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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Chap72若芽色映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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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幻听。

    如果不是面前的忍足仍然穿着满是灰褐色印迹的队服外套,并且脸上还贴着碍眼的纱布的话,我大概会以为自己正身处臆想的梦境中。比赛才刚刚结束没几分钟,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我一个也找不到。

    由于泪水的缘故,我的视野颤抖个不停。在闪烁着模糊成一片的视觉范围内,那脸颊上的纱布却让我有些恍惚。

    因为好奇而靠近网球部的领地,噩运缠身的我被铁丝网划伤了差不多的位置。

    那之后……

    口腔内尝到的眼泪咸味已经够多了,我却仍旧无法让流淌的势头收敛些。那之后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旋转着掠过,在那当中,出现最多的身影分明是……

    ……此刻我的样子一定难看极了。我抿紧嘴唇,连话也说不出来,便想要转过脸去。然而,下一刻,沿着印痕执拗地流向嘴角的泪水,却被什么东西阻断了通路。

    我下意识地后退,想要躲开这陌生的触感,但随即,从右侧肩膀传来的另一股力量,让我的躲闪化为了虚无。

    被单手掌握住肩膀,我闪烁着的视野里,忍足的面影放大了几分。眼泪由于他指腹的阻断而无法再进入口腔,我却只感到一阵晕眩——好像我世界中的声音突然间便消失了似的。

    ……我无法止住眼泪。相反,这简直是火上浇油。不知哪里的导火索被点燃,我的眼眶忽然一阵酸涩,紧接着,更多的泪水完全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然而,那作为罪魁祸首的触感还存在着。没有开口说话,他仅仅略微前倾身体,用拇指指腹一遍遍地替我拭去着不断涌出的泪水。

    明明根本擦不完的……

    与右手轻柔的动作不同,不知为何,从肩膀上传来的忍足左手的力量,似乎正不断地加重着。

    右肩被紧紧地固定住了。我的心脏由于在顷刻间加速到顶点而变得疲惫不堪,几乎随时都要进入罢工状态。但,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从肩膀处传来的、来自他手指的微微颤动。

    因眼泪被不断拂去而逐渐清楚明亮了些的视野内,他的嘴唇依然紧紧地抿着。

    符合此刻场景的“谢谢”之类也好,理所应当的“为什么要哭”也好,甚至预想中那句再朴素不过的“不要哭”,都未曾从他紧闭着的口中飞出。

    然而,他分明……有话想要说。

    仅仅沉默着垂下视线,他在克制着、忍耐着的那份心情……

    ……会和我一样吗?

    我的眼泪就像拥有了自主意识一般肆意滚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的右手已经被泪水沾满,无法再起到抹除更多的作用了。似乎因现实而恢复到冷静,忍足松开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纸巾。

    上回像这样在他面前哭的时候也收到了纸巾。我也冷静了些,打算努力挽回少许形象,准备抬手接过来。谁知,忍足并没有给我机会。

    甚至不曾先擦一下被我莫名其妙的眼泪污染的手,他紧接着便将纸巾重新折好,随后轻轻覆在了我的眼睑下方。与此同时,肩膀上的力量也回到了原处。

    这算什么啊——简直太丢人了……

    “我自己……”我拼命张开口,对抗着纷乱而不稳定的气息,“我自己来……就好了。”

    我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说着,一边想要从他手上夺下纸巾。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啊,原来在这里——侑士!那些礼……”

    在靠近的途中,声音戛然而止。听见第一个字时便辨认出了那是谁,我的大脑内部所有齿轮在刹那间绞在了一起。

    然而,忍足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明明被望着——为什么……

    不行了,这个状况……没有比这更让人感到羞耻的事了。我的喉咙近乎干枯,肩膀又被固定着无法挣脱,并且更加没有勇气转脸望过去,仅存的办法只有在心里大喊“快停下”,但显而易见,这种办法收不到成效。

    短暂的沉默后,那个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那些、那些礼物……”

    “先帮我放在部室吧,我待会去取。”忍足没有转移视线到音源的方向,“宍户怎么样了?”

    “啊,现在在保健室,凤陪着他……”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好像没什么大碍,大概……没什么。”

    “那就好。今天谢谢你了,岳人。”忍足的声音十分平稳,“虽然还要麻烦你帮我把那些东西送到部室。”

    在他与向日说着话的期间,我就像被冻僵了一般站在原地,甚至还傻气地抬着手。眼泪不知何时已经停止继续涌出,然而,一直到下巴为止,刚才肆意横流留下足迹的新鲜泪水,都在我大脑卡得嗡嗡响的时间内被纸巾擦干净了。

    掌握着我右肩的力量减轻了些。

    “没事……搬过去而已嘛。”

    向日的声音并未靠近。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等到再次开口的时候,他听上去似乎打起了些精神。

    “待、待会的聚餐,一定要来哦,侑士!”

    “好,我一会就去。”

    在忍足的答句落下后,从刚才音源的方向传来了小跑着远去的脚步声。

    我僵硬地站立着,感觉心脏像是失踪了好一会儿,直到现在才找回来了似的。毫无理由地,我仍然十分想哭,可眼泪已经随刚才的心脏一同去了异次元,怎么挤也挤不出来了。

    “为什么……”

    我勉强发出的声音只在空气中飘散到一半,便被忍足的声音截住了。

    “……为什么弄成这样?嗓子。”

    再次被问了想都没想过的话,我好不容易才腾出大脑内的空间来思考应对。

    “问我为什么……”我忍住不时泛起的抽气,“喉咙发炎了而、而已。”

    “真是……明明参加了合唱教室吧。”他放下拿着纸巾的右手,“还有几天就要汇演了,这两天不要过度用嗓。”

    刚刚就已经大声喊过了,现在说已经没用了。我在心里反驳着。然而,在那张纸巾慢慢退出视野的期间,我却还是不争气地感到一阵晕眩——不知是哭泣的副作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相反,比起我来,忍足却显得冷静得多。明明刚结束掉异常辛苦的比赛,身上还带着伤,他却早已将赛场上的炽热消化掉似的,以令人安心的态度,使我被感染着,不知不觉间也镇静了下来。

    ……至于我莫名其妙的流泪,他连一个字都没有提。

    “……真是,都已经风干了。”忍足声音传来的同时,我右肩上的力量也终于变淡消失了,“来吧,稍微洗个脸。”

    水龙头里冰凉彻骨的水与脸颊相触的一瞬,被冬季的威力折服,我总算彻底清醒了过来。这才意识到刚才都发生了些什么,我一时因脑内的回放而感到窘迫无比,连要及时关水龙头的常识也忘记了。

    怎么办……

    “好了么?”近处忍足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来擦擦吧,应该很凉才对。”

    “我自己来就好了,真的——”我急忙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我已经……”

    我的声音自顾自地在空气中消失了。面前的忍足正动手抽出另一张纸巾,他的表情也终于缓和了不少,甚至露出了些许令人熟悉的无奈的微笑。然而,仅仅望着他稍微低垂的眸子,脑海中方才那道同样低垂的视线便现出实体,与面前的眼眸重叠在了一起。

    右肩到现在还被按得有些发疼。我接过干净的纸巾,痛快地展开整张盖在脸上,立刻感觉清爽了许多。

    ……哭不出来了。

    与此同时,想说的话也被纸巾一并吸收掉,一句也说不出口了。我用双手将纸巾按住,悄悄睁开一只眼睛,透过纸巾,眼前能看到的一切只剩下了夕阳的浅橙色。

    ——什么都别再想了,千冬!

    这样对自己说着,我再度闭上了双眼。

    托第二天是周末的福,我得到了两天的充分休息。喉咙的疼痛总算基本消失了,说话也没有太大问题,但一旦切换到歌唱模式,声音却还是被塑料薄膜挡着似的上不去下不来。

    离汇演还有三天,继续好好吃药的话,应该能够上台吧。

    吃完早饭抵达学校,我像往常一样走到储物柜区域准备换鞋,刚伸手打开柜门,视野里却出现了我未曾摆进去过的东西。

    小小的盒子。我拿出来,包装上显眼的“咽喉喷雾”字样映入视线。

    柜子里没有字条。到现在为止我也只告诉了御惠,如果是她送的话,应该会当面给我才对。

    是忍足……吗?

    “喉咙畅快滑溜溜!”广告语旁边,卡通画男孩张开嘴爽朗地笑着。

    ……

    在排练期间已经忍不住把喷雾拿出来喷了三次,十分理所应当地,御惠终于将视线投了过来。

    “还没康复的话就不要那么卖力了嘛。”她用手支起下巴,“会有副作用哦。”

    我回味了一下口腔里的薄荷气息:“我没有过度用嗓啦,梓真。”

    “……就那么想上台表演吗?”她又放下手来,“明明不去也可以的,何况你又没有偷懒。”

    是啊。明明还在治疗期,我完全没有必要坚持上台的。我将喷雾的小瓶子拿在手里来回转着,耳边有某个声音不断叫嚣着“不上台不行”,就好像假如不照做,那声音就会立马钻进我的脑袋,扯住神经继续吵嚷似的。

    ……我是因为什么才想要上台的呢?

    “在台下当观众的二年生还不如上台表演的人多,”我说,“我可不想成为少数派。”

    御惠似乎一点也没有信服。她再度支起下巴来,盯了我好一会儿才摇摇头:“……好差劲的理由啊,千冬。”

    知道她十分了解我的秉性,我便不再解释,放心地转回脸来,将合唱谱翻到下一页。

    ……要说的话,我才是少数派也说不定。

    虽然依旧对三年生的合唱教室抱有兴趣,也仍然对最终演出人员名单不甚清楚,我却因为突如其来的一阵阻力而无法再度进行之前未能完成的“侦察”了。

    自从上次向日不合时宜的登场之后,总觉得一旦再碰面,好像不知道会演变成怎样尴尬的情形似的。

    ……只有避开这一条路。正因如此,放学后我便还是遵循传统,独自一人来到了计算机部部室。

    谁知,在我无意识地用手扶着门打算开锁的时候,门板却因我的力量而缓缓移动了些许。

    门没有锁。

    我带着疑问拉开门,部室靠窗的桌前,有某个熟悉的人影明明白白地坐着。

    “柏元桑……?”我一边拉上移门一边发出惊讶的声音,“今天不是星期五啊?”

    他很不满似的将头从电脑后探出来望了我一眼:“我是部长,不是值日生。”

    虽然理直气壮地说着类似于“我什么时候来部室不需要汇报”的话,我却还是觉得想笑,但碍于他满脸严肃,于是只好暂时憋住,首先将书包放在门口柜子上。

    “部室没有煎茶了哦,镜见。”他将注意转回到电脑屏幕,“今天只能喝麦茶了,我煮了热水。”

    看来今天不需要我自己料理一切了。我对他的体贴感到有些意外,下意识地偏头往那台笔记本电脑后望了一眼,结果冒着袅袅热气的绿色立刻现出了身影。

    “——啊!”我发现犯罪证据地指向他,“柏元桑自己喝的不就是煎茶嘛!”

    “这是最后一份,”他再次理直气壮地开口,“因为我是先来的。”

    结果他还是老样子,我没话了。

    暂且用他剩下的热水泡了麦茶,我捧着杯子坐下来。直到这时,我才终于想起了柏元会比我早到部室的原因。

    “今天三年生也结束得这么早啊……”

    “嗯,比起要上课的你们来当然了。”柏元盯着屏幕一动不动,“今天就只是确定了一下独唱和重唱的演出名单。“

    ……本就想知道的信息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观察着杯壁上的水雾,开口问道:“和去年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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