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雨夜
微风吹拂的夜晚，漆黑的乌云笼罩着，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古莱莫强忍着身体越发衰老所带来的虚弱感，赶回了中心宫殿大厅的门前。
伴随着双翼缓缓扇动着，他极力控制着身体，双脚平缓落地。
看着眼前这扇平日里不曾多注视一眼的大门，古莱莫第一次看清了它上面雕刻的繁华花纹：
金色的鸢尾花在中央绽放，它的四周是细长的枝蔓，就像是将其围绕似的，艳丽的玫瑰在枝蔓上含苞欲放。
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快步走到门前，伸出手将其推动着。
伴随着一阵吱呀的开门声，大门打开了。
推开大门之后，他就看到那抹熟悉的粗壮身影坐在圆桌前。
正是和他共事多年的二长老——琼。
只见琼时不时地抬起手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双手在桌子上来回甩动着，似乎是在捣鼓些什么。
“琼！”
古莱莫大喊着，脚步虚浮地走到琼的身后。
琼听到他的声音，停下手上的动作，在椅子上笨拙地转过身来望向他。
注意到他脸色苍白的虚弱模样，琼面露惊讶地从椅子上站起：
“古莱莫，你这是怎么了？”
他对着满脸关切的琼摆了摆手，示意琼不要担心他。
他的手颤颤巍巍地捂着胸口，里面的心脏跳动声越显微弱，好似每一秒都有可能停下。
意识到时间所剩无几的他握紧着琼的手：
“琼，现在情况紧急，我不在的情况下，你必须担起保护精灵族的重任。”
“到底发生了什么，古莱莫？”
琼伸手抓住他伸过来的右手，眼神间满是惊诧和担忧。
听到那熟悉的恢复魔咒，他对着正在吟唱咒语的琼摇了摇头：
“没有用的，琼，我已经试过了。”
琼没有回应他，嘴上只是继续吟唱着咒语。
伴随着一阵耀眼的绿光闪过，他能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瞬间仿佛重获了新生般充满了力量。
只是这阵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
如同错觉般，他只觉身体的衰老又加重了几分。
“为什么？魔咒不起作用了？”
听到琼语气间满是惊讶的疑惑，他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白费力气了，静下心听我说。”
在琼的搀扶下，他重新坐回圆桌的椅子上。
看着眼前这原本可以同时容纳十二个人的圆桌，此时只剩下他们两人还坐在这里。
他的内心不禁浮现出一抹悲凉。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老一辈的人已经走的走、散的散。
而年轻一代却还尚且需要时间来成长。
作为一个生育率极度低下的长生种，精灵在成年之后往往需要数千年的时间才能孕育出下一代。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出现重大危机，种族的延续就成了精灵族必然要面临的最严峻的问题。
“到底发生什么了？”
见他久久不曾说话，琼有些不安地开口询问着。
他扭过头看了眼身形矮小粗壮的琼，眼神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悲切。
在他离去之后，那就只剩下琼独自扛起守护精灵族这个责任了。
当然，还有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精灵女王。
“琼，前线失守，亡灵兵已经攻进了这里，你必须马上通知女王大人，组织起剩下的族人——”
说到这里，他意识到自己似乎也应该先询问下女王大人的意见。
于是他将后面的半句话咽在嘴里，转而说道：
“至于如何行动，就全靠你们指挥了。”
小雨在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水滴落在在窗户上，一遍遍洗刷着无尘的窗沿。
大地在雨水的冲刷中换上新净的色彩，树叶的翠绿在风雨中愈发显眼。
大厅里，琼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古莱莫，眼中的悲戚慢慢淡化着，却始终无法消去。
他伸出手轻轻地探着古莱莫的鼻息。
“这算是结束了吗？”
注视着怀中满脸安详的古莱莫，他不禁想到：
或许直到死去的那一刻，单纯的古莱莫依旧坚信着自己所托付的他。
相信他，一个丑陋的矮人和精灵的混血种，能够带领精灵族迈过这次接近灭族的危机。
多年以来的共事，他已经对古莱莫的生活习惯熟悉得一清二楚。
自然更了解古莱莫的性格脾气。
所以他在大厅这里等着古莱莫回来，等着古莱莫将一切都托付给他。
等待着从二长老成功晋升成为大长老的那一刻。
“只是，明明多年夙愿已成，我却始终感觉心里有块地方空荡荡的。”
他将古莱莫轻轻平放在地上，手轻轻地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胸口里，那颗心脏虽然已经年迈，却始终能够发出稳定的跳动声——
扑通——扑通——
有力却很空虚。
即使计划成功，也不能给现在的他带来丝毫的喜悦。
意识到这点的他将手从胸口处移开，伸向躺在地上的古莱莫，轻轻地掠过那因衰老而略显松弛的脸颊。
从那里他感受到了逐渐逝去的温热感。
这是生命消失所必将经历的过程。
他从地上缓缓站起，眼中闪过一抹悲伤。
这时他终于意识到了，他并不期待古莱莫死在他的怀里。
不知何时催生的欲望终于在此刻彻底消亡，然而他已经没有机会去挽回了。
此时，雨夜下。
手握着剑杖的许慕正慢步走在雨幕中。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冰霜秘境待的时间有点久，太久没见过小雨了。
他此刻的面容虽然很平静，但是眼睛却是颇为享受地微眯着。
雨水浸湿着他的头发，原本在牢房里沾染的尘土在雨水的冲刷中一点点褪去。
他轻轻地将手插过发间，把略长的刘海向后梳动着。
雨水一滴滴落在头发上，顺着发丝从湿漉漉的发尖继续滴落。
滴答滴答——
雨滴的声音清脆飘渺，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
他脚步轻快地踩在泥泞的土地上，直到听到一声急切的叫喊声。
“嗯？好像有人在说话？”
侧起耳朵聆听着，许慕可以肯定自己确实听到了声音。
“好像就是这个方向。”
看着远离森林中心的方向，许慕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先去看一眼。
“无所谓了，反正现在还是没发信息，我就去那边看一眼好了。”
在心里暗示了自己一下，许慕稳住心态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步前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