，文字都变化了，难懂一些也可以理解。”
官听云疑惑道：“东西不在这里，那我们去哪找啊？”
三人一齐看向元雪，元雪被六只眼睛望着，只好站出来分析：“这契约维持了这么长时间，经历沧海桑田，所以要保证在契约完成时，那个地方还在，并且没有变化。”
“什么东西会一直不变？”
“星星？太阳？”
元雪摇摇头，“其实他写出来了，‘契约之火常燃，永世不灭。’”
青青一拍大腿道：“是业火，魔界中心的那团永不熄灭的烈火。”
元雪点点头：“没错，‘当灵魂交融之时，便是契约完成之时’，意思就是要洛沾和青鬼族的灵魂一起投入业火中，契约就会完成。”
青青了然，又问道：“可现在并没有青鬼啊，上哪找？”
元雪：“青鬼是没有，青鬼的灵魂倒是……”
“不行！”官听云脸色黑沉，厉声打断了元雪的话。
元雪望向她，突然意识到，现在自己的做法与东方刃也别无二致。他为了修仙界铸剑，而自己为了终结修仙界而毁掉剑，都是牺牲人罢了。
“是为了……”冠冕堂皇的话说不出口，哽在喉头。
青青掐着官听云的脖子按在墙上，转头问道：“我们要的信息都得到了，她也没什么用了，要杀掉吗？”
官听云双目赤红，她所有的亲人朋友都不在了，她没有可以在意的东西了，在秘境里关了千年，见到了被霜降选择的新的主人。元雪帮助她，倾听她的往事，和她睡在一起。所以官听云愿意帮助她，视她为新的朋友，愿意告诉她自己知道的一切。
甚至这个地方，都是她带他们来的。
“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你怎么能再让她经历第二次？”官听云脖子上爆出青筋，她声嘶力竭地吼道。
她怎么能毫不犹豫的舍弃了霜降，官听云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寒冷的感觉。
元雪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掩盖着神色。“今天是最后一天，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和我闹掰？”
官听云一愣，是啊，今天是第四十八天了，再一天，她就能复活了。元雪竟然记得这么清楚，是从得知这件事开始，就在一天一天的数着日期了吧，选在今天来青鬼族的宫殿，是不是也因为这个呢？用完就丢掉，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一滴眼泪流下来，官听云发出一声冷笑，慢慢摇着头将脑袋低下了。
青青又递了个眼神给元雪，意思还是问要杀掉吗。
元雪摇了摇头：“我们走吧。”
青青收了力气，官听云像布偶娃娃一样，四肢无力地滑落在地上。
元雪向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青青和裴宣走在她前面，已经出了密室。
元雪想了想还是说道：“她已经死了，现在的霜降里，只是剑灵，不是你的朋友。”
官听云只垂着头，无声落泪，不知道听没听见。
元雪心里一股酸涩，等了一会，又说不出什么，转身要走。
“元雪。”
她又回过头来，俯视着官听云。她向来挺拔身躯像被人抽掉了脊梁骨，“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不能接受。”
“你算来算去的，总有一天会算到自己头上的，你会万劫不复的。”
官听云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脑袋向后抵在墙上。
她缓缓闭上眼睛，在这间闭塞的密室里，她知道外面的密道里还有她和公主一起刻下的小画。
鬼王与魔尊结下的契约本意是为了给公主复仇，可他一定想不到这个复仇代价是让女儿死第二次。
官听云脑袋一下一下磕在石壁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她笑起来，望向石碑，泪水又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公主，我们怎么会这么惨啊。
蝼蚁的命，就不是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