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不行还是他不行
秦宥一刚把薛滢送到公司楼下,天气说变就变,下起了阵雨。
雨点吧嗒吧嗒不间断地砸在挡风玻璃上,散开一朵朵剔透的水花。
秦宥一冒雨下了车,跑到车尾,打开后备箱取出一把深宝蓝色的长柄伞,撑开绕到副驾驶室外,拉开车门。
薛滢抬头看到这把眼熟的伞,怔愣了一下,再目光下移,看到秦宥一,雨水沾湿了他英朗的眉眼。
秦宥一又没打领带,也没穿西装,衬衣上有不少深色的雨水痕迹。
好像风尘仆仆急匆匆地赶来。
——绯闻里站在雪中苦等白月光的痴情阔少外人皆知。
而外人不知道的是,秦宥一那天等着的人,其实是他的母亲。那束粉白芍药,寓意为情有所钟的爱情之花,则是父亲吩咐他买的。
秦宥一不混娱乐圈,没有专业的公关团队长期替他逐一辟谣,光是靠钱压下热度,只能明面上淡出大众的视野。再者,秦宥一当时有意放卓幼菱一马,卓幼菱及其经纪人的做法固然不对,但毕竟是他主动追求卓幼菱在先,整件事的主要源头在他,不想继续了就赶尽杀绝毁其星途,他觉得没这个必要。
但秦宥一不知道的是,薛滢对此谣言深信不疑。
薛滢起身,站在秦宥一的伞下,头顶被一片深宝蓝色笼罩。
秦宥一退后了一步。
现在还不到上班时间,附近比较安静。
雨水敲打伞面发出的闷响,掩盖了薛滢的心跳声。她感受到了一种只有在秦宥一身边才会出现的温暖气息,像阳光倾照在一望无际的海洋上。
常年生存在寒冷环境当中的人,对这样的温暖有着趋于本能的向往,即便自己早已成了和雪原连为一体的冰山,也不怕被融化。
秦宥一比薛滢高了很多,微微低下头,看着她问道:“晚上几点下班?要不要我过来接你?”
薛滢绷着脸:“不用。我有应酬。”
秦宥一笑了下:“嗯。”
薛滢回过身,探进副驾拿放在杯架上的包。
因弯腰俯身的动作,上衣面料贴紧背部,臀翘腿长,十分明晰。
秦宥一忍不住打量了几眼,又觉得自己盯着小古板的身体看与猥琐下流的色情狂无异。他偏开视线,吞咽了一下,抬手解开了衬衣领口的一粒扣子。
薛滢向来勾人而不自知,直起身,转头对秦宥一说:“我好了。”
秦宥一若无其事地锁了车:“走吧。”
夏日阵雨来得快,下得也很急,路面上雨脚如麻,水茫茫的。
从停车位到公司大楼大约有十来米的距离。
上了人行道,没走几步,秦宥一伸手越过薛滢的后背一把揽住她,施力将她往自己这边带,雨伞朝她那边倾斜。
薛滢猝不及防被秦宥一护在怀里,整个人一僵,惶惑失措,险些同手同脚。今天她和秦宥一用得明明是同一款香水,但秦宥一身上的气味却更加好闻。
在小古板不高兴地说出“你太失礼了”之前,秦宥一决定先发制人:“我只是不希望你被雨淋湿。应该没有冒犯到你吧?”
水汽飘到了薛滢发烫的脸侧,一阵阵的凉意让她的理智逐渐回笼。
“没有。”都一起换衣服了还说这个是故意的吗?秦宥一这么恶劣的吗?
秦宥一轻笑,搂紧薛滢。不随便发脾气、不摆出傲慢架势的小古板,还是挺好相处的。
薛滢呼吸沉沉,看了眼不远处的公司大楼,悄悄地收小了步伐,以此延长有限的路程。
秦宥一有所觉察,收拢手指不轻不重地捏了下薛滢的胳膊:“你怎么越走越慢?”
薛滢腰杆挺直,不露半点心虚:“走太快,地上的水会溅起来。我不想弄脏鞋。”
秦宥一可能被说服了。
沿途几乎见不到别的行人,周围高楼如密林耸立,静默在阵雨中,这座森林中仿似只剩下他们。
然而无论走得有多慢,二人还是走到了旋转门前的钢化玻璃雨罩下。
秦宥一松开薛滢,收起雨伞,一侧肩膀已被雨淋了个半透。
薛滢瞥了眼,又后悔走这么慢了,小声提醒:“你的衬衫湿了。”
秦宥一偏过脸看了看,不以为意地说:“没事,一会儿就干了。”他看向薛滢,薛滢披着的黑发受了潮,显得更黑了,肤色因此被衬得愈发白净。
——在湿润的雨雾中发着亮的星海之月。
“快进去吧。”雨声压低了秦宥一的声音,眼里像是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笑意。
薛滢点了下头,说了句“再见”,转身进了旋转门。
秦宥一看了一眼薛滢孤单的背影,撑开伞离开雨罩,按原路返回,走到停车位。
这场突如其来的阵雨停歇了,沉甸甸的积雨云散去,太阳出来了,光晕湿濛。经大雨洗刷过后的星海市熠熠生辉。
薛滢在大厅里遇到了王光誉和张丹彤,旁边站着各部门接到通知提前来公司的经理和总监。
几位搬运公司的工作人员正从侧门把整箱的巧克力和香水往里面搬。
总裁大婚,给全体员工的礼物必不可少,王光誉作为薛滢的左膀右臂,身居要职,与薛滢相关的大部分事情都由他亲自打点。
众人停止交谈,齐齐向薛滢问好。
薛滢在下属面前是真正的冷到极致,眼里如同覆着终年不化的寒霜,朝他们微微颔首,神情高冷地往专用电梯走去。
王光誉把清点及发放礼物的任务转交给张丹彤,快步跟上薛滢,一同进了电梯。
“新婚第二天就憔悴成这样了?”王光誉看着薛滢有些苍白的脸色,“香水也换了。”
“憔悴是因为没有化妆。香水是秦宥一的。昨晚我没回未名山。”
王光誉不疾不徐地直言问道:“你跟秦先生上床了?”王光誉似乎没把薛滢当女人看,多年来都是这样直来直往不加修饰。
“没有。我们分房,各睡各的。”
王光誉问:“你不行还是他不行?”
“我只知道我不行。”
王光誉沉默了,过了片刻,开口说道:“所以你私生活这么干净,不是因为没碰到合适的,而是……性冷淡?”
薛滢皱眉:“我指的是心理上的不行。”
“哦,有心理障碍。这不还是性冷淡吗,”王光誉用略带同情的眼神注视着薛滢,“我帮你预约心理医生?”
不等薛滢解释,王光誉又说:“不对啊,这种事情,只要秦先生行不就行了?难道你不行,他也不行?那你俩可真够惨的。”
“我是说,我受不了秦宥一离我太近,会休克。”薛滢昨晚光是看到秦宥一裸着上身就没出息地濒临窒息,不要说上床这么亲密的行为,目前而言,哪怕是接吻,她也想都不敢想——秦宥一如果主动吻她,她的脑子恐怕会当场炸掉。
王光誉总算明白了,不过抱着报昨日被一次次强塞狗粮之仇的心态,他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惋惜地叹口气:“秦先生看起来玉树临风相貌堂堂,没想到居然有严重到能把人熏到昏过去的体臭。我帮他预约皮肤科医生?”
电梯到达顶层停了下来。电梯门缓缓地打开。
薛滢和王光誉相识这么多年,哪会看不出来他故意装傻充愣,顿时乌云罩顶,寒意迸发,长腿跨出电梯前,甩了他一记警告意味满满的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