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无害的知识？
实际上，希塔娅说的并不是完全错误。
在诸多原质里，若是要选出一个最为正面的原质，慈悲，可能是最契合的。
能够拥有慈悲原质的人，要不是天生的圣人，要不就是在一个极为正面的环境中耳熏目染，被从小培养了极其正直的三观。无论是哪种，对于知识的腐蚀，都有着足够坚韧的精神力量支撑自己不被侵蚀。
不过，这种特质仅仅是减轻了一部分影响，倘若真的按照希塔娅说的那样，不停地探索的话那和自杀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治愈术的原理就是这样的——通过精神的损耗，换取他人肉体的恢复，二者的交换存在着某个微妙的平衡。”
塞恩紧张地听着希塔娅在自己面前缓缓地传授着最简单的治愈术的使用方法，他之所以紧张，是因为希塔娅并不像查尔斯那样，仅仅告诉他这么魔法如何使用。
她将魔法的原理一点点解析，用着最通俗易懂的方式讲述出来。
塞恩甚至觉得，即便是一个此前没有接触过魔法的人，在听了希塔娅的教学后，或许都能理解这个魔法的原理。
这整个下午，她都在教导着塞恩如何施展法术。这一幕甚至让莱恩主教觉得，这不愧是中央区的圣女，对待他人就是那么的友好。
但
这却不是好事啊！
施法者学习，本身就仅仅是学习使用方法，魔法的原理这种事情，对于施法者来说，不仅不重要，反而还相当危险。
如今希塔娅讲述的这些东西，即便是比塞恩强得多的超凡者，也不愿意去理解。
这一点，也表明了希塔娅的问题所在——她现在似乎完全不在意知识的侵蚀。
当一个人被侵蚀得足够深的时候，再被侵蚀多少已经无所谓了。
“你听懂了吗？”
希塔娅微笑着，从外表上来看，她真的就是一个温柔到极点的大姐姐。
但实际上，她却在期待一个肯定的回答，一个让她满意的回答。
塞恩缓缓地点了点头。
希塔娅脸色一喜。
他完全理解了治愈术的魔法原理，按理来说，现在的他应该已经感觉到不适了才对。
然而他却仍旧正常。
常人知晓便会陷入疯狂危险的秘密，没有给他的大脑带来任何影响。
他依旧无比清晰，依旧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现在感受到的，只有一种通透感，一种得到点拨，恍然大悟的通透感。
这是为什么？
仔细一想，他在修行的过程中·，似乎的确没有感觉到知识带来的威胁性。
他会昏厥，但那是在长久地释放法术之后的力竭。
他也会感觉不适，但那种不适，似乎并没有带来任何实质的威胁。
自己，似乎并不会被知识所追逐？
塞恩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种想法——不，不对。
他紧接着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他可以感觉到，虽然这个治愈术的原理已经彻底洞悉，但他倘若想要继续顺着这些知识蔓延进行推理的话
那种发自内心的寒意就会渐渐涌出，仿佛在告诫他，前方不允许探索。
以“知识”作为原质的塞恩，看来，对于知识这种东西，有着和其他人迥然不同的接受度。
但具体有什么效果，塞恩感觉到却并不清楚。
“听懂了就好。”
希塔娅看着塞恩脸上流露出的迷茫，内心反而更加雀跃。
他上钩了。
就好像一个有耐心的渔夫，她并不会急于一时，希塔娅更想看的戏码，是一个人慢慢地崩坏。
万一直接输入大量的知识，直接让塞恩变成了只会啊吧啊吧的模样，那可就不太好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塞恩此刻的迷茫，并不是因为理解那些知识，而是迷茫他为什么这么顺利地就理解了知识。
希塔娅所认为的毒药，对于塞恩来说，反而带来了不小的好处。
“嗯。”
塞恩连忙点头，他表现出应该表现出来的呆滞感，对着希塔娅点了点头。
“那你明日再来吧。”
希塔娅澄澈的瞳孔看着塞恩，轻柔地说道。
塞恩点了点头，他虽然获得了希塔娅的知识，但那就好像是获得了一个学霸的笔记——效果肯定不如学霸的一对一指导来的好。
为了害自己，希塔娅在教导方面，的确是尽心尽力，没有打一点马虎。
“谢谢圣女大人的指导。”
塞恩站起身，微微弯腰表示感谢，他一直都在塑造一种他只是一个老实教徒的感觉。
希塔娅轻轻点头，但在下一刻，异变突显。
一口污浊的猩红血液，突然从希塔娅那美丽无暇的五官涌现。大量的血迹自她的眼中口中鼻中渗出，一下子就将她那宛若天使的脸蛋变得很是狰狞。
？？
塞恩的动作顿时僵住了。
与此同时，教堂的座钟的声音缓缓响起，时间到达了整点——六点整。
“咳咳咳！”
希塔娅突然开始剧烈咳嗽，每一次咳嗽，都有一抹血污从她嘴里吐出。若是说之前的她，是圣洁的天使，那么现在的她，就是折翼即将陨落的天使。
发生了什么？
塞恩可以感觉到，希塔娅的气息变得十分紊乱，就好像有一种奇特的能量在她身体里窜来窜去。
看着她贝齿仅仅咬住嘴唇，露出痛苦的表情，塞恩仿佛是被吓住了一般，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一方面，他的确不知道希塔娅身上发生了什么，没有解决办法。
另一方面，如今的希塔娅是他的敌人，现在正是他寻找对方弱点的机会。
她的嘴里传出痛苦的呻吟，让人感觉到无比的怜惜。
不过，希塔娅的惨状并没有持续多久，伴随着一阵长久的抽搐，她再度恢复了平静。
“圣女大人，您”
希塔娅突然抬起了头，或许是因为血迹的原因，她的瞳孔变得通红。她看着塞恩，却让塞恩感觉到阵阵寒意。
“出去。”
她的声音十分冷漠，似乎没有夹杂任何的情感。
“可是”
“出去！”
仿佛是敕令一般，希塔娅的言语下，塞恩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外走去。
在这一刻，那个温柔的天使形象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