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家那位管得不严
秦宥一起身穿上西装,去会议室开会。
他的书桌上还放着一张卡片,上面也有一行手写诗。
你是人间月神,蔷薇不及你的纯白。
这一句单看只是赞美之辞,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秦宥一当时写完的一瞬间,脑海倏地里浮现出薛滢在衣帽间里脱下睡衣的一幕。
纯白便不再是月色,而是小古板的肤色。与裸露的身体一旦挂钩,多少沾了点调戏意味的轻浮。
他做贼心虚般又写了张卡片,更换了后半句的语序,为强调蔷薇的纯白,是月色的晕染。最后还被这种心绪扰乱,一不留神,擦到了末尾没有干透的句点。
花店只附赠了两张卡片,小小的瑕疵只能随它去了。
周震捧着花盒带着第二张卡片离开后,秦宥一投身于工作,没再想这件事了。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他比薛滢更加的公私分明。
秦宏深为庆祝秦宥一成家,早会上就通知了各部门的负责人,邀请员工们参加晚上七点到十点的公司内部酒会。
十一点多,谷满把喝了些酒不能驾车的秦宥一送回公寓。
秦宥一抱着薛滢送他的那束白绣球,解锁进门,开灯换拖鞋时,看到薛滢浅杏色的拖鞋整齐地摆在旁边。
小古板还没回来。
秦宥一穿上拖鞋走到客厅,用白绣球替换了茶几花瓶里的虞美人,然后靠坐在沙发上,给薛滢打了个电话。
薛滢接到他的来电有些意外,同时又有些抱歉地说道:“我在加班,忙完估计得凌晨一两点了。今晚要住公司里了。”
对此秦宥一没有多说什么。薛滢执掌着庞大的家业,想来也不可能过得太清闲。
“你到家了?”薛滢的嗓音透出些微深夜加班所致的倦哑。
冷质的沙哑感,像磨细的冰砂,从秦宥一的耳道里碾过,有一点点冷冰冰的痒,意外的好听。
秦宥一的心跳仿佛停顿了一秒:“嗯,刚换好客厅里的花。白绣球很漂亮。”
“我也需要一个玻璃花瓶。白蔷薇也很漂亮。”薛滢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透着一股淡淡的柔软气息。
秦宥一笑了下:“好,明天我记得给你买一个新的花瓶。”
“谢谢。”
秦宥一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偏缓的语速和清晰的咬字很有个人风格:“薛滢女士,不要闲聊了。我不想通宵。”
薛滢低咳一声:“不说了。我助理得了单身躁怒症,见不得已婚人士通电话。”
……有单身躁怒症这种病?
薛滢说话的语气太过认真,感觉言之凿凿的,秦宥一差点信了。
通话结束,薛滢放下手机。
王光誉喝了一大口冰美式:“又是空巢老人,又是胡编滥造的单身躁怒症——我不过开了一句秦先生的玩笑而已,用得着反复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吗?”
他放下塑料咖啡杯,蹙眉看了薛滢一眼,“长得倒是皎洁如月,心却黑得像一团乌云。”
薛滢冷着脸平淡地接了一句:“王光誉先生,不要废话了。我不想通宵。”
王光誉被堵得哑口无言。
星海之月——她就是一颗滚圆滚圆的小混球!
秦宥一既然让出了主卧,那么即使薛滢不回来住,他还是睡在次卧。
星海又下起了雨。
磅礴而至,模糊了窗外的夜景,霓虹灯光如沾了水的油彩一样化开了。
潺潺的雨声对于多数人而言有助于睡眠。
秦宥一没多久就睡着了。
他梦到自己撑着那把深宝蓝色的伞,望着阵雨中的月亮。濡湿的月光倾洒下来。梦境中虚幻的世界波光粼粼,雨水和月色交融。寂静的。潮凉的。
体态婀娜的女子,镀着满身月辉,踏过地面上发亮的雨水,闯进了他的伞下。
他低头看着女子。
女子微微扬起下巴回望他,黑色的眸底藏着暗光,态度轻慢,如高踞于繁星之上举世无双的明月。
梦里的时间总是流逝得特别慢,短短几秒钟的对视,是现实中深眠的六七个小时。
秦宥一被生物钟叫醒,睁开眼就不太想得起来昨晚梦到什么了,脑子里一片大雾茫茫的混沌感,只依稀记得明月之影在落雨连成的无数涟漪中晃动闪烁。
他没有细想,侧了侧身,等缓过了正常男性的晨间生理反应,掀开薄被起床。
洗漱完,秦宥一到厨房煮了咖啡,往其中一杯加奶时愣了一下。
小古板只在白鹿公寓住了一晚,就习惯她的存在了?
秦宥一放下盒装鲜奶,端起餐桌上另一杯无糖无奶的黑咖啡,送到嘴边,若有所思地看向客厅,晨曦照亮了花瓶里那束白色的绣球花。
七点半左右,秦宥一换上西装去公司上班。如无特殊情况,他一般都是这个点出门。
八点四十到办公室,秦宥一看了他今天的工作安排,没什么特别紧要的任务,相对而言是比较轻松的一天。
晚上也很难得的准时下了班。
秦宥一去了趟超市,刚把两个购物袋放进后车厢,卢柏洲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打算组个局,给你补过一个单身夜。”卢柏洲直奔主题,“你家那位管得不严吧?”
卢柏洲组局,地点肯定是酒吧或夜店。
“我家那位管得不严,但新闻媒体盯得很紧。”秦宥一拉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我们两个单独喝一杯倒是可以,一群人开派对还是算了吧。”
“也对。是我考虑不周。那这样吧,接下去几天我有点忙,我哥非要我跟他一起去国外看什么宝石展。周六我有空,晚上请你喝酒,怎么样?”
“我没空。和薛滢拍结婚照。”
“实名嫉妒能站在星海之月身边的男人。”卢柏洲酸溜溜地来了一句。
秦宥一轻声笑了笑。
卢柏洲又问:“下周呢?”
“临近婚宴,更忙。”
“啊呀!”卢柏洲怪叫一声,“已婚男人果然没自由!我决定了,三十五岁之前坚决不结婚!”
秦宥一故作苦恼地叹口气:“失去自由的已婚男人要开车回家了。”
卢柏洲沉默了片刻:“宥一,我怎么……感觉你在炫耀啊?”
“有吗?”秦宥一勾了勾唇角。
“……我确定你在炫耀了。再见。”卢柏洲挂了电话。
秦宥一眼里笑意未散,系好安全带,驶离超市的地下停车场。
路上稍微有点堵,秦宥一回到家已经过八点了,进门看到客厅的灯亮着,茶几上放着一束白蔷薇。
薛滢穿着居家服盘腿坐在地毯上,正在看电影,听到玄关那边传来响动,扭头看去。
“我回来了。”秦宥一换上拖鞋。
薛滢“嗯”了一声,按了下遥控器,暂停电影。
秦宥一走到她旁边,从购物袋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牛皮纸纸盒:“帮你买的玻璃花瓶。”
薛滢眸光稍稍一亮,接过纸盒,低头打开盖子,取出花瓶。
“你晚饭吃了吗?”秦宥一把购物袋随手放在了茶几上。
“还没。你呢?”
“我在公司吃过工作餐了。”秦宥一解下袖扣,挽起衬衣袖子,“我给你弄点吃的吧。”
“好。”薛滢抱起白蔷薇,拿着花瓶跟着秦宥一去了厨房。
接了清水,她把这瓶白蔷薇放在了岛台餐桌上,拉开椅子入座。
不到二十分钟,秦宥一就给薛滢准备好了简单的晚餐。煎蘑菇,小份的奶油虾仁,一小碗蛤蜊汤。
“会不会太少?”秦宥一站在薛滢对面,双手撑在餐桌上。
“这样刚好。”薛滢尝了口汤,咽下后仰头看着秦宥一,灯光照下来,秦宥一的鼻梁看起来更为高挺,她眨了下眼睛,“你的第二职业是米其林三星大厨?”
秦宥一笑着直起身:“你怎么这么会夸人?”心想小古板大概忘了前天早上出现在煎蛋里的蛋壳了。
薛滢收回视线,没再接话,拿起筷子专心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