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120章
将人都支走后，小玉儿闭了闭眼，整理了一下情绪，极为复杂的看了看窗外，一个毛茸茸的身影一晃而过。
小玉儿推开宝音，自己撑着床沿起身。
“王太医，皇上交由你照料片刻，本宫去去就回。”
挥退所有人，没让任何人跟上来，小玉儿赤足，沿着某处缓缓行至一个角落里，只是越走，她心里却诡异的平静起来。认真看了看周围，明明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却觉得莫名眼熟，仿佛自己曾经来过的既视感。
仰头看着墙头上的狸花，她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看她的眼神，和之前不一样了。定了定神，恭敬地垂头行礼。
狸花立于高处，眼中倒映出小玉儿的身影。
不止有她的样貌，还有她周身摇摆不定的气息。
祂居高临下，看明白她命格的变化。
未来如何，全在一念之间。
她不知道，此刻在她眼前的并非盯了她多年的一丝元神，而是察觉到命格变化，前来了结因果的另一半分身。
小玉儿道：“我想问，能否请您让他醒过来？”
她的请求很冒昧，可她想赌一赌。
赌这位存在过去帮她，是有原因的。
狸猫端坐，眼珠骤然眯成一条细缝。
[他是帝王，命数如此。]
“没有其他办法吗？”
狸花舔了舔爪子，[有，以你之寿，换给他。只是你的二十年，只抵他的十年，而你，原本可以寿终正寝，颐养天年。如此，你也想换吗？]
小玉儿没有在意祂后面的话，听到有办法，心里大石落下。
她轻轻一笑，“不过是殊途同归。”
左不过一个死，况且，换了之后不是还有几年吗？
若是过去的她。估计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一天会为了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去死。
可她想了想，并不觉得后悔。
人心里每件东西都有排序，每个人都有排序。
选择，即谓之取舍。
在她心中，此刻最在意之人，是皇太极。
她穿越到这十余载，与她牵绊最深的是皇太极，在她心里最重的，也是皇太极。
也不知道这人何时悄悄登上她心里最顶上的位置。
就像是一阵风，吹到心里就飘不出去了。
最开始徘徊于心门之外的人，最终却成了心尖上的人，想想都觉得打脸。
而变化二字，威力大概也是在此。
潜移默化的改变，最后回首，却是天翻地覆。
物是人非，世事变迁，亦是此理。
她不再是十五年前的那个人，也不再是那个孤苦伶仃，冒着尖刺保护自己的孤女。
皇太极给她的东西，是她从来都梦寐以求却从未宣之于口的偏爱。她总要还他以同等珍贵的所求，才算公平。
他说过，要自己一直陪着他。
狸花轻巧踱步，再度问道：[真的不后悔？你的未来，可是非常美满，儿孙满堂，有权有势，应有尽有，欢愉一生。]
[而且。你若是换了，换走的不止寿命，还有福运。毕竟他是帝王，气运之盛非你可以承担。]
[你就没想过，你前世为何会那么倒霉吗？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一定是你穿越吗？]
小玉儿：“……”
她倒是还真没想过。
可思索了片刻之后，她还是道：“还是要换。”
左右不过是一些她不能控制的原因，就算想明白也没用。把握住自己能把握的东西才是正事。
[你要想清楚，这个要求一旦提出，我不会再出现。]你我之间的因果，也会就此一笔勾销。
祂忽然有些恶趣味道：[可以答应你最后一个请求，你可以选择回到原本的世界，也可以继续选择换寿。]
小玉儿一愣，“……送我回去，也就是说回到我所知道的历史的地方去？”
[对。]
小玉儿：“……”
一瞬间，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愿回去。
若是最开始穿越来，她会愿意，可现在，不行了。
回去了，就说明大梦一场，一切都将不存在。回去了，她就会重新回到孤身一人。她的丈夫，她的孩子，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一夜之间，一无所有。
因为对她而言，在她的时空，找不到半点证据。
狸花跳到树干上，见她这样，人性化的撇了撇嘴。
人真是奇怪。
有些人轻易就变了主意，有些人却很坚持。
[行，那就你的二十年，换他的十年。]
小玉儿恭敬行了一礼，低头道：“多谢。”
狸花给了她一个看不懂的眼神之后，转身离开，毛茸茸的身影在黑暗中如烟尘般散去。
[最后一次帮你，因果已了]
……
小玉儿抬起头，没有多少因为祂的最后一句话有多少纠结。
缓缓走回正殿，太医已经熬好了药，喂皇上喝下。
她坐在皇太极身边，心里有底之后，神色舒缓，眉目柔柔。
宝音上前来，“娘娘，您去洗把脸，换身衣裳吧。”
小玉儿微微颔首，可却不愿让皇太极离开视线。
宝音无奈，只能就近帮她整理了仪容。
翊坤宫内，小玉儿坐在床前，宝音站在她身后，帮她挽起长发，一点一点地编成往日的发髻。而她的眼神，不曾离开皇太极半分。
小玉儿想：只有十年，该好好过才是
时间一旦有了期限，心里想做的事就开始一一涌现。
遗愿清单之中，几乎每个愿望，她都想和皇太极一起去做。
……
三日后，皇太极还未醒来。
前朝开始议论纷纷。
就算太子监国，可局势还是变得有些不稳。
睿亲王府。
多铎跟在多尔衮身后快步进了书房。
关上门的一刻，多铎忍不住道：”兄长，皇上多日未曾出现，你说会不会……已经死了？“
多尔衮：”慎言。“
”我确实也想慎言，关键是宫里只传出消息说皇上昏迷，却没有一个大臣见到过皇上，怕不是宫里那两个人隐瞒了皇上的死讯。“
多尔衮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动点脑子，福瑞已经是太子，就算皇上已去，她们何须隐瞒，只管说出来就行。皇位还是福瑞的。“
多铎撇了撇嘴，“是，你聪明，那你有没有办法进宫看皇上的情况？”
多尔衮：“……无诏不得擅自入宫。”
“那不就结了，说到底还是要等着。可兄长，对皇上，我是心服口服，对福瑞那个黄毛小儿，我可不服。仗都没打过，刀都没沾过血，就这么当了皇帝？”
“太子已立，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多铎冷哼一声，“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意思你不懂？”
“那位置你没点想法？”
多尔衮沉默了。
若说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万万人之上的天下共主，享有天下的权力，谁人不心动。
可他的理智尚存。
“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我和福瑞争抢起来，大清会如何？”
父汗和八哥多年的心血，好不容易铸成的大清基业，若是争抢起来，轻易就能四分五裂，前功尽弃。
多铎不屑道：“顶多就是一人分一块地，有什么不好，你看历朝什么时候没有给亲王分过封地，唯独我们，封了亲王，没封地不说，还出不了京城。”
“你有没有想法，要是没有，我自己动手！”
多尔衮听出苗头，眼中闪过冷意，“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多铎道：“谁同我说过什么，我是这么容易受人挑拨的吗？”
“是！”多尔衮肯定道，“你这性子，说风就是雨的，之前没听你说过封地的事，突然提起，不是有人同你说了什么还能是什么原因？”
多铎语塞。
“是谁？”
多铎：“……我昨天遇到十一哥了。”
“他一个已经削除宗籍的人，你和他多说些什么？”多尔衮冷嘲，“日后别再与之多有来往，给了爵位还不满足的人，你也要同他学？”
多铎讪讪，可心里却不以为然。
虽然他已经被削爵除名，可他说得也不一定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