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身份确认
沈炼和王大人打了招呼,就出了衙门。
衙门口,陈忠正在给十几个衙役交待事情。
不一会,衙役们也各自散开,去往城中的各个告示栏。
见到沈炼,陈忠笑着打了个招呼:“这么热的天,沈少侠怎么没去休息?”
沈炼对这个大胡子捕头倒是很有好感。虽然他看上去极其彪悍,但心思却极为细腻。
当下笑道:“逝者如斯乎,如此大好天气却用来睡觉,实在是浪费。”
陈忠猛然一拍脑袋:“沈少侠还没吃过午饭吧?正好我也没吃,不如一起?”
沈炼也不客气,两人在城中找了家面馆,每人点了一碗牛肉面。
陈忠给自己和沈炼倒了一碗凉茶,脸上略带歉意:“不好意思啊,沈少侠。我身上的银子,就够在这里吃点面条了,钱都被家里的婆娘管着。”
沈炼没想到这陈忠身形魁梧,却还是个妻管严。
淡笑道:“陈捕头能安心将家里的钱财交给嫂子打理,除了伉俪情深外,更说明家中有一位贤良淑德的好妻子。”
一番话,说的陈忠老脸一红,虽然那婆娘确实很优秀。
“更何况,不管是山珍海味,还是粗茶淡饭,人就一张肚皮,最后还是一样在茅房拉出来。”沈炼说的虽不是多雅观,但的确是真心话。
陈忠一拍桌子,眉宇间神色飞扬:“哎呀,沈兄弟,你这话真合我心意。你是修行之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叫你一声沈兄弟了。”
沈炼本就对少侠的称号不感冒,此刻见陈忠提起,举起手中的茶碗,笑道:“你年龄比我大,我就称呼你陈大哥吧。”
陈忠将茶水一饮而尽,豪迈道:“若不是有要案在身,我一定与沈兄弟喝酒喝个痛快。”
热气腾腾的面条上桌,一阵香气扑面而来,沈炼顿感食指大动。
陈忠给他递了双筷子,介绍道:“这里的面条味道在整个永安县,绝对是独一档。”
此时虽是午未交替时分,可太阳依旧很毒辣,街上也没多少行人。
陈忠吃完了面,看着窗外,不由叹息了一声。
沈炼知晓陈忠在为什么事叹息,为他倒了碗茶,劝说道:“陈大哥倒也不必忧虑,发生如此大的案子,城里的百姓早已传开,相信不用多久,就能确定死者的身份了。”
“那望瀑亭,本就人迹罕至,何况案发之时还是中午。如此一来,怕更是线索难寻。”陈忠的担心倒不无道理。
且不说找不找的到有用的证人,要是行凶之人逃离了永安县,要破此案怕是难上加难。
他随即又一拍脑门,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不管是谋财害命,还是蓄意谋杀,我定将那恶贼抓捕归案!”
沈炼一时间觉得,这陈忠的脾气倒和那王大人有些相像。
就在这时,一名衙役满头大汗,急匆匆的冲进了店里。见到陈忠,上气不接下气道:“陈,陈浦头,有,有人来衙门认尸了,说是死者,死者的家属。你快回去看看。”
陈忠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扔下几个铜板,夺门而去。
那店小二只觉眼前一道黑云闪过,随即身体不受控制,原地被撞得连转了几个圈。
正要开骂,发现是陈忠的背影,又硬生生的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沈炼到了衙门口,却发现那里早已经被人围得疏泄不通。
耳边不时传来人们的私语声。
“听说死的是城南吴老爷家的公子……”
“不错,而且我告诉你们啊,那吴公子死的可惨了,据说,头都没了。”
“这吴公子虽说家里有钱,但也不是骄横跋扈之人啦,最多算是个纨绔子弟,怎么就没了?”
“他平时穿金戴银的,一路招摇,居然还敢去望瀑亭那边,我看哪,多半是有人见财起意,这才谋财害命。”有人推测道。
“我看不见得,”有人反驳道,“据说前两天,在广场那边的品茗居里,这吴公子和柳公子吵了一架,说不定……”
话没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巴:“没证据的话不要乱说,小心闪了舌头,还被人告你个诬陷罪……”
沈炼嘴角微扬,在边上听了一会儿后,这才向衙门里走去。
刚进大门,就看见大堂中间站着两个人。
王大人一脸严肃坐在公案桌前,陈忠站在桌子右边,也是不吭一声,一旁的师爷正奋笔疾书。
为免打扰到王大人他们,沈炼脚步轻缓,站到了一个角落里。
这才看清地上两人的相貌。
他们差不多都是五十多岁的人,鬓角皆已发白,衣着华丽,应是一对夫妻。
女的几乎已经快哭昏了过去,男的左手扶着她,不停拍着肩膀安慰着她。可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满是皱纹的脸上,也是泪痕连连。
王大人命人搬了两把椅子,待他们坐下后,这才说道:“吴老爷,发生此种惨案,本官也是痛心疾首。事已至此,你们二人还请节哀。”
话音未落,吴夫人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天赐,我的儿啊,你怎么如此狠心,让你爹和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呜呜……”
吴夫人悲上心头,气血攻心,就此昏了过去。
王大人连忙派人将吴夫人送去休息。
看着同样哭成泪人的吴老爷,王大人劝慰道:“吴老爷你且放心,本官会尽一切所能抓住杀害令郎的凶手,给你们一个交待。但在此之前,本官还得向你询问几个问题,你一定要原原本本,仔仔细细的如实回答。”
吴老爷将脸上的泪水抹去,半响才调定情绪,道:“大人请说吧。”
“死者可是你的独子,吴天赐?”
“不错,正是犬子。”
“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前天中午时分,那天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记得那天,”吴老爷缓缓说道,“天赐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临行前还跟他娘说,要与人斗鹰。谁知道,就这么一去不回了……”
说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止不住的流。
“斗鹰?”王大人想起了那只被人砍断了一只脚的鹰,看来就是死者饲养的。
他叹了一口气,见吴老爷稍微稳定了些,这才继续问道:“令公子可有仇敌?”
“仇敌?”吴老爷一时语默,片刻后才说道,“不瞒大人,我与内人成亲多年,一直无子。于是每月都去寺庙烧香,也许是心诚则灵,在我三十六岁的时候,终于如愿以偿。”
“于是我就为他取名叫作吴天赐。也正是如此,我们夫妻二人对他难免骄纵了些,虽这年龄的增长,他再也不听我们的管教了。可,可就算他脾气张扬跋扈了点,但他绝不是那种欺男霸女的恶徒。顶多也就与人斗鹰时,有点小过节,哪能有这样的仇怨呢?”
“还让人把头给……哪能,哪能下得去手啊……”说到这里,吴老爷终于到了情绪爆发的边缘,一口气上不来,也昏了过去。
王大人知晓已经问不出什么其他的线索了,在夫妻二人苏醒过后,就让他们先行回家,待案情有了进展之后再传唤过堂。
临行前,吴老爷告诉王大人,说自己愿意悬赏纹银五百两,以盼能找回吴天赐的头颅,还其一个全尸。
看着步履蹒跚,慢慢远去的吴老爷夫妇,饶是沈炼,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丧亲之痛,他最是了解。