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Chap16身怀千技的天才
等一下……现在这个场面，有点太奇怪了不是吗。
光是观众中只有我一人站在球场边就已经很微妙了，现在我手里居然还拿着忍足的外套。虽然他说得很清楚因为是校服所以不能弄脏，但他可不是向日啊。
换句话说，那样的音量，看台上是听不见的吧。
之所以能作出这种推论，完全是因为看台上仅有的几个学生开始窃窃私语了。被小心翼翼地斜瞄着，我所能看见的他们的脸却都是侧过去凑近旁边的人说着话的——这完全向我坦白了我就是被议论的主角的事实。
……有点想把外套还给忍足了，无论会被说什么样的话都好。
就在我一个人想着的时候，向日已经完成了发球上网的一系列动作。他像刚才一样腾空跃起，不仅给人以轻松之感，甚至脸上还带着自信的笑容。
仿佛真的触碰到了月亮的边缘似的。
心里十分清楚自己无法做到，我只剩下了观赏的份。球以疾速飞向忍足，凭借对搭档球风的了解，他也相当轻松便回击了过去——但有点敷衍似的，他打出了对向日来说可以称为机会的高吊球。想来无论是谁都不会放过扣杀的取胜机会，向日也不例外——刚落地的他用左手撑住地面，借助蹬腿的力量重新跃起，在球飞到最高点时狠狠扣了下去。
然而……
注意力全在从向日手中得到加速度的球上，我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忍足不知何时已经转过了身体。
背对球网用单膝支撑地面，随后伸展开双臂——在比赛中这是相当大的动作，此刻在我眼前却行云流水般展开了。简直毫无理由，向日的扣杀在转瞬间被化为低速球，并且准确地向着后场接近底线的地方飞去了。
“啊——可恶！还是不能正面攻破这招啊。”向日回头看了一眼球的落点，“但是侑士，绝对能在比赛中派上用场的，这招。”
“……是啊。”忍足重新站直了身体，“如果好好加以利用的话。”
至今为止从未看到过这样的招数。我本想赶紧逃离这种窘境的念头忽然被冲淡了不少，于是干脆厚着脸皮继续站在原位了。
与方才一样不断使用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空中截击术，向日的身影几乎占据了我的全部注意。然而，在再次击回他的一发直线球后，忍足少见地向网前跑去了。光看引拍姿势的话是……快速穿越球？
我才刚作出预测，漂亮的短球便从忍足手中飞出了。
“f，”他的表情几乎毫无变化，“andd”
用根本看不出来的假动作放了短球……完全被骗了。
接下来……
明明相比起来动作要华丽许多，向日这方却被死死压制着。要说这是练习的话，对他来说似乎过于严苛了：没过一会工夫，他便两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
“可、可恶……”他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今天就到这里，以后再……”
“……好好休息一下吧，岳人。”虽然穿着并不太方便运动的校服衬衫以及裤子，忍足却没有表现出不适来，“今天的运动量也不小了。”
似乎确实很累，向日连答话的力气都丧失了。正在他仍然低头调整着呼吸的时候，忍足率先走出了场外。
“辛苦了，镜见桑。”忍足站定脚步，终于感到热了似的将衬衫最上面的纽扣解开了一颗，“让你一直站在这边……”
“忍足前辈，”我打断他的客套，“那些特殊技，我从来没听别人说起过。”
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他顿了一下才开口：“是啊。也许因为比赛中每种都不会出现太频繁，没能给人留下印象吧。”
“没有那种事。”我说，“刚才那个回击扣杀的招数就很匪夷所思。”
“是吗……那个吗。”他回味似的转脸望了一眼球场，“虽然也是截击，但是没办法使用吧，大概，对于镜见桑来说。”
他说得对……以这种动作承受扣杀的力量来削减球速，对目前的我来说太过勉强了。
“但是，并不是所有技术都需要耗费力量的——来，给我吧。”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忘从我手中收回外套，“就像刚才的……”
“f&d”我抢话道，“还有后面的，ssas……都是并不夸张却以小动作取胜的技术啊。”
“……名字都记下来了啊。”
“……不，我只记住了这两个。”我忽然有点尴尬，“话说回来，忍足前辈的技术都是用字母命名的吗？”
“不，那是缩写罢了。”不知为何忍足推了推眼镜，认真地解释起来，“f&d是fakeanddrop，ssas是sidespinapproachshot，其他的……”
“所以……”我打断他，“在球场上喊出缩写只是因为会比较帅？”
“……”被我打断解释，他忽然露出了颇为无奈的表情，随后扬起嘴角笑道，“被发现了啊。”
“侑士可不是只会耍帅的家伙啊。”向日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在此刻插话进来，“这家伙的技术多到无法想象，双打的时候在后场真的是能帮上大忙——”
即使被搭档这样不吝啬地夸赞了，忍足的表情也依然没有太大变化，只不过从带有笑意渐渐过渡到了平和冷静的常态罢了。这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并非欲言又止，而是从话语的某个根源处便切断了一样，让人没有揣测的余地。
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几近无声的风依靠触觉夺得了少许存在感。我突然有点混乱，甚至不太知道自己还留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明明刚才的画面已经相当奇怪了。
“所、所以说，镜见你是不打算学习月返咯。”艰难地打破沉默，向日磕巴了一下。
“没办法像向日前辈那样轻盈……我的话。”我叹了口气，“但是，还是很感谢前辈能来。”
“虽说是这样——可是要说截击球的话，侑士你也有很多吧！”向日说着，抬手拍了一下忍足的肩膀，“不是号称拥有千种绝技吗？”
“……不行。”出乎我意料地，忍足平静地驳回了他的建议，“虽然很抱歉，但我不能教镜见桑。”
——之前不是一直什么事都会妥协的吗？
我诧异地望着他，却什么也没能探得。他的视线不知何时已经转向地面，在自然地穿好校服外套之后，他才又扶了扶眼镜，重新正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我和向日。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还要赶电车。”他笑了笑，“明天见。”
当他的身影终于消失于看台上时，我才发觉看台的座位已经一个人都不剩了，而至于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却一无所知。又愣了一会儿，仍在原地的向日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好奇怪啊，侑士那家伙，今天真小气啊。”他十分迷惑似的眨了眨眼，“平时一般不会这样的。”
“他今天心情不好吗？”我遵循常理地问。
“一点也没看出来——”向日摇着头，“这种情况偶尔也有啦，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时候。”
我皱了皱眉。
热心地帮忙找向日来，也只是为了帮毫不相关的我罢了；像这样把“作为大阪人的自觉”挂在嘴边的忍足，就这么完全没有任何犹豫、抛弃了大阪人作风地拒绝了。
果然最终还是只能靠自己吧。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之类，不管怎么说都太过虚无缥缈了。
公车的空气让人昏昏欲睡，我拉着吊环拉手，视线里窗外的景色以匀速流动，最终颜色全部混杂在一起，让人无心观赏了。我抿了抿嘴唇，又回想起刚才的情形来。
……果然地点就不应该定在学校内。假如我自己是毫不知情的坐在看台上的观众之一，一定也会浮想联翩的。
总觉得会有不利于我名声的事发生似的。毕竟中学就是这样的地方，说不定全国的中学都是一个样子。
今后打起精神来好好面对吧。
第二天的早晨倒是相当宁静，和往常每天的起点都差不多。教室里回荡着的话题还是那些，漫画啦偶像啦今年社团的新人啦，当然也有那么几个从来不参与讨论的人，比如日吉。
他一边转笔一边托腮看着课桌上的书，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最近心情挺不错的样子。
……奇怪啊。明明是能感受到别人心情的，但到现在为止只有忍足让我感到棘手，就像一团雾似的。
想到一半，我的思路被教室里突然热烈起来的新话题打断了。
——校内球类大会。
去年我参加了羽毛球比赛，凭借在网前的技巧以及经验，最后拿到了校内女子组第二名的成绩，并且因此沾沾自喜了好一段时间。
仔细想想，那时候我还能打出强力扣杀呢。
“其实，反正千冬你不是网球部的吧。”终于开始和御惠讨论报什么项目时，她用手指敲着桌面说道，“干脆报名网球，用实战恢复一下手感不是更好么？”
“……所以之前高尾山那次，你根本忘了这回事吧。”我无语地望着她，“托桐山的福，我手上的伤一点也没好。”
“啊——是啊，你还有伤……”她这才恍然大悟地抬起手指，“糟糕，那时候没有让你帮忙就好了。”
“不，”我往右边的座位瞥了一眼，“是桐山的错。”
御惠忍着笑摇摇头，过了几秒后收敛起表情来：“结果，只能选择对手伤害小的运动了吧。”
“足球的话我拒绝。”我义正言辞。
“……的确，看起来会有点奇怪。”她也露出了不敢想象的表情，“那么……垒球吗？”
“垒球？”
“千冬的话，当接球手用左手接球就行了吧。”她用手点着下巴，“我怎样都行，总之。”
这么说起来，以前我也在训练时做过空手接球练习。虽然用的是右手，但对于来球的方向和旋转的预判之类，我还是有经验的。
感觉御惠出了个好主意，这次。也许我会成为一流的左手接球手，还能再度发光发热也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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