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的床上有跳蚤
先前武建斌临走时留了张红邦裁缝工作室的名片给秦宥一。
从薛明诚的父亲那一辈开始,薛家的西装都是在红邦工作室量身定制的,清洗及养护也由该店负责。
定期把需要洗护的衣物送到红邦工作室原本是武建斌的分内工作,现在只能转交给秦宥一,因为薛滢不准未名山的人经常出入白鹭公寓,而她的西装很多也都出自红邦工作室。
秦宥一在手机上存储了红邦裁缝的联系号码,拉开书桌抽屉,将名片放进了收纳盒中。
薛滢已经回主卧了。
秦宥一关了客厅里亮着的灯和开着的电视,推开次卧的门走了进去。
洗完澡,秦宥一躺到床上,抬手一按开关,“啪”地一声,床边与主卧同款的吊灯熄灭了。
今晚是朗夜,窗帘没有完全拉拢,中间有条细细的缝,漏进来一束很亮的月光,一半照在地板上,一半照在他盖着的薄被上。
秦宥一盯着窗帘缝隙间的月色看了良久,小幅度地打了个哈欠,调整好睡姿。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
秦宥一在黑暗里重重地叹口气,翻了个身,带动了薄被,被面上的月光跟着动。
——他再次遇到了类似于失眠的状况。
要是白天工作压力大,神经紧绷还说得过去,但这几天不算太忙,没什么负担,就比较反常了。
秦宥一按亮手机看了眼,离十二点还差六分钟。
人在想睡的时候却静不下心入睡是颇为烦躁的事。
秦宥一掀被起床,没穿拖鞋,放轻脚步打开房门,摸黑走到厨房,他倒了一敞口杯的四十年陈白兰地,加入冰块,喝完返回次卧。
按秦宥一的酒量,一杯白兰地不至于喝醉,只是借助烈酒带来的微醺感放松自己的身心。在酒劲的作用下,他起伏原因不明的心潮恢复了没有波痕的平静。
逐渐混茫的意识坠入黑暗之前,秦宥一又想起街灯下抱着一束红玫瑰静静注视着他的薛滢。
薛滢的瞳色黑得纯粹,见不到底,哪怕仅是脑海里回放的画面,也会不知不觉地陷进去。
月亮西移,照亮了沿途的流云。
秦宥一已然睡熟,呼吸声匀长。过了几分钟,他的腿忽然动了一下,倏地睁开双眼,直直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薄被一掀,穿上拖鞋缓步走了出去。
客厅那面巨大的玻璃墙透进凌晨时分的天光。
然而这样黯淡的光,照不亮秦宥一寂滞的眼眸,他到了主卧门前,握住门把手。
门开了,门里一片漆黑。
秦宥一在门口站了片刻,朝里面走进去,反手带上门。
薛滢睡得很沉,丝毫没有觉察秦宥一上了床。
布料与床单摩擦发出悉悉索索的轻响。
秦宥一从背后把薛滢捞进了自己怀里搂紧。他的脸埋在薛滢的肩窝里深长地吸了一口气。
薛滢眉头蹙了下,鼻腔里发出一个模糊的单音节,不过没醒。
秦宥一吻了下薛滢颈侧细白的肌肤,手往上,解开了薛滢的两粒睡衣扣子,把她的衣领向下一拽。
满含侵略性的吻落在了薛滢的后肩上,吸吮发出的轻微但暧昧的声音在卧室里响起。
薛滢迷迷糊糊地在秦宥一怀里转了个身,眯着眼睛,光线太暗,只能勉强辨认出秦宥一的面部轮廓。
……又梦见秦宥一了。
薛滢此时脑子不够清醒,恍如身处铺天盖地的大雾中,身体感官和情绪反应都变得非常迟钝。她缓缓地眨了两下眼睛。
秦宥一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目光很平,没有焦距。
薛滢闭了闭眼,敌不过睡意,睁不开了,她隐约感觉到带着淡淡白兰地酒香的柔软碰了下自己的嘴唇。
第二天是个阴天,风很大。薛滢在窗外沉闷的风声中醒来,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发了好久的呆。
随着大脑开始运转,薛滢回忆起梦到的一些片段,尽管是零碎的,也足以让她脸红心跳。
现实中摸了她屁股的人明明是贝斯特的健身教练,但在仿佛时空倒错般的紊乱梦境里,摸她的人是秦宥一。
虚构出来的秦宥一野蛮热情,她简直招架不住。
以前在未名山,薛滢从未做过这么大胆的梦,梦到的内容在不断地升级,意味着她对秦宥一的贪欲在增加。
薛滢坐起身,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臀部好像阵阵发麻,她扯了下滑落到肩膀的衣领,进浴室洗漱,顺便用冷水降一下在颊边蔓开的温度。
秦宥一今早提前起床了,特地到玄关看了,薛滢的拖鞋没在,表示她还在家。
准备好双人份的早餐,秦宥一过去敲了敲主卧的门。
薛滢开了门,一看到门外的秦宥一,感觉脸还是热的,她的眼神微微躲闪了下:“早。”
秦宥一的眉眼间带着温和又慵懒的笑意:“我做了三明治,一起吃吗?”
薛滢点点头,看起来很乖地“嗯”了一声,走出主卧,绕过秦宥一,快步走向岛台餐桌。
秦宥一跟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咖啡刚煮好,照例一杯黑咖啡一杯奶咖。
薛滢吃着三明治,外层的土司烤得脆脆的,柠檬虾和牛油果碎很开胃。
秦宥一问道:“不难吃吧?”他自知水平有限,以前也很少下厨,第一次做柠檬虾牛油果三明治,不够自信。
薛滢咽下嘴里的食物,静了半秒钟,语速平缓地评价道:“比满分还要多一分。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三明治。”
秦宥一偏过脸轻声笑了下,他被小古板夸得都快有点不好意思了。
薛滢慢慢地吃完了最好吃的三明治,等秦宥一吃完,起身洗了餐盘和咖啡杯。
之后二人去衣帽间换衣服。一回生两回熟,她洗漱后就会先把内衣穿上,这样不会让秦宥一觉得自己在避开他,自己和他一起换衣服的时候也没那么憷,只不过还是完全背对着秦宥一。
秦宥一发现薛滢的后肩上又出现了一块新的红印,在贝斯特的更衣室里看到的那块也没消褪,一块深一块浅,都是在内衣肩带的附近。
“你这里怎么多了一块红印?”秦宥一问道。
薛滢转身背对着穿衣镜,扭头检查了下,环在胸前的手挡住了大部分春光。
红印只有两块,别的地方都没有,基本上可以排除皮肤过敏。
于是薛滢判断道:“被虫子咬的。你的床上有跳蚤。”昨晚她瞌睡懵懂,记忆不太完整,秦宥一在她后肩留下吻痕这一段她毫无印象,因此不会产生别的什么联想。
秦宥一表情一僵,斩钉截铁地否认:“不可能。我很注意个人卫生,绝对不会长跳蚤的。”
他一时有些胸闷。小古板这张嘴,甜起来要人命,毒起来也要人命。
“那就是蚊子?”
秦宥一接受了这个相对合理的说法:“嗯,应该是。我去拿盒紫草膏帮你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