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只要我是个废物,那就没有人能利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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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窟。
细碎的脚步声在巨大而空洞的山体中回响。
火光拉扯着人影在石壁上摇曳。
右手指尖的液体在昏黄光线映衬下显得有些发黑。
粘稠,味腥。
血。
很多血。
云迟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满脸疑惑。
随后似乎是适应了洞内昏暗的环境,他的双眼猛然睁大。
四面八方涌来的恐惧瞬间爬满瞳孔并驱赶着他发软的双腿往后狠狠地退了一步。
“呕……”
胃部痉挛带来的恶心干呕打断了他逃离的动作,迟到的嗅觉宣告鼻腔早已被血腥味攻占,一股难言的恶臭轰然冲入云迟的脑海,将其本就浑噩的意识冲得更加稀烂。
‘什么情况?
‘刚刚不是挤了沐浴露正在搓澡吗?怎么突然到了凶杀现场?
‘传说中的撸出血?不能吧?出血量会有这么大?’
“晚来,是不是有什么发现?”耳畔传来陌生的女声,好奇而关切。
‘晚来?感觉有些熟悉……哦!对了,是在叫我,姓云名迟,字晚来。额,不对劲,种花家应该已经有一百多年不用表字了……’
“嘶~疼疼疼!”不等他梳理清刚获取的信息,一阵剧烈的痛楚在云迟大脑中砰然四散,让毫无准备的他直接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结实地摔在地上。
“晚来!”
“少主!你没事吧?”
“呵,小师弟,何故做此失态之举?”
“……”
显然云迟的举动在寂静的洞穴中十分醒目,原本分散各处的人影纷纷向他聚拢,关切、询问的话语纷至沓来,一时间倒十分嘈杂。
“我……我没事……”云迟喘着粗气向身旁众人摆了摆手。
‘刚才脑中闪过的那些画面……该不会是?’
云迟略带青涩的英俊脸庞逐渐因激动而开始扭曲变形。
‘我……这是穿越了?’
“m!”一句经典国骂不禁脱口而出,云迟的脸色在火光下显出一抹铁青,“这tm是人做的出来的事儿?”
周遭的人影闻言都是一愣,随后似有所悟,一番交头接耳之后,都开始附和起来:
“不愧是少主,当真嫉恶如仇!”
“唉……眼前这般惨状,端是让人义愤填膺。以活人为祭妄图取悦邪神的勾当,确实不是常人能做得出来。”
“……”
丝毫不理会围观群众的捧场,云迟狂怒的神色开始凝固在脸上,立马又像是想到什么人间极乐喜事一般,迅速在嘴角勾起笑意。
似喜还怒间,一张脸倒显得十分滑稽。
云迟,字晚来,本名徐十二,晋天子治下齐岳天星宫少主,一个尚未成长起来的纨绔,妥妥的二代。
天星宫宫主云理是他的义父,当世闻名,人人见了都要拜称一声“仙人”的存在。
亲生父母健在,生了十二个娃堪堪养活三个,云迟是幺儿,故名十二。
在他六岁那年,家乡大旱,颗粒无收,老父亲无奈拖家带口一路乞讨逃难,眼瞅着要落入易子而食的悲惨境遇。
正当老汉脸色阴晴不定狠不下心之际,云理一路风尘而来。
这场偶遇救了云迟的小命。
云理见那小猴似的男娃虽瘦骨嶙峋衣不蔽体,但怯生生望着自己的眼睛总是乌黑闪亮,透着灵气,便用三斤口粮外加五两银子从绝望的家庭中换下这个可怜儿。
心念电转间,两世记忆不断在云迟眼前浮现。
如果方才那些捧哏明白云迟破口大骂的原因,不知道会不会瞋目结舌。
云迟之所以得知自己可能穿越之后立刻控制不住地爆粗,完全是由于他并不想穿越。
前世的云迟同样刚十八岁成年。
出生在某世界著名渔村,普通地度过童年,普通地参加高考,普通地进入一所普通的民办大学。
这些当然不是他留恋前世生活的原因。
成年那天,云迟的父母普通地准备了一桌普通的饭菜,仿佛并不打算庆祝自己宝贝儿子成年这一值得纪念的时刻。
正当他失望地沉默着扒着白米饭之际,云父平淡的声音响起:
“阿迟啊,今天过后你就是个大人了,不能老赖在家里,明天就搬出去做一番事业吧。”
云迟斜眼瞅着自己那个总喜欢穿背心拖鞋的老爸,内心一阵无语,怀疑他是不是看了什么家庭整蛊视频。
“爸,你别开玩笑……”云迟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云父掏出的一阵哗啦作响的物件堵了回去。
“你打小就不聪明,读了十几年书也没啥长进,你爹妈也不是什么文化人,给不了你什么底蕴积累,眼看着你也要成家立业了,家里能给你的帮助也只有这么点东西了……”
“地址都写在上边了,吃完饭自己就去逛逛吧。”
云父仿佛丢垃圾一般将那串哗啦作响的物件丢到云迟怀里。
云迟呆呆地望着怀里,刹那间他明白了自己普通的生活将彻底变得朴实无华且枯燥。
那是一串钥匙。
一百多把。
然而这份成年礼云迟还没有揣热乎呢就有人告诉他:嘿,小伙子,想不到吧?你穿越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就是云迟刚回过神来时气得破口大骂的原因。
“晚来,你的脸色不太对,是不是推测出什么线索?”
刚才的女声再次在云迟耳畔响起,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一道清傲的身影,是二师姐云挽雪。
“哼!推测倒不见得,依我看,师弟天真,骤见这般诡异恐怖的血祭场面,怕是受了惊吓疑神疑鬼进退失据才是真。”另一个男声在身侧嘲讽道。
云聚,字逐风,天星宫大弟子。
“师兄,你明知……”
“师姐!”眼见二师姐为了维护自己便要与云聚起争执,云迟赶忙调整好呼吸,开口打断云挽雪并摇头示意道:“大师兄教训的是,我的确是想到一些可怕的事才进退失据,但是却和我们此次任务无关。”
云聚眼中闪过一丝讶色,显然没想到以往半天闷不出个屁的小师弟居然这么简单就退让。
但他并不满意,继续阴阳怪气道:“我就说这小子难当大任!不知道到底是怎样花言巧语蛊惑师尊,这少主位子本该……”
“大师兄!”
“给你便是。”
云挽雪略带怒气的呵斥和云迟蕴着笑意的淡然回应同时响起。
“天阴珏现在便交给你,从此大师兄便是天星宫少主。如何?”在两人惊疑的目光中,云迟毫不迟疑地解下系在腰间的一块玉佩,递向云聚。
场面一时冷清。
从原主记忆来看,这所谓天阴珏便是天星宫继承人的信物。
云迟这般果断将其交出去,倒也不是一时头脑发热,而是在短暂的思考后做出的决定。
就在刚才师兄妹争执之间,云迟早已在内心做了一些尝试。
按照前世看过的许多小说来看,穿越显然不是度假。
要么会给主角安排个天纵之姿,要么配个无敌系统,看似怎么牛b怎么来,其实都不过是为了完成某幕后大佬的某些任务,名副其实的工具人。
比如什么拯救世界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从云迟在内心呼唤了数次系统爸爸无人回应来看,他穿越的世界不是系统流。
以这副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羸弱的身躯来看,离天纵之才似乎也有些遥远。
唯一算得上与众不同的只有“天星宫少主”这个身份。
所以当云聚阴阳怪气地表示对自己少主身份不服气之时,云迟便毅然决定将腰间的玉佩递了过去。
云迟在心中冷笑。
‘不管是天道也好,世界意志也好,让我穿越过来是有阴谋也好,任务也罢,你们指望一个十八岁就退休准备养老的普普通通收租人在异世界摸爬滚打,只能是痴人说梦。
‘我看你们还是趁早放我回去继续混吃等死的好。省得到时候耽误你们的大事。’
云迟平静而真挚地凝视着面前有些发愣的大师兄,内心依旧忍不住对这个世界那些可能存在并躲在幕后的老阴逼们发出嘲讽。
‘只要我是个废物,那就没有人能利用我!’
不知是否错觉,云迟在一番内心独白之后,忽觉脑中有似有似无的叹息闪过。
云聚显然也被自己这个往日木讷的小师弟的反常行径打乱了节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你这是在羞辱我!”大师兄总算回过神来,有些恼怒地低吼道,“那便别怪师兄我给你点教训。哼!”
放完狠话,云聚一把夺过云迟手中的玉佩,转身拂袖而去,再不理人。
“晚来,天阴珏是师尊亲手赐予并嘱托你用心参悟,你怎可……”云挽雪目睹一场闹剧,有些无奈地教训起云迟,却再次被他打断。
“挽雪师姐,我既已揣着那破石头悟了十年,该悟出什么也早就悟出来了。既然我始终一无所得,那便说明天阴珏对我而言只是块石头。我看大师兄总是对它兴致勃勃,那便给他就是了。机会应该让给有需要的人。
“说这些多没意思。挽雪师姐你倒忍心,让我在地上躺这么久。烦请师姐搭把手,拉我一把……哎呦,刚才把屁股磕麻了……”
云挽雪的视线错过云迟伸向她的左手,看向对方的脸庞。
只见云迟平静的眸子反射着火把昏暗摇曳的光,掩藏着丝许玩世不恭。
两人就这样默默对视,片刻过后云挽雪侧过面容,眉头微皱着一把将云迟拉起。
“你倒学起油腔滑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