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放轻松
“都是为爷爷好，伯父不会在意的。”
简博摇了摇头。
“我倒不在意他是不是在意，我在意的是爷爷奶奶的感受。我特别后悔，自己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不懂事。光想着自己痛快了，却忽视了他们的心情。在父子关系问题上，我总是那么一意孤行，何必呢？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我好像想开了。”
茹雪侧脸看着旁边坐着的男人，暖色灯光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比她与他相遇时，多了一份成熟的美，而成熟之下的那颗赤子之心，显得更加的可贵。
茹雪心里的简博是完美的，没有缺点，圣人那种的完美。所以，她逃避他给出的那份感情，实则是不想让自己成为他身上的那块瑕疵。
一段得不到他最尊敬的长辈认可和祝福的感情，她不能要，尽管她曾经那样的渴望。
见茹雪坐在一边发愣，简博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把话题转到了他们自己身上。
“人的情绪总有低潮和高潮，总有自怨自艾妄自菲薄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我对父母的感情很绝望，也常常把自己摆在被抛弃的那种境地。其实又哪有这么惨？爷爷奶奶对我全情投入，我妈也从没对我不理不睬，他……我爸理会的少些，但也没忘了我是他的儿子。生活有得有失，家人不离不弃固然可喜，可就算不能时时相聚，各自安好，彼此祝福也不能说不幸是不是？所以啊，茹雪，看问题不能钻牛角尖，不能自以为是，懂吗？”
突然转了的话题让茹雪有些吃惊，眨眨眼不知该怎么回答。看着她傻傻的样子，简博的心里不由得升起怜惜之情。
在他看来，茹雪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虽然依旧明亮，但其中的张皇与无助，从来没有消失过，一如自己刚刚见到她的时候一样。
认识茹雪的人都说，这个女孩子长了一张笑脸，喜兴。可这笑容背后的凄苦又有谁能真的了解。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很多时候，明知万劫不复，明知不该有那“一念”，可上天却又让你记起“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魔咒。
很多人都说，简博爱上茹雪是因为同情，简博从不反驳。自己的感情，没有必要去跟任何人证明。在他看来，没有爱情是从同情开始的，选择茹雪，因为她的样子，因为她的性子，因为她就是他最合适的那杯茶。
一股暧昧的情愫突然在静谧的房间里萦绕，猝不及防的，简博一把把茹雪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没有抚摸，没有亲吻，简博只是抱着茹雪，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那样地抱着。
感受简博如火的激情，茹雪的眼泪哗哗直流。纵使千般不愿，但她还是舍不得躲开，舍不得放弃这份纯洁的爱。
她不是圣人，她贪恋这份炽热的爱，茹雪怎么舍得放下这个拽着她走出黑暗的天使。可还是不行啊，还是有太多的放不下啊！
挣脱开简博的怀抱，茹雪调整了一下情绪：
“明天还要早起，今天早点休息。那个什么，我不太方便露面，明天一早我会和敏姐联系，定下什么时候手术，我会让伙计把医生护士的饭送过去。还有水果饮料我都会安排，你就不用管了。”
茹雪的话让简博有些疑惑：
“还要这样啊？还需要安排这些啊？”
茹雪肯定地点点头。
“按惯例病人家属都是要给主刀红包的，麻醉师也要给，这也谈不上是贿赂，只是一点心意，求个心理平衡。可爷爷的身份不一样，这钱没法送，换个法子表示一下也是应该的。这些人情世故，我们得做。当然了，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医生护士也一样会尽职尽责，可越是那样我们越得领情、感恩。这事我们是为爷爷做的。不过你不用管，你这些事我都跟敏姐商量好了，她同意的。”
茹雪边说边换鞋，简博也把鞋换好。
“行，那我就不管了，你和姐商量着办吧。我回头转五万给你，你看着用，不够我再给你转。”
茹雪回头瞅了他一眼，笑出了声。
“显你有钱呗！放心吧，让你别操心就别操心！”
简博没再多说话，跟着茹雪出了房门。看着茹雪开上车，简博转头往回走。没走几步，就和牵着edith的闵安安走了个对脸。
这个碰面让两个人先是发愣，接着便都笑了。
“见面的频率有点高了。这么晚才遛狗？把小家伙憋够呛。”
漂亮的edith像是应和简博的话，浑身乱扭表示真的憋得够呛，闵安安气得给了它一巴掌。
“你都下来半小时了，还没够是不是？要狗不要？白送，还附赠一季度伙食，两个季度的也行。真的快被这个臭家伙累死了。”
挨了巴掌的edith开始装可怜，捏着嗓子哀鸣，逗得简博笑个不停。
“这家伙太可爱了。不光有颜值，还聪明。要不是我常年不在家，真是想养一条。”
“真喜欢就养呗！你没时间可以让晓雪姐照顾啊，她开饭馆，常年都在家。你这个点儿出来干吗？送雪姐？”
闵安安这个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性格倒也让人舒服，简博愣了一下，佯装不屑一顾。
“说得好像你俩多熟似的。”
闵安安耸耸肩。
“虽然认识时间短，但我俩投缘啊。昨天中午我还在她的店吃饭呢。她家的饭真不错，我们组的好几个人都是从大学城的店一直追到环球国际。”
“识货！晓雪可是正经八百的一级厨师，好多绝活呢。我给你推荐她做得番茄牛肉，巨好吃。吃了保证你上瘾。”
牵着蹦蹦跳跳的edith，闵安安和简博边走边聊。
“我不吃牛肉。中午的红烧小排也特好吃。”
“遗憾了。不过小排也真是好吃。店里只要是肉菜，样样都做得一级棒。”
“雪姐肉做得好吃，该不是因为你爱吃肉吧？”
简博很是得意。
“全中！我是个无肉不欢的人，她就想着办法把肉做得喷香。”
闵安安颇有些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真够恶心的，臭显呗。都这样了，怎么不结婚，天天送来送去的，不烦吗？”
闵安安毫不留情地一句话，噎得简博直瞪眼。
“你……你怎么这么会插刀呢？插刀门的扛把子吧？怎么就得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到家了是不是，赶紧带着你的小可爱回家歇着。”
看着简博被自己怼得颇有些恼羞成怒，闵安安很有成就感，笑得眯起了眼，一手拉着edith，一手冲着简博摆。
“bye！晚安！”
看着闵安安和edith进了楼门，简博转身往自己的家走。边走边气哼哼地叨叨：
“茹雪，都是你，让我没面子。等爷爷过了这一关，第一件事我就得把你娶进门，敢跟我犟，要你好看！”
……
一觉睡到大天亮，简博迅速冲了个澡，收拾利落早早到了老宅。
简奶奶和小童阿姨正在厨房准备早餐，简中致梳洗干净从楼上下来。
父子相见，气氛莫名有些尴尬。相互对视了一下之后，俩人不约而同移开了眼神。
简中致轻轻痰嗽一声，说了句早啊，简博立刻回复了同样的两个字，于是就又没了话。
就在僵住了的父子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顶着一头没有梳理的乱发，简丹含糊地说着morning下楼了。
简博暗暗松了口气，走上前把手里的纸袋递了过去。
“不知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芝士，随便买了两包，爱吃哪个吃哪个。爷爷不喜欢喜欢西式早餐，所以家里很少买这个。”
简博主动示好，简丹倒也无所谓，嘟囔句thanks就去开冰箱倒水喝，简中致很客气，郑重其事地跟大儿子道谢。
“谢谢你考虑得这么周到。daniel对中餐始终是差了些，毕竟从小在那种环境长大，习惯了。”
“理解。习惯真的很难改，如果让我天天吃西餐，还不如让我去死。”
话一出口，简博就后悔了。这叫什么话？挑衅？叫板？
不过简中致没在意，大度地笑了：
“真的是这样，习惯这事真的很厉害，刚到美国的时候，我和你妈妈很多次的争吵都是因为吃饭的事。我们俩都不擅长做饭，顿顿快餐吃得人想死。”
在简博的记忆里，父亲几乎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讲述这样的事情，虽然他从不避讳提起他的母亲，但那份冷淡也是让人心寒。可今天这个早晨，却真的不一样了。
“这两种芝士都很不好吃。”
简丹不合时宜地又说话了。搁往常简博会冷脸，甚至会走过去夺过芝士扔进垃圾桶。但今天不一样，他心里的那份烦躁没来。
“凑合吃吧。早晨只有便利店开门，没有那么多品种可挑选，就算是有，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哪样的。今天要是能抽出空，我带你去超市，爱吃什么你自己挑。”
简丹大摇大摆地说着ok，拿着杯子去冰箱倒牛奶。
和端着早餐的小童一起从厨房出来简奶奶，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老人家的心里感到说不出的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