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好心办坏事
“齐太医，元贵妃有请。”
“臣这就去。”
齐太医收拾好自己，起身跟在李柱儿身后。微微抬眸，眼中有些疑惑。说是元贵妃请，来的却是皇上身边的大总管。
低眉顺目跟在后面，齐太医心里有些不妙的预感。
想了想，猜到应该是元贵妃这一胎的缘故。
可瞧着动静，不像是出了问题……
齐太医心里许多念头盘桓不下，最后压下了诸多猜测，安静的跟在后面。
只是没想到，皇上和贵妃要的不是保胎，而是流胎。
“皇上的意思是，让臣配药帮贵妃……打了这个孩子？”他难以置信的再问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些怀疑和艰难。
皇太极沉气道：“对。”
齐太医忙低下头，点头道：“臣知道了，臣可否知道，为何会做这样的决定？”
小玉儿道：“因为本宫担心。”
她心里纠结了很久，还是担心会有影响。
可已经下定了决心，却没想到太医说不行。
齐太医明白了，有些无奈。之前已经说过贵妃娘娘的毒已经没有关系，可显然还是不信。
他道：“臣明白娘娘的顾虑，只是还有一事，臣需要告知皇上和贵妃。”
“打胎所用的药对身体都是有害的，且小产过后，也会造成身体亏损。以贵妃娘娘的身体状况，臣以为不用药，留下皇胎更好。”
小玉儿沉默片刻，然后和皇太极对视一眼。
男人眼中的庆幸和犹豫让她心里一愣，立刻明白过来，原来只是为了她才同意的。
微微颔首，她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你先回去。”
皇太极的眉目放松，眸子明显亮了起来。齐太医走后，他拉住小玉儿的手，轻声安慰：“好好养着，会没事的。”
小玉儿点了点头，靠在他怀里，心里莫名高兴了些。
决定打掉孩子，并不是因为她不想要，只是不相信太医，担心身上的毒性会传给孩子。
有了留下孩子的借口，内心深处是欢喜的，左右摇摆的心落了下来。
做了这个决定，不管以后如何，她都有了心理准备。
皇太极搂住她，松了口气，小玉儿面对一些事情总是会想太多。
他年纪算不得年轻，中年得子，自然是欢喜的。
……
元贵妃有孕一事，过了三月安全期后，很快为众人所知。
她受宠人尽皆知，只是没料到过了这么多年，又怀上了。
要知道四阿哥都已经虚九，进十的年纪，贵妃多年不曾开怀，冷不丁怀上一个，不少人都觉得诧异。甚至有不少人私下诟病，言她不知羞耻，霸着皇上。
小玉儿久居深宫，并不知晓。
皇太极知道后，也没有让消息传到小玉儿耳朵里。寻着借口，处罚了那些碎嘴婆子的夫家。
打蛇七寸，接连处罚了一些人也就消停下来。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以万寿节为介，皇子们正式进入前朝。
皇太极对四皇子福瑞的看重不加掩饰，因此激起了一些士大夫的不满。
乾清宫内，皇太极批阅奏折之时，意外拿到一份请立太子的奏折。
原以为不过是偶然，很快却打消了这个念头。
半刻钟后，他望着一连串请立太子的奏折，忽然笑了。
随手打开一份，上面白纸黑字，“——奏请立皇次子丰生为太子！”
再看其他，写的全都是请立皇次子丰生为皇太子，就像是商量好一样。
斜依靠在龙椅上，皇太极面无表情的看着一沓奏折，眼神越来越深沉。
片刻后，他着人请来皇四子福瑞。
福瑞走进乾清宫，恭敬行礼后皇太极将他招到身边，随手将一封递给他。
“怎么打算的？”
福瑞没有生气和惊慌，亦没有失落。
认真看完之后，他抬头道：“皇兄为长，也才华出众，立嫡立长，确实也是历来的规矩，却不是我们大清的规矩，儿子有信心，能让大臣对儿子改观。可这件事，决定的权力不在儿子手上，皇阿玛才是天下之主，决定给哪个儿子，是皇阿玛的自由。”
皇太极饶有兴致的问道：“朕若是反悔了，不让你当太子，你额娘那，你打算怎么交代？”，
考核福瑞一事，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如今挑明，亦不觉得吃惊。
福瑞道：“儿子就算当不成太子，也是会尽力为国效力。额娘那，皇阿玛不必担心，若是皇阿玛不好开口，儿子可以同额娘说明。”
皇太极挑眉一笑，“行，朕明白了，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给你几年时间，若是能让群臣心服口服，到时候……”
福瑞眼睛一亮，立刻精神道：“儿子定不会辜负皇阿玛的期望！”
“好了，先回去吧。”
“是，儿子告退。”
待他离开后，皇太极道：“李柱儿，去朕库里，选一柄如意，等朕发话的时候，一并给四阿哥送去。”
李柱儿低头应声，心里明白，皇上说得时候，是立太子的时候。
只是虽有了打算，却也并没有完全定下来。
没有说具体几年，就是为了考察福瑞。
若是福瑞没有满足他的期待，或是性情有变，他也可以及时换人。
且太早册立，那些不满意的人依旧会不满意，只会揪着不放。
不过……丰生到底是为什么不行？
……
次日。
乾清宫外，汪大人和几个同僚聚在一起低声说话。
“今日之事，可给宫中二皇子递了消息？”
“已经派人送了消息，二皇子言不愿。我们要不停下？今日暂且不向皇上请立二皇子？”
“为何不愿？”其他几人都有些不明。
“这等好事，还不想要？”
汪齐冷哼一声，“也无事，我们说，他肯定也不会反对。”
“况且我等所请名正言顺。”
“说得也是。”
“那还说吗？”
“说！”
“皇上偏宠幼子，大家都有目共睹，要是等到皇上懂了立四阿哥为太子的心思，那就不好了。自古可以立嫡立长，也可以立贤，唯独不可以立偏爱之子。元贵妃本就盛宠，若是偏心幼子，只怕会酿成朝纲之祸。”
“如此正该是我等发挥作用的时候。”
“说的极是！那就说！”
统一意见之后，他们斗志昂扬的看了看彼此，眼中好似充满正义。
“为了朝纲，我们要防微杜渐！”话说得正义凛然，可其中有多少私心，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很快，上朝的时辰到了。
朝堂之上，议事之后。
左副都御史汪大人出列，朗声道：“臣有本奏。”
“爱卿请讲。”皇太极语气平平，心里猜到他会说什么。
“大清初立，为国本，臣请皇上，立二阿哥为太子！二阿哥为人谦和，饱读诗书，且为长，是为太子的不二人选！”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五个文臣也站了出来，扬声道：“臣附议！”
丰生听到人都麻了，连忙对福瑞摇头。
我没有，我没做，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我！
眼神颇为急切，福瑞有些忍俊不禁。
丰生转而去瞪那些人，你们害我！
明明说过自己无心皇位。
他们跪在殿中，回头便见二阿哥双目圆睁，怒瞪他们。
丰生大步走出，振声道：“父皇登基不过一载，正是春秋鼎盛之际，如何需要立太子？你等主意，莫要带上我！”
他们也没想到自己推举的人，是真的一点想上位的心都没有，还反过来怨他们，得罪了四阿哥不说，二阿哥也不感激。真真是两不讨好。
直接被他拆台，一时无话可说。
场面很是尴尬。
关键是他们也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前朝之时，哪个皇子不是感恩戴德？
皇太极眼角微微有些讥诮，淡声道：“汪大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就退下。”
汪齐讪讪的站起，和几个同僚缓缓起身退回队伍之中。
皇太极道：“不过朕还需提前说清楚，立嫡立长，是为汉人规矩，大清立国，当以我等满人规矩为先。立储一事，朕自有决断。日后，不必再提。”
群臣齐道：“臣等知晓！”
……
下朝路上，丰生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对福瑞和叶博肯吐槽，“他们可真是说一出是一出。”
“谁给他们的自信？”
叶博肯道：“前明之人，脑子上有些我们不懂得地方，也是正常。”
福瑞笑了笑，没有说话。
心里暗暗下定决定。
日后，他定会让这些人对他心服口服，甘心推举他为太子。
回到自己的院子，福瑞没有休息，一头扎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