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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Chap47背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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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楚地听到了惊呼声,我甚至根本没看见那个男生最终有没有站稳,便被不可抗的惯性牵引而结结实实地摔了出去,狠狠撞在了地面上。

    ……不对。

    我没有撞在地面上。虽然本能地想用手撑住地面,但我的身体完全前倾着,在手碰到地面之前就已经撞到了什么。惊呼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似乎比刚才更响了。我并没有感到预期中的痛苦,于是立刻睁开了眼,但下一秒,便因为眼前的状况而倒抽了一口气。

    此刻坐在地上的不只有我,还有忍足。他用一边手肘撑着地面,手臂和膝盖处都有擦伤的痕迹,并且能看见细小的血珠正不断向外渗着。他的眼镜也不见了,即使光从他咬牙闭着一只眼的表情来看,也能知道是怎样的痛苦。

    以戏剧般的巧合为载体,将这痛苦投掷给他的……是我。

    跑道上没有其他倒下的人了,我只撞到了最外道的忍足。我回头望了之前的男生一眼,他似乎也因为踩到警示杆而扭伤了脚,此刻正被一个学生搀扶着。我有些恍惚,却意识到自己因为有缓冲而并未受什么伤,于是尝试着站起来,并且很容易就做到了。

    可是……

    大家都没能及时做出什么行动,大多数人在看着我,而被目光穿透的感觉并不好受。我望向忍足,而他仍然没有站起来,或者说,没能站起来。

    ……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目光也好惊呼也好都无所谓了,我咬了咬牙,在四周地面上搜寻了一下,很快找到了忍足的眼镜。捡起来以后,我转过身蹲下,抓住他的手臂架到脖子上,准备利用站起身的力量带动他一并站起来。

    是我害他变成这样的,正因此,无论如何我也无法坐视不管——即便在聚光灯一般的视线照射下也一样。

    忍足的身体比我想象中要沉重,我没有望向他的信心,却又隐约感觉到他并非不愿配合,于是问道:“能站起来吗?”

    “嗯。”他发出低沉而短促的音节,随即加上了一点用来起身的力量——这力量从手臂传来,我能清楚地感受到。然而,才刚刚借助我的力量站起来,他便又松了一下手臂,踉跄着退了一步。

    ……根本不是“嗯”的程度吧。这种时候了还耍什么酷啊……?!

    在差点歪倒的瞬间,周围有几个学生也赶紧迎了上来,想要帮忙扶住他,然而他只开口道:“……不用了,我没事。比起这个,伊吹不是在第三组比赛吗。你们去帮他加油就好了。我没能赢回来的,就让……”

    “……不可能没事的吧?”我打断他,“全力奔跑的时候受到那样的冲撞——”

    “脚好像有点扭伤。”忍足的声音并没有因为疼痛而产生变化,“……保健室,拜托了。”

    不仅仅是扭伤的问题,刚才那几处擦伤的地方,现在看来都逐渐触目惊心了起来。细密的血珠仍在从沾有尘土的创口处往外渗着,我不敢贸然处理,只能抓紧他架在我脖颈上的手臂,避开伤口,支撑住他因无法触地而重心偏离的身体。

    裁判在统计好其他选手的数据后也赶紧过来问了一下情况,就在大家一致认为还是先将忍足送去保健室比较好的时候,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怎么回事,千冬?”是御惠,大概是对面一百米预赛刚结束便跑过来,结果却让她看见了这样狼狈的景象,“忍足前辈……?”

    “嗯,刚才发生事故了,总之我先去保健室一趟。”我不想耽误时间,于是快速解释着,“我的工作先拜托你了——”

    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的帽子也在刚才的冲击中飞到了不远处的地上,和警示杆同样呈现出了一副惨遭抛弃的样子。我一时没法过去捡,只能用眼神向御惠示意了一下,又将袖子上的袖标摘下来扔给她,便转回脸来,向保健室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

    ——好重……!

    站着的时候还没觉得,可当真正移动起来的时候,忍足身体的重量几乎全部压了过来,让我有些喘不过气。因为脚扭伤而无法触地的缘故,他的重心差不多完全由我把控着,要保持稳定地行走无论对我还是他来说都是艰难的任务。

    ……刚才要是没有逞能就好了,如果找其他人来帮忙的话……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几乎马上被我自己画上了叉。

    虽然一点道理都没有,也不知判断的依据从何而来,但我能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应该是做不到的。

    但是……真的好重。从来没有担负过这样的重量,我咬紧牙关,暗暗加大了踩在地面上的力度。

    已经勉强走过了拐角,我却只被沉默的空气包围着。除了偶尔能够听见从耳边传来的因疼痛而产生的轻微喘息和吸气声以外,我得不到能转移自己注意的其他声音,因而渐渐变得吃力起来。就在这时,我忽然想起自己还攥着忍足的眼镜,于是稍微放缓步伐,腾出一只手来递给他,却在拿到眼前的一瞬间,发现镜片中间已经裂开了一条缝。

    “眼镜……”我喘了一口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有点碎掉了,对不起。但是现在还是戴上吧。”

    “不要紧。”忍足只回答了一句,接过眼镜,却并没有戴上,“……我不近视。”

    “不近视?”我诧异地向他转过脸去,“可是明明每天都戴着眼镜——”

    “是无度数的。而且家里还有很多副,坏掉也没关系。”他顿了一下,“不是你的错,我不该戴眼镜跑步的。”

    我没有回应忍足的话,而是在心里回想了一下之前他给人留下了太深印象的戴着眼镜的模样,突然感觉世界观有点崩塌了似的。

    “……这样不累吗,咬着牙硬撑。”不再聚焦于眼镜的话题,忍足缓缓开口道,“明明自己也受伤了。”

    “受伤了?哪有……”

    “腿上在流血不是吗。”他说着,想要减轻我负担似的将架在我脖颈间的手松开了些,“右边。”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迟疑着朝腿上望去。果然,右边小腿上有一块皮肤被蹭破了,鲜血淋漓的看着有点吓人。

    之前完全没注意到……

    “没关系,等会去保健室顺便处理一下就好了。”我越盯着看越觉得有点受不了,但好在已经不是第一次受伤了,所以依然能保持镇定,“……本来应该有更多伤的才对。”

    “……”忍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啊。”

    已经不知多久没听见过他的吐槽了,在听见这句话的瞬间,我忽然有点恍惚。

    ……要是之前没有听到过有关他的那些事就好了。

    在气氛不知为何有些再次沉寂下来的时候,保健室已经到了。本来以为像运动会这样的日子保健室应该会成为一大热门景点,但也许是还没进行几场比赛的缘故,里面除了校医以外没有别人,甚至连刚才那个男生也没来。

    我因到达目的地而松了口气,在将忍足扶到床边坐下后,才好歹能直起僵硬的身体来了。向校医说明了情况后,她便从柜子里拿了些药物和纱布,从用生理盐水清洗创口开始处理起来。

    虽然微微皱着眉头,忍足却完全没有发出声音。回想起上一次自己来到这里时的画面,我顿时觉得有点丢脸。希望校医不要记得有我这个人才好。

    处理完擦伤的部分后,校医又检查了一下扭伤情况,随后找出冰袋给忍足进行冷敷。这个场景我也完全不陌生,而在思绪被眼前的画面拽回到几个月之前的片刻间,他的伤已经紧急处理完毕,也转换到了整个人靠在床上休息的状态。突然意识到接下来要处理伤口的是我自己,我便又往小腿上看了一眼——刚才出的血都差不多凝固了。

    本以为可以凭这个理由躲掉伤口的处理,结果最后我还是被眼尖的校医强迫着进行了一遍刚才忍足经历过的程序。这回我憋红了脸也没有喊出一个痛字,而在转脸瞥向忍足的时候,他没有戴着眼镜的面容让我感觉很不一样,却又说不清不一样的地方究竟是哪里,于是除了撇开视线之外别无办法。

    伤口终于处理完毕,我呼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到床前,略微低下头来开口道:“……对不起,忍足前辈。”

    ……我只能说出这样的话了。他受伤是因为我的责任,而我该做的也都已经做完了,到这里为止的话。

    想着还要返回原处与御惠交接工作,我便也不再说多余的话,转过身准备离开,然而——

    就在这时,我的手腕被抓住了。

    “……等一下,不要走。”忍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我说。”

    我一下子顿住了动作。刚才好不容易才放松的身体一下子又僵硬起来,然而即使僵硬着,我也还是缓缓转回了身。

    当我重新将视线投向忍足时,他才开了口。

    “……等下次回到大阪,”他呼了一口气,“我就去把谦也那家伙揍一顿。”

    听到了有点好笑的话,我突然不知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才好,只能继续望着他。

    “那种谣言,我查清楚了。是那家伙干的好事。”忍足顿了顿,将手松开收了回去,刚才因动作而前倾的身体也重新后靠了些,“……说我交往过很多人之类。”

    “……什么?”我睁大了眼。

    “夏休的时候,谦也约我打比赛,结果输给我了。”他望着我,表情放松了些,“那家伙一直不服气,因为明明比我早接触网球,却总是输给我——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想起他“天才”的名号来,觉得他说的话不太像是假的;并且仔细想想,我也确实是在夏休之后才听见那些传闻的。然而,在没有那层薄薄镜片的阻隔而直接与他的视线相撞时,之前有哪里不一样的感觉又来了。

    “但是,连我也没想到那家伙竟然会往外散布谣言。”忍足说着,闭上眼叹了一口气,“……早知道的话,我一本小说都不会寄存在他家的。”

    “……等等,”我有点错愕地叫停,“也就是说,和很多人交往过也好,习惯了甩掉别人也好,还有,和年长的美人……”

    “全部都是小说里的。”忍足重新睁开眼,表情平静而无奈地答道,“我以后不会带书到他家看了。”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即使背上仍旧被黏糊糊的汗水侵袭着,我却感觉整个人痛快了许多——简直像喉咙里的鱼骨头被谁取出来了似的。

    但是,仅仅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

    我明明,也有亲眼看见的事情的。

    意识到这一点,我不禁抿了抿嘴。

    “所以,”我顿了顿,直接说出了口,“忍足前辈只是在和一个人交往而已,没错吧。”

    出乎我的意料,他反而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就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似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操场上的广播里传来了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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