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表哥
不过这些男子对女子尊重一些,总是会有好处。她叹了口气,笑了笑:“我们每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那至少可以保证更加尊重生命中出现的女子,将他们视作和我们一样的人。”
听到这句话,苏主事立刻点头,难得的没有之前那副冷嘲热讽的架势:“你说的对!”
几个人又聊了片刻,见到天色已晚,便各自回家。
走在路上,微冷的风拂过脸颊,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走着走着,她便来到了最繁华的街市,这里还是有不少人在四处走动。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在喊让大家都让一让,应该是有什么大官要过来。
她也和那些人一样退到路旁,随即,便有一辆马车从她的面前驶过。
这辆马车金碧辉煌的,里面坐的,应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有些好奇,不由对旁边的人问道:“这位是谁呀?”
她身旁的男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我们有好多人今日专门过来,就是为了看他!这可是大楚第一美男,北定公府的大公子,当今最年轻的护国大将军!”
安沐辰?安家大公子?如今坐在马车里的人,竟然是他?
心中又喜又悲,竟然不知到底是何种想法。年少的过往仿佛历历在目,但如今想来,却只余下空荡荡的哀伤。
恨吗?也许。毕竟当年出事的时候,北定公府不管不问,就任凭自己家这样衰颓。
但人家不管,自然也是很正常的,只是他也在暗中参与,实在是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他是朋友,是知己,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但到头来,终究是割袍断袖,形同陌路。
乘云转过身,静静的离开,风吹在身上,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一年两个孩子一起放纸鸢的场景。
一声又一声辰哥哥的呼唤仿佛还在耳畔响着,但转眼间早已物是人非。
今日不知是什么好日子,在水边还有人放着河灯,一对又一对青年男女走在一起,看着倒是令人心生向往。
穿梭在人群中,乘云也买来一盏灯,静静地蹲在水边,望着水中的那一抹星河发呆。
正在这时,她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身边停下,熟悉的声音响起:“嵇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她回过头,却见到叱罗风正满面愁容的坐在石阶上,长长的双腿晃荡着,纤细的手中也抱着一盏花灯。
乘云见他的身上在发抖,便以为他是冷了,就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罩在他的身上。
如今,虽然是夏夜,但在晚上靠着水边还是有些微冷,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小少主冻着。
叱罗风有些讶然的看了一眼她,开始想把长袍还回去。但最终还是没有动作,只是呆呆的望着水面:“我方才见到仇家了,我真的,真的差点没有忍住…”
乘云拍了拍少主的肩,轻声的安慰:“我明白的,我曾无数次梦见我们大仇得报,少主要相信,我们总会有那么一日,光复大凉的!”
叱罗风认真的点了点头,一双清澈的眸子中闪烁着星光,在此刻竟然显得分外耀眼。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好像哭过,听到乘云的话,便又红了几分。
他微微侧头,靠在乘云单薄的肩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借你肩膀一用。”
过了一会,乘云便听到耳畔响起轻微的抽泣声,不知道过去多久,少主才缓过神,但乘云的衣襟已经被眼泪沾湿。
她明白少主身上的负担,也明白这样一个不过加冠之年的男子将要走怎样艰难的道路,但她没有办法分担,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借他一个肩膀。
等到夜色渐深的时候,叱罗风忽然抬起手,将那盏花灯放在水里,看着它被流水推向更远的地方。
乘云也放走了手里的花灯,于是两个灯,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向更繁华的地方飘去。
天上飘来一朵云,应该是下雨了,但就在这时,附近的草丛里却冒出来了点点星光,看着就像是一个个小灯笼。
“萤火虫!嵇兄你看,竟然是萤火虫!”叱罗风伸出手,像个孩子一样大呼小叫。
乘云也笑了,望着这天上的光和地上的光纠缠在一起,最终汇成了一个更加明亮的世界。
雨越下越大,她撑开伞,将叱罗风和自己罩在其中。
两个人沉默地站起身,向着没有灯光的暗处走去。走了几步,叱罗风轻声道:“谢谢你听我倾诉,还陪我放花灯,陪我看萤火虫,谢谢你,我真的很高兴。现在天色已晚,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乘云摇了摇头:“没关系的,左右我没什么事情可做,我先送您回去,不然我也担心。这是我应该做的,若是您以后不开心,就来找我。”
叱罗风思及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由觉得有些羞愧,脸上也出现了一抹微红。他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仅仅几面之缘的少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信任,也许是因为他说自己也可以掌握命运,又或许是因为他有一双很纯粹的眼睛。
走了一段路,便到了叱罗云的住处,两个人寒暄一番,便向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身边一下变得很安静,又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方才少主落下的热泪好像还在衣襟上,灼烧的身上有些说不出的疼。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在很多年前,也曾有这样一个人坐在自己的身旁,看着河灯,诉说着心事。
两个人一起调皮捣蛋,一起挨教训,一起学书,自己学的武功都是他教的,好像全部的童年都有他的影子。
在那段有些无聊的少年岁月,好像最温柔的,也就是身旁的那个少年了,那个被她叫做表哥的,有些骄傲又有些孤独的少年。
安沐辰…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名字对于自己来说反倒很模糊,只是时过境迁,曾经在意的人和事终究随风散去,再也找不回当年的痕迹。他是京城第一美男子,而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