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独占其身心
电梯的楼层提示从负一跳转为一。电梯门开了。
薛滢跨出电梯。
秦宥一走在薛滢的左边，手拦在她身后，像是将她划入自己的势力范围，隔开往来的路人。
二人跟着秦宥一的父母拐入无人的通道，往这座商厦的侧面出口走去。
薛滢眸色沉沉，正在反思。
秦宥一有他的社交圈，给他发信息的人未必只能是卓幼菱。或许是他生意上的伙伴，也有可能是他的朋友、直系下属。
人在某个瞬间突然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往往是潜意识的映射。
——娱乐媒体浓墨重彩绘述的故事里，秦宥一是为了卓幼菱一掷千金的痴心阔少。
薛滢对此十分明确。
她的书房抽屉里有一叠还没销毁的文件，汇总了秦宥一与卓幼菱的过往。
让王光誉去拜访秦宥一父母的前夜，薛滢在灯下一页一页翻看过一遍。
薛滢把利益看得很重，因此于她而言，秦宥一不求回报的在物质方面对卓幼菱投入这么多，必然是非常喜欢卓幼菱。
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已知的。
不过薛滢自认为有能力藏而不发，至少表面上可以做到不在乎秦宥一倾慕谁。
然而初涉感情荒河的她，错误预测了河水的深浅。
直至隐怒赫然露出真面目，甚至产生了损害秦宥一利益的冲动，薛滢这才意识到，她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其实她很难过，一想到秦宥一送花给另一个人，热切又直率地追求着对方，她就像吃了一场翻不了身的败仗一样不好受。
有一道如同被玫瑰尖刺划刻出来的伤口早就豁裂在心上。
从去年暮秋那个寒雨淅沥的夜晚，到爷爷过世后隐匿已久无需再掩藏的爱意疯狂窜生，再到抓准机会主动出击——这道伤口一直没有愈合，被秦宥一怀疑她要对付卓幼菱并作为假想敌试探按戳过、被秦宥一用几支白色郁金香盖住卓幼菱的封面照不准她看的防备举动倾轧过。
花刺造成的伤口，又细又窄，只是表面伤痕，因此痛感并不强烈，也不会溃烂。但自身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她太想得到秦宥一了。
不是自欺欺人的“哪怕没办法夺得秦宥一的心，也要把他这个人留在身边”。
而是独占其身心。
尝到了一点甜头，就想拥有更多。
孤兽的贪欲是执拗的，是庞大的。
薛滢悄悄地捏紧了拳头。
她要忍到秦宥一转开眼眸不再注视着卓幼菱。
要忍到秦宥一心无所属。
离出口越来越近，照进来一片耀眼的阳光。
薛滢走入光亮的同时，松开了拳头，看了一眼秦宥一的侧脸。
redamancy负责接他们到店的黑色加长林肯已停在此地等候多时。
这条街较为安静，没什么车辆。
少东家沈星宇一身正装下车，接替司机的职责，亲自帮薛滢开了门。
薛滢向他微微点了下头，以示谢意，矮身坐进了后排。
秦宥一则跟他握了手，从另一边车门上车。
没过多久就到了redamancy后花园的铁门前。店面入口在另一边，这里私密雅静，只接待为数不多的贵客。
走进铁门，薛滢脚步稍顿，抿嘴低咳一声，引起秦宥一的注意。
秦宥一转头看她，“嗯？”
薛滢迈近秦宥一一步，稍稍侧头，上身略微前倾，压低声音说道：“刚才是我的问题……”她极轻极快地呼了口气，“我不是有意冲你发火。”
秦宥一偏过脸，见薛滢垂着眼眸，像大型猫科动物露出温驯的一面，偏长的睫毛因眨眼颤动了一下。他的心也跟着不知缘由地突跳了一下。
薛滢有着超出年龄的深沉内敛，处事游刃有余，唯独在秦宥一面前，状况百出，全靠一张冰山脸强撑。
秦宥一没有深究自己发生微妙变化的心情，借用了薛滢在地下停车场说过的话，模仿她的语气，但又带了淡淡的笑意：“算了，原谅你了。”
薛滢直起身，目光停在了秦宥一的脸上。心里那只雀鸟化身的夜莺扑腾翅膀，撞了下纤细多刺花枝。玫瑰的花影轻轻地晃动。
她只短暂地看了半秒，转开了脸。
沈星宇将四人带进私人会客室。
秦宏深和纪梦的想法跟沈星宇的建议一致，设计一对款式独特的婚戒。
薛滢不置可否，默默翻看着redamancy的男女对戒展示集。
秦宥一没有表态，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咖啡，他具有很高的思想觉悟，小古板已然毫无悬念地掌握了这个家的绝对话语权，他的意见无关紧要。
薛滢看到三分之二左右，指着页面上一对内侧嵌着一颗小钻、外壁为光版的铂金戒指，对秦宥一说道：“我要买这个。”
这对婚戒是r家的经典款珍藏系列。女款比男款细一些，其他一模一样。
秦宥一接过展示集粗略扫了一眼，询问坐在旁边的沈星宇：“沈先生，请问这款对戒需要订制吗？”
“有现货，但不确定尺寸是否齐全。我先打个电话问一下。诸位请稍等片刻。”
“好，麻烦你了。”
“应该的。”沈星宇笑着颔首施礼，起身走到窗边致电相关负责人。
薛滢看向秦宥一，认真问道：“你喜不喜欢？”
她只想尽快戴上婚戒，款式简单大方即可，权衡之下认为没必要浪费时间设计新款。
秦宥一笑了一下：“喜欢。”
薛滢从秦宥一手里拿回摊开的展示集，轻声说：“我也喜欢。”
秦宥一没听清：“嗯？你说什么？”
薛滢不接话了，低头看着展示册上的婚戒，白嫩的指尖从藏在指环里侧的钻石上擦过。
戒指下方有一行小字是这么写的：我把对你的爱，如钻石绚丽永恒的爱，珍藏在内里，紧贴我无名指上那条通往心脏的血脉。
沈星宇打完电话走回原位入座：“薛小姐，您挑选的这款对戒，女款7-15号，男款17-22寸的现货都有，我让店长拿过来给二位试戴。您还需要看看别的款式吗？”
“不用了。确定要这一款。”薛滢合上了展示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