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聚富盛辉
舍命不舍财的人很让人笑话，让人觉得不可理喻，可真要是有命没钱，日子也是没法过啊！
除了因为舍不得，因为财迷，茹雪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想法，简博借他的钱，她用在生意上还说得过，要是用来买生活用品，就有些过分了。
茹雪知道简博家里很有钱，但他从来都很自律，生活也很简朴。他拿出1万块钱给她，也并不闲着没用的钱，是他准备买电脑的钱。所以茹雪打定了主意，等到简博放寒假回家，自己一定要把这10000块钱还给他。
可是最终还是没能如了茹雪的意，到头来她顾了这个顾了那个，唯独顾不了简博。
离寒假还有不到两个月。茹丰因为着凉感冒没重视，变成了肺炎。小孩发烧烧到40度，爹妈连片药都没给他买，幸亏最后是昏倒在学校了，立刻就被老师送到了医院救治，要是在家的话，小命恐怕都难保。
这事是茹春借了老师的手机跟茹雪说的，说的时候，使劲憋着不哭，怕姐姐着急，只是说弟弟看病的钱是他们的班主任杨老师给垫的，一共是472块。
“爸妈一直不给杨老师还钱，说小孩子发烧多喝点水就好了，花那些钱就是杨老师和医院一块儿坑人。把杨老师气得直哭。当时弟弟都抽风了，我都看见了，大夫说多耽误半天都有可能救不回来。姐，杨老师一个月的工资才100多块钱，她就是心疼小丰，才把自己折子里的钱取出一半给他看病的。现在好多人都笑话杨老师没事找事，我都不敢见杨老师了。”
能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简直就不算个人。
茹雪使劲控制着情绪，跟茹春说：
“你这就去和杨老师说个对不起，然后把她的银行卡的号码要过来，我忙完了手里这点活儿，下午一准儿就给她邮过去。顺便我也给你邮100，给小丰买点营养的东西吃。”
牙缝里省出来的钱，就这么一下子就没了小600，可黄鼠狼专咬病鸭子，没过一个礼拜，杨老师直接给茹雪打了电话。
茹丰出了院低烧不退，回医院一检查，肺炎没好，又得了急性肾炎。
“我跟你父母联系了，他们坚持不住院，让小丰回家养着。医生说倒也不是不行，可男孩子得了肾病不是小事，弄不好一辈子都毁了。小丰是个特别乖的孩子，我是打心眼儿里心疼他，不忍心看着孩子毁了。”
听了杨老师的话，茹雪心疼得要碎了，脑子里全是弟弟可怜巴巴的样子，当时眼都没眨就跟杨老师说：
“杨老师，求您一定不要让我爸妈接走小丰，您带着他去住院，住院费我负责，我这就给你先打过去2000，后面治病的钱都我出了。”
茹丰一共住了半个多月的医院，总算把病给治彻底了，前前后后，花了差点5千。
整个过程，茹守进和袁美丽不但一分不出，还逼着茹雪给家里寄月钱，少一分都不干。
每天放了学就去医院陪弟弟的茹春，看着长长的账单，偷偷哭了好几次。马上就要高考的她想放弃了：
“姐，小丰好了我就去找你，你也给我弄个小推车，咱俩一块儿挣钱。”
茹雪知道茹春懂事，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虽然感动，可还是忍不住骂了她一顿：
“我吃苦受累地熬着，为了啥呀！我告诉你春儿，你要是敢自作主张退了学，我就再也不认你了。”
茹雪态度很坚决，茹春在电话那边哭得稀里哗啦。
“姐，我以后能挣钱了，一定好好孝敬你。你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不容易又能怎么样呢？没有好命的人也不止自己一个，还不都是这么熬着。茹雪没空自怨自艾，一个月的时间进去好几大千，那是需要拼命才能挣得回来的呀！
学生一放假，茹雪的生意必是做不下去了，不过她早就盘算好了，春节期间，天津好多酒店都要连市，各家都缺服务员，到时候小吃摊不做了，就去应聘个短期工，一个月下来，也能挣不少呢。
挣钱！挣钱！！茹雪的脑子里每天响着这两个字，催命一般地响着。
本想等简博寒假回来就还上的钱还不上了，这让茹雪又惭愧又内疚，专程跟他视频做了解释。
听到茹雪一大串的解释、道歉，简博懵了好半天才明白。
“说什么呢！谁让你寒假还我钱了！这钱我一点用处都没有，等你什么时候彻底松快了，再给我也不迟！你可千万别把这事当成负担，要是那样，我不成了好心办坏事了吗！”
茹雪知道，简博不管什么时候总是会站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这让她更加的羞愧。
“剪子，你有我这样一个朋友也倒霉了，总是占你便宜！”
屏幕上茹雪那瘦削且疲惫的面庞让简博心疼，那双美丽又充满的哀伤的大眼睛，更是让他觉得难受。
“是朋友，就不应该说这样的话。茹雪，你不要有这么大的压力，有什么难解决的事，就跟我说。别看我还是个学生，可我也成年了啊，很多事上也不比你的能力差，对不对？”
“你怎么还会比我能力差？我们之间哪有可比性啊！”
茹雪瞪着一双大眼睛，满脸的真诚。真诚的把简博逗得直笑。
“那倒是，你是女的，我是男的，我们之间确实没有可比性。不过茹雪，我真的特别佩服你，你是我见过的女生中，最努力、最勇敢、也最聪明的人，你有好多地方，都特别值得我学习。不是玩笑，是真心话。”
简博认真地拍了拍胸脯，拍得茹雪差一点掉了眼泪。一句你是我见过的男生里最了不起的人，她没敢说出口。
这个寒假简博寒假回不了天津了，他要跟着专业老师，去欧洲参加一个学术活动。知道茹雪不回家过年留在天津打工，便再三叮嘱她要注意安全。
又是一番事无巨细的唠叨，说得茹雪心里暖暖的。
简博，茹雪生命中最温暖的一道光，不管他身在哪里，都是她心中不会落下的小太阳。
很快就到寒假了，大学城大迁徙般热闹了两天，就一下子沉寂了下来。周围小商贩也随着这股大潮回了家。
茹雪早有准备，收拾好出摊用的家伙什，去了前一天找好的，天津数得上的大酒楼聚富盛辉做兼职服务员。
虽然在天津呆了好几年了，可茹雪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别说是大酒店，就连上点档次的大商场都没进去过，当她第一次踏入聚富盛辉的大门，直接被奢华的环境亮瞎了双眼。
“金碧辉煌”这个成语，原来说得就是这个样子啊！
大理石的台阶，名贵的地毯，玉质的石像，还有头顶上华贵得让目眩的水晶吊灯，无不让茹雪震惊到害怕，她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
整个面试过程茹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从前的“小状元”到现在的小吃摊，虽说都是做餐饮服务，可跟人家这样级别的酒家比，那些就不能算履历了，是完全上不了台面经历。
酒楼叫聚富盛辉，听名字就知道有多富贵，要不是年底服务员缺口太大，茹雪这样的，根本不可能应聘成功。
第二天一大早茹雪提前到岗，穿上新工装的她，先吃了顿高质量的员工餐，就开始跟着领班开始工作。只是干了一个多小时的活，让一直在巡视的大堂经理赵川骂了半小时。“滚蛋”两个字说了不下十次。
赵川长得就像个白面书生，说他文质彬彬的也不过分，见人就笑别提多喜兴了，可抹下脸骂人的样子比个夜叉还凶。
“你说你一直都干餐饮，服务员干了三年，做得那家店呀？狗食馆还是马路餐桌？你这是来干活的，还是来添乱的？要不是看你长得还行，早就让你滚蛋了！”
人有脸树有皮，更何况一向能干要强的茹雪？被人追着赶着吼、骂，茹雪紧张，羞愧，还有些委屈，不过她什么都没说，挨了骂也是先低头认错。
除了因为舍不得这份待遇很好的工作，茹雪换位思考，觉得赵川暴躁，也有暴躁的道理。店里生意忙得不行，一个萝卜一个坑，来了人就得顶戗。干不好可不就是添乱！再说人家没说错啊，自己干得就是狗食馆的服务员，不专业，不懂规矩。
工作的头几天，不管经理怎么骂，领班如何给她脸子看，同事们当面背后地笑话她，茹雪始终保持虚心的态度，不会的就问，就学，犯过的错被说过一遍绝不犯第二次，脏活累活抢着干。
不过一个星期，茹雪就成了楼面上最好的服务员之一，一些大客户的包间服务也能上了，赵川的恶言恶语没了，那张喜兴的脸，也有对着她的时候了。
那些年公款吃喝盛行，年终之际，聚富盛辉这样高档次的大酒店，各种宴会应接不暇，看着一张张4位数甚至五位数的单子，茹雪真叫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