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剑封喉
赵诚很快带人来到了永春巷，这里已经被刑部差役围了起来，一具尸体被从臭水沟打捞出来，摆在路边。
赵诚双手背后，面无表情。站在尸体旁，看着仵作尸检。
这具尸体，已经肿胀的不成样子，脖子上的伤口也膨胀出来，依稀可见满脸的惊恐。
一剑封喉！
赵诚看得很明白，这个王家长工，是被人一剑所杀，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瞬间就死了。
赵诚环顾一圈，这里不算隐蔽，杀手十分胆大，也嚣张，一剑杀人，踢入臭水沟，施施然的离开。
整个过程，极其短暂。
“滕朗呢？”赵诚忽然说话。
他边上一个小吏，连忙道：“回殿下，滕郎中出公干，还没回来。”
滕朗是刑部司门郎中，司门负责刑案。
赵诚又看了眼尸体，道：“让人去陈家传话，让王琰来认领尸体……晚一点天黑再去。”
小吏一怔，陈家，王琰？天黑再去？
倒是有明白的，悄悄拉了他一下。
赵诚说完，就向前走去。
小吏跟了几步，注意观察四周，但见赵诚一路向东，不像是要寻找什么，不由得道：“殿下，您这是？”
赵诚道：“回宫。”
小吏猛的住脚。
这会儿，福楼。
滕朗在包厢里，已经喝了不知道第几杯茶了，脸色是越来越不好看，肥胖的脸上，都是阴沉怒容。
听到一个下人脚步声靠近，他就放下茶杯，道：“人来了？”
下人进来，躬着身，道：“没有。”
滕朗一拍桌子，气的哼了一声，道：“真以为有陈家的庇护，我就拿他没办法了吗？！章九谅人呢？”
下人道：“也没看到，小人找了一圈。”
滕朗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衣服都要被肥胖的肚子撑破，他神情很是不善，道：“去，将章九谅给我找出来。还有，明天点好人，我要去陈家拿人。”
下人吓了一跳，连忙道：“老爷，那陈乾是有名的笑面虎，得罪他的人……咱们……”
“没出息的东西！”
滕朗瞪了他一眼，道：“我是奉命行事，查办要案！再说了，就是找那王琰问几句后，他陈乾能把我怎么样？惹怒了我，我就上书，弹劾他包庇，阻碍刑部办差！”
下人哪敢多嘴。
陈乾在青天监八年，模样是老好人，可内里，谁不知道，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滕朗一肚子怒火，见王琰根本没来，只好下楼，道：“那位殿下在干什么？”
下人跟在他边上，道：“青天监那边转来一个案子，他看了一眼就说回宫了。”
滕朗不由得笑了，道：“一个只会带兵，完全不得宠的皇子，能有什么气候。”
下人陪着笑，一个字不敢多嘴。
此刻的王琰，正在准备晚饭。
自从来到陈家，王琰几乎足不出户，所以时间特别多。除了在密室练剑，或者在院子里看书，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做菜。
九年下来，他的厨艺飞涨，这也是二丫与他亲近的最关键原因。
不过二丫今晚不在，因为她在池塘边转悠，陈夫人担心她的安全，将她关了禁闭。
王琰正在切菜，神情专注又认真。
做菜，是最能让人静心，又赏心悦目，有成就感的事了。
“王琰，”
突然间，院门处响起一声大吼，道：“刑部让你去一趟，现在就去。”
王琰转过头，陈嬷嬷已经转身走了。
这陈嬷嬷与陈夫人一样，从来不进王琰的院子，也在想方设法赶走王琰。
“刑部？”
王琰的刀没有停，神色古怪，道：“陈叔没有阻止，就说明是要我去一趟。是赵诚又干了什么吗？”
王琰切好菜，就开始颠勺，神情如常，并没有多想。
不多久，菜好了，他盛饭，就在屋檐下的小桌上，自顾的吃起来。
还没吃几口，陈嬷嬷又出现在院门口，冲着王琰吼道：“你还吃上了！刑部的人催了，快点去！”
王琰不紧不慢，笑着与她道：“不着急，陈嬷嬷，一起吃点？”
“撑死你！”
陈嬷嬷给王琰留了个背影。
王琰笑了笑，端着碗，继续吃，含糊的道：“二丫说得对，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刑部一个小吏，就站在陈家门口，已经催促了好几遍。见王琰始终不出来，他已经央求家丁四五次了。
陈家的家丁倒是好整以暇，与他道：“你就偷着乐吧，我们琰少爷是谁想见都能见的？这几年，我就没见他见过外人，也就前两天，还是九殿下来了。”
刑部小吏登时僵硬陪笑，他知道这件事，刑部早就传遍了。
又过了好一阵子，才看到一个少年，拿着一把伞，慢悠悠的走过来。
刑部小吏急忙迎过，陪着笑道：“那个，王……琰少爷，快请快请。”
这位是让九殿下亲自过来见的人，刑部这小吏哪敢摆大衙门的官威。
王琰点下头，往外走，道：“什么事，大晚上的让我过去？是九殿下的意思？”
“是是，好像是一具尸体，要琰少爷认领，琰少爷到了就知道了。”刑部小吏很着急，天色已经黑透了，衙门其实早就下班了。
王琰走出不远，就习惯性的感觉到背后有人跟着。
这么多年，有数的几次出陈家，都会有人跟着保护，他其实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可本能般的还是感觉到了。
‘陈叔同意我去，看来是与我有关系了。’
王琰心里想着，也多了一丝好奇之心。
“请跟我来。”
小吏十分的客气，毕竟是九殿下亲自传话，又是陈家的人。
不久之后，王琰到了刑部大门外，大晚上的，只有几处有灯光，其他都是黑漆漆一片，给王琰一种幽深可怖的感觉。
王琰回头看了眼，黑漆漆一片，看不到跟着他的人。
他稍稍顿了下，就要迈步踏入刑部门槛。
“这是谁？为什么大晚上来刑部？”突然间，有人从门内台阶下上来，背着手，挺着大肚子，威严十足的道。
小吏一见，连忙上前道：“滕大人，这是王琰，是九殿下叫来认领今天发现的尸体的。”
滕朗一听‘王琰’二字，脸色骤沉，高高扬起头，训斥小吏，道：“大晚上的怎么认领尸体，让他明天来，走走走！”
说完，滕朗就连连摆手，转身要走，看都没看王琰一眼。
小吏一怔，慌忙跟着道：“滕大人，这是九殿下叫来的人……”
滕朗根本不理会，已经走入黑暗中，一转角就不见了。
王琰这会儿还站在刑部的门槛之外，暗自道：这是拿我给九殿下做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